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喬峰也注意到了齊放,整個二樓大廳,如他這般氣質超然,卓而不羣的也只有一個。
喬峰向他點了點頭,在靠近窗邊的位置坐下,聲音洪亮地道:“小二,來兩斤牛肉,五斤好酒!”
“夥計,結賬!”
這時齊放和蘇荃已經站起身來,前者將一錠銀子扔給了店小二,然後又向喬峰那邊一指,道:“那位大爺的酒錢也算我身上。”
喬峰向他抱了抱拳,卻也不說話。
齊放抱拳回禮,也不多言,徑自帶着蘇荃向外走去,正要下樓時,樓梯上響起了一陣腳步聲,兩個人走了上來,前面一人跛了一足,撐了一條柺杖,卻仍然行走迅疾,後面一位卻是個面容愁苦的老者。
齊放和蘇荃停了一下,等這二人上了樓,才往下走去,耳中卻聽到了樓上的對話聲。
跛子和老者來到喬峰跟前,行了一禮,前者低聲道:“啓稟大哥,對方約定明日一早,在惠山涼亭中相會。”
喬峰點了點頭,道:“未免傖促了些。”
老者道:“兄弟本來跟他們說,約會定於三日之後。但對方似乎知道咱們人手不齊,口出譏嘲之言,說道倘若不敢赴約,明朝不去也成。”
喬峰道:“是了。你傳言下去,今晚三更大夥兒在惠山聚齊。咱們先到,等候對方前來赴約。”
“是。”
丐幫兩人應了一聲,當即告退。
……
齊放和蘇荃離開松鶴樓後,便直接向丐幫大義分舵而去。
丐幫在無錫城只有兩個駐地,分別是大仁分舵和大義分舵,齊放二人在無錫城呆了這麼長時間,早就將這兩個分舵的位置摸清楚。
其中大仁分舵位於無錫城西區的貧民窟裡,大義分舵位於城外的杏子林。
不過多時,齊放和蘇荃便來到了位於杏子林的大義分舵,這裡原本是初宋時期一位進士公的府邸,後來這名進士在黨派鬥爭中受到牽連,被抄家滅門,這裡也就敗落下去,被丐幫的人佔據,成了丐幫的大義分舵。
就在這時,有三個人向大義分舵行走,當先一人是個容貌瘦削的中年漢子,身形甚高,穿一身灰布長袍,臉上帶着一股乖戾執拗的神色,顯然來者不善。
跟在他後面的是兩個十八九位的小姑娘,左邊那位女子穿着一件淡紅色的裙衫,容貌嬌美俏麗,長着一鵝蛋臉,眼珠靈動,一副古怪精靈的模樣。右邊右邊那位女子穿着一件翠綠色的衣裙,相貌清麗,一副小家碧玉的模樣,看起來非常乖巧可人,惹人憐愛。
這三人離大義分舵還有一段距離,齊放和蘇荃眼力不凡,比丐幫之人先一步發現了他們。
“這三人應該是阿朱、阿碧和包不同,少了一個王語嫣。看樣子段譽沒來江南,王語嫣的人生軌跡也發生了變化。”齊放說道。
王語嫣之所以會離開曼陀山莊,是因爲段譽的慫恿,否則在她心裡根本沒有離家出走這個概念。
這一次,段譽被齊放忽悠去了南海尋找仙島,自然沒有來到江南,因此王語嫣還呆在曼陀山莊,癡癡的等候着慕容復的音信。
“包不同已經到了,喬峰很快就會趕來。咱們也該動手了,我在這邊盯着,以防萬一,你去對付那些知情者。”齊放又道。
“嗯。”蘇荃應了一聲,化作一道疾風飛快離去。
包不同到了大義分舵後,與丐幫弟子發生了衝突,隨手打倒了幾名四袋弟子和五袋弟子,一臉囂張地衝着丐幫衆人嘲諷起來。丐幫之人見來者武功厲害,沒有繼續與他動手,一邊跟包不同對峙,一邊派人去通知喬峰。
約莫一刻鐘的功夫後,喬峰來到杏子林。
包不同見喬峰來到,神色依如先前,語氣猖狂地道:“嗯,這位是丐幫的喬幫主麼?兄弟包不同,你一定聽到過我的名頭了。”
喬峰抱拳道:“原來是包三先生,久慕英名,今日得見慕容公子和包三先生,真是幸事。”
包不同道:“非也非也,我家公子已遠赴洛陽,你幾時見到的我家公子,何談幸事。”
喬峰目光詫異地看了他一眼,道:“這位不是慕容公子嗎?”
包不同立即道:“非也非也,我都已經說過……”
他的話還沒說完,身後便有一道聲音響起:“喬幫主怕是認錯人了,在下並非慕容復。”
包不同心裡一驚,霍地轉過身來,便見到在自己身後三尺處站着一位二十出頭的年輕公子,頓時驚出一身冷汗,心中暗道:“這人是何時來到我身後,我竟然一點都沒有發現。”心裡雖驚,口中卻說道:“非也非也,我們家公子爺英氣勃勃,瀟灑倜儻,這位除了是個公子,與我家公子爺沒有一點相像。”
齊放神色不善地道:“常言道,溺死會水的,打死嘴犟的,閣下最好管好自己那張嘴,免得給慕容家招來大禍。”
包不同道:“非也非也,包不同這張嘴是出了名的臭,怕是這輩子都管不住。”
齊放道:“那我就替你長長記性。”
說話時,齊放一巴掌甩了出去,只聽“啪”的一聲,包不同便在原地打了個圈,嘴裡飛出十幾顆白牙。
丐幫之人見到包不同被人打掉滿嘴牙,大感暢快,不少人都大笑起來,連道“打得好”。
齊放道:“這只是一點小小的教訓,像你這種人,能活到現在,也確實不易。這一巴掌也是爲了你好,免得你哪天得罪了得罪不起的人,橫死街頭,感謝的話就不用說了,舉手之勞而已。”
包不同臉上腫了好大一塊,聲音含糊地道:“趁人不備,偷襲傷人,算不得什麼本事,閣下可敢留下名號。”
齊放道:“在下齊放,‘百花齊放’的齊放,閣下若不服氣,儘管出手。”
就在這時,一道笑聲從西南方向傳來,似乎有一人在飛快的靠近:“哈哈,要打架嗎,打架的事哪能少得了江南一陣風風波惡。”
說話間,那人已經來到林中,腳尖在樹梢一點,一個跟頭落了下來,站到包不同身邊,咦了一聲,道:“包三哥,你的臉是怎麼回事……是你動的手,很好很好,讓風某來領教一下閣下的本事。”
在他問話時,阿朱阿碧的目光放到了齊放身上,不用包不同回答,他就已經知道出手的是何人。
風波惡最愛打架,好鬥成癮,哪管什麼緣由,誰是誰非,當即便向齊放出手,只見一道白光閃過,他的手裡已多了一柄單刀,斜劈而去。
“滾!”齊放輕喝一聲。
“咔嚓!”
“砰!”
只聽兩道聲響,單刀碎成了七八段,風波惡也倒飛了出去,摔到了三丈之外。
齊放站在原地,似乎動也沒動。
衆人之中,除了喬峰之外,其他人竟然不知道他是何時出手,怎麼出手,又是用什麼手段將人打飛。
“好快的一掌,好深的功力,江湖上何時出了一位武功這麼高強的年輕公子。”喬峰看的清清楚楚,這人只出了一掌,這一掌先將單刀震碎,接着拍在風波惡身上,將他打飛,即快又猛,自己怕也有所不及,不由沉聲道:“閣下的功夫比這二位強上太多,只需將他們擊敗即可,何必出此狠手。”
齊放道:“對付這種人,不下重手不行。有道是冤冤相報何時了,江湖中的風波多是因此而起,倒不如直接把他們打怕了,也省得引出更多的風波。”
“風四哥,風四哥,你怎麼樣了。”阿朱阿碧跑過去,將風波惡攙了起來。
風波惡‘噗’地噴出一口鮮血,道:“無趣無趣,強弱相差太遠,索然無趣。”接着又道:“這位公子的功夫太厲害,我就算再練三十年,也接不下這一掌,實在沒什麼好打的。三哥,我聽說公子爺去了少林寺,那兒的人多,定然有架可打,你去不去?”
包不同道:“走吧走吧,技不如人,臉上無光,還有什麼好說的,留在這兒讓人嗤笑麼。”
他們正準備離去,丐幫衆人卻忽然將他們圍住,當先一人說道:“站住,馬副幫主大仇未解,你們是慕容復的家眷下屬,不把事情解釋清楚,休想離開。”
包不同冷笑一聲,道:“真是好笑,我們又不是公子爺,馬大元是不是公子爺殺的,我們怎會知道。你們非要把這件事安在我們公子爺身上倒也無妨,儘管動手就是了,包不同豈會怕了你們。”
喬峰道:“蔣舵主,讓他們走吧。”
蔣舵主道:“幫主,馬副幫主死在自己的成名絕技之下,顯然就是慕容復下的手,這幾個都是慕容復的眷屬,怎麼能讓他們離開。”
喬峰道:“馬副幫主之死是否跟慕容公子有關還不清楚,也只是我們的猜測。這幾位只是慕容公子的下屬,對此也完全不知情,而且又受了傷,若是傳到江湖上,說我們丐幫仗着人多勢衆,欺負慕容公子幾個受傷的屬下和女眷,豈不惹人笑話。若是查清楚是慕容公子下的手,到時再與他們一一結算也不遲。”
“這……”
蔣舵主遲疑了一下,道:“幫主說的倒也有理。”
丐幫弟子立刻讓開了一條道。
包不同抱拳道:“南慕容北喬峰,喬幫主能與我們公子爺齊名,倒也是個人物。告辭!”
喬峰拱手道:“請便。”
阿朱阿碧等人拱了拱手,徑自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