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現在玄關的是位眉清目秀的少女,大約十三四歲,穿着一身粉色睡衣,身體偏瘦,看上去非常可愛。
只是,她的身體在不停顫抖。
不是因爲震驚之類的輕微震顫,而是渾身上下都在劇烈顫抖。
這摸樣完全不像一時身體不適,更像一種疾病。
是比帕金森還要更加嚴重的疾病。
她扶着牆邊的扶手,站在那裡,眼中滿是震驚,還帶着一抹害怕。
呂文之前就說過了,她的妹妹十分怕生,很可能因爲段啓和鍾葉彤這兩個不速之客的到來感到害怕。
呂文的表情變得非常溫柔,這是段啓從未見他流露過的表情。
他對面前的少女道:“我回來了小楠。這兩位是我的朋友,我今天帶他們來家裡坐坐。二位,這是我的妹妹,呂小楠。”
少女強打精神,似乎臉部肌肉也受到渾身顫抖的影響,對兩人做出一個不太好看的笑臉,聲音小小地說道:“歡……歡迎你們。”
在呂文的招呼下,兩人脫鞋進了他家裡。坐在茶几前,呂文爲二人泡了茶水。
少女坐在呂文的身邊,看上去很害怕的樣子,手指揪着自己的衣角,儘量將自己身體躲藏在呂文身後。但因爲渾身在隨時隨刻的顫抖,所以經常一不小心就露出身體。
呂文道:“小楠,你上午有做什麼嗎?”
呂小楠的聲音很微弱:“我……我剪了兩張剪紙,在房間裡練習了一個小時行走。”
呂文溫和道:“小楠很努力了,一上午的練習應該很累了,你就回房間休息吧。我一會兒給你做飯。”
呂小楠偷偷看了眼段啓和鍾葉彤,猶豫地小聲道:“可是……”
她似乎正因爲自己回房而招待客人不周感到糾結。
鍾葉彤溫和說道:“小楠妹妹,你就去休息吧,我們剛好要和你哥哥談些事情。”
呂小楠露出如釋重負的微笑,然後站起來扶着牆壁的扶手,顫抖着離開了。
待她將房間門關上後,段啓和鍾葉彤同時看向呂文。
呂文臉上的溫柔漸漸消失,面色再次迴歸往日的平靜。
“呂小楠,我的妹妹,你們也看見了,她有病魔纏身,症狀是身體無法抑制抖動,肌肉一定程度的萎縮。”
段啓露出恍然的表情:“原來如此,你在遊戲中不能死去的原因,就是要照顧她。”
呂文點點頭:“沒錯,她身上的疾病太致命了,根本無法正常生活。如果我死在遊戲裡……”
說到這,他沒有說下去,但兩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鍾葉彤望着客廳的牆壁,其上貼着七彩的剪紙。
“這些都是小楠剪的嗎?”
呂文道:“是的,這是她的愛好,而且能夠通過剪紙鍛鍊大腦和肌肉,是十分好的訓練方法。”
鍾葉彤眼中閃過一抹心疼。
她彷彿能夠看見那個小女孩坐在椅子上剪紙的模樣,她的手指隨着身體一起顫抖,根本無法握穩剪刀,但還是努力裁剪,即使這樣,她還是受了很多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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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剛纔呂小楠露出的手指上,她看見了很多小小的口子。似乎注意到她的目光,呂小楠很快就將手藏了下去。
呂文說道:“在家裡她會努力鍛鍊,外面很危險,平時我不在家時不能讓她出門,只能在家裡慢慢走動。”
鍾葉彤看了眼周圍,每面牆上都安裝了扶手,明明只有一個人使用,上面的漆都已經被磨掉了一層。
呂小楠一定每天都堅持練習走路。
鍾葉彤忍不住道:“難道就沒有什麼完全治癒的方法嗎?”
呂文搖搖頭:“這是一個極其稀少的疾病,全世界一共發病不到十起。我將華夏各大醫院都跑遍了,得到的結果仍是不可治癒,只能在練習中防止不斷惡化。”
他的目光忽然變得有神,話鋒一轉。
“不過,我已經找到了讓她恢復健康的方法。我問過巨大眼球,想要治癒她的疾病,需要兌換一顆洗髓丹。”
“這顆丹藥能夠清理她體內的雜質,改善她體質,大部分的疾病都能痊癒。我會讓她過上正常人的生活。”
感受着他言語裡的力量,連段啓的內心都微微有些被觸動。
呂文的信念令段啓段啓有種熟悉感,這是一種責任。在唐茗還活着的時候,爲了她和她肚子裡的孩子不分晝夜在外努力工作的段啓,也曾有過這樣的責任。
段啓說道:“你快去吧。”
呂文一愣:“去哪?”
“做飯啊,你把飯給你妹妹做好,然後我們離開,去找下一個人。”
呂文深深的看了段啓一眼,然後起身說道:“你們要吃嗎?”
“不用,剛纔吃過了。”
呂文的做菜速度和水平都屬一流,不到二十分鐘,一桌子豐盛的菜就出鍋了。
呂小楠也被香味吸引了出來:“哥哥,好香啊!”
“今天做的是你最愛吃的魚香肉絲,那邊的青菜也要好好吃完。”
“我知道了,哥哥。”
看着兩人溫馨的日常,段啓和鍾葉彤感覺他們似乎是兩個大電燈泡。
呂小楠坐在餐桌前剛準備吃飯,看着桌子上只有一碗飯,忽然愣住了。
“哥哥,你和你的朋友不吃嗎?”
呂文站起身道:“不吃了,我要出去一趟,你好好的看家,下午訓練的時候不要累着自己。”
“好的,一路順風。”
雖然不捨,但呂小楠還是乖巧的向呂文揮手告別。
三人離開呂文家,來到外面。
鍾葉彤有些擔憂道:“她的手能抓穩勺子嗎,我們不急,你可以先去喂她。”
呂文道:“這我不能幫她,多鍛鍊對她有好處。而且也得讓她對自己有信心,如果連飯都不能自己吃,她會很傷心。所以即使她每次吃飯的時候會漏出來很多,我都不會幫她。”
段啓忽然問道:“你爲什麼會去做鴨子?”
這個話題十分敏感,令鍾葉彤一驚。
然而呂文並未牴觸,他斷然道:“我沒有父母。”
旋即他的眼神變得冷漠。
“或者說,在我十二歲那年,那對男女一起拋下了我們,就因爲我妹妹生了一場重病,被查出這病無法治癒,將一輩子在身體顫抖中活下去,甚至活不過二十歲。爲了逃避責任,他們離開了。當時我妹妹才三歲,你能想象零下三十度的冬天,我牽着妹妹的手被丟棄在街角的感覺嗎?”
“一個男人發現了雪地裡的我們,他給我和妹妹提供住處,將我們養活。而那個人,就是我所工作KTV的老闆。爲了養活自己和妹妹,也爲了報答他,我從十三歲就開始學習相對的禮儀和知識,學習如何取悅女人,直到今天。”
呂文雖然表面和善沉穩,但仔細接觸會發現,他是一個骨子裡驕傲的人。
段啓本來對這樣一個人會去做鴨子感到有種濃濃的違和感,但聽了他的故事後,段啓算是完全認識了呂文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