時雨回頭向裘千丈行禮道:“六位前輩進來時,裘老前輩正在說一件要緊事。現下就請老前輩指點明路。”
裘千丈道:“六俠也算得是江南武林的成名人物了,老夫正有一件大事,能得六俠襄助,那就更好。咱們身在武林,最要緊的是俠義爲懷,救民疾苦。現下眼見金國大兵指日南下,宋朝如不知好歹,不肯降順,交起兵來不知要殺傷多少生靈。常言道得好:‘順天者昌,逆天者亡。’老夫這番南來,就是要聯絡江南豪傑,響應金兵,好叫宋朝眼看內外夾攻,無能爲力,就此不戰而降。這件大事一成,且別說功名富貴,單是天下百姓感恩戴德,已不枉了咱們一副好身手、不枉了‘俠義’二字。”
此言一出,江南六怪勃然變色,韓氏兄妹立時就要發作。全金髮坐在兩人之間,雙手分拉他們衣襟,眼色向陸莊主一瞟,示意看主人如何說話。
而陸乘風他們卻又一起看向時雨,要等這位小王爺回答。裘千丈覺得自己這番話拍足了大金國小王爺的馬屁,一臉得意的也看向時雨。江南六怪見主人目光轉動,便也一起看了過來。
時雨微微一笑,點了點頭道:“裘老前輩有這份心思,實在是大金國的福氣,我替父王謝過老前輩了。”說着站起身,倒了一杯酒,走到裘千丈面前。
江南六怪並不知道時雨等人是在裝模作樣的演戲,韓氏兄妹和柯鎮惡看這楊康又認了自己是金國小王爺,都不由得想要發作,全金髮和朱聰卻看出些不對勁的地方來,立刻拉住這三個人,靜觀事變。
時雨等裘千丈喝完酒後,對陸乘風說道:“陸莊主,請把那位段天德段指揮使請上來吧。”
裘千丈方纔聽說段指揮使請不上來,現在又聽見要請上來,不由得一陣奇怪。而江南六怪聽到“段天德”這個名字,都是一陣高興,一起看向郭靖,卻見少年並不十分激動,也都各自奇怪。
陸乘風吩咐下去,沒過多久,兩個家丁擡着一個白布包裹着的人走了進來,平平放在廳中。
時雨笑着對裘千丈說道:“這便是段指揮使了,裘老前輩要去打個招呼嗎?”
裘千丈不是傻瓜,看到這白布包裹的人一動不動,知道是一具屍體,再想起剛纔發生的種種,慢慢站起身,滿臉堆笑的說道:“老夫突然想起來還有些事情要做,這就告辭了,告辭了。”
時雨抓住對方肩膀,用力將這老頭按回椅子裡,冷冷的說道:“你身爲大宋子民,卻想勾結金人,賣國求榮,還假裝是鐵掌幫幫主裘千仞,招搖撞騙,簡直該死!”
裘千丈大驚失色,問道:“你到底是誰?!”
時雨嘿嘿一笑,說道:“我就是你要找的金國小王爺呀,難道那顆金印是假的嗎?”
裘千丈只覺得對方按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掌上力氣越來越大,驚恐的搖着頭道:“你不是,你不是!”
時雨五指成爪,掐住了對方的脖子,說道:“那完顏洪烈勾結段天德,設計陷害我親父楊鐵心和郭伯父郭伯母,矇騙我母親入了王府,幸虧老天有眼,我親父大難不死,得與我母親相見,我也知道了自己乃是忠烈之後,我這就告訴你一個秘密:現在完顏洪烈還不知道我已經知道了自己的真實身份,還認我做兒子呢,我就利用這個身份,慢慢對付他。”
裘千丈知道對方說出了這個秘密,自己便沒了活路,於是拼命掙扎,人之將死,力氣突然出乎意料的大。時雨猝不及防,一下子被這老頭掙脫,只見裘千丈飛身向廳外跑去。這老頭好歹也練過一些武功,速度倒是比常人快了很多。
只見時雨一個箭步衝出廳外,右臂前伸,五指抓住裘千丈的脖子,猛一發力,只聽“咔嚓”一聲,這老頭的脖子便從中折斷,腦袋歪在一旁,軟軟的倒了下去。
江南六怪見這少年幾下身法好快,最後這一爪更是迅如閃電,威力極大,朱聰驚道:“九陰白骨爪?!”
其他五個人一聽,立刻一起衝出廳來,將時雨團團圍住,柯鎮惡喝道:“你到底跟鐵屍梅超風是什麼關係?!”
話音剛落,只聽一個陰測測的聲音從外面傳了進來:“我待他便如同親兒子一般。”
江南六怪對這聲音熟悉無比,心中都是一驚。時雨趁機跳出圈外,迎了過去,親熱的叫道:“梅阿姨!”
兩個亭亭玉立的少女跟在一個瞎眼女人身後一起走進院子來,正是李莫愁,穆念慈和梅超風。
柯鎮惡一頓鐵杖,喝道:“靖兒,你這義弟是梅超風的親人,他就是你的殺師仇人,你不知道嗎?!”
郭靖本來嘴笨,這時候心中一急,更是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黃蓉在一旁說道:“哼,我還是梅超風的師妹呢,你又想怎麼樣對付我啊?!”
梅超風聽後一愣,問時雨道:“康兒,那個女娃娃是誰?爲什麼說是我的師妹?”
時雨低聲說道:“這位說話的姑娘姓黃。”
梅超風身體一震,顫聲說道:“難道是,是恩師的女兒?!”
這時候陸乘風被人擡出廳外,激動的說道:“梅師姐,她正是恩師的愛女,咱們倆的小師妹啊!”
梅超風聽到這個聲音又是渾身一顫,說道:“陸師弟,你,你好啊。”
陸乘風長嘆一聲道:“梅師姐,我知道陳師兄已經身故,你雙眼又瞎了,我雖然恨了你那麼多年,但咱們好歹也是同門一場,你我恩怨便一筆勾銷,我們同去桃花島,我,我甚是想念恩師啊!”
梅超風雙目不住流淚,仰天長嘆道:“我又何嘗不想念恩師,但是我又有何面目去見他老人家?”說到這裡,她突然雙臂一振,喝道:“江南七怪,今日就拼個你死我活吧!”
江南六怪早就在一旁戒備,柯鎮惡大踏步走到中央,鐵杖在方磚上一落,噹的一聲,悠悠不絕,嘶啞着嗓子道:“梅超風,你瞧不見我,我也瞧不見你。那日荒山夜戰,你丈夫死於非命,我們張五弟卻也給你丈夫害死了,你知道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