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天天過去,蘇牧婉躺在重症病房整整半個月,半個月後忽然就醒來了,但是整個人卻不對勁。
顧景初驚喜於蘇牧婉的甦醒,但是卻煩悶於蘇牧婉丟失了記憶。
她醒來的那天,顧景初像往常的每一天一樣陪在她的身邊說話,蘇牧婉忽然睜開眼睛,她眨着眼睛盯着顧景初好一會兒,才輕聲開口問,“你是誰?”
顧景初意識到了蘇牧婉的不對勁,出聲問道,“我是顧景初,你呢?你記得你是誰嗎?”
蘇牧婉搖頭,她腦子裡一片空白,根本記不起眼前的這個白袍醫生到底是誰,顧景初這個名字,她怎麼沒有聽過呢?
“牧婉,你的名字是蘇牧婉。”顧景初溫聲開口,像是一個教小朋友說話的老師,循循善誘。
蘇牧婉呢喃出聲,“牧婉,那你認識我嗎?”
顧景初點頭,“恩,我們認識很多年了,你因爲生了一場病,所以把我給忘記了。”
她怎麼把自己認識多年的朋友都給忘記了呢,蘇牧婉有些懊惱,實在是不應該,她有些愧疚,覺得很對不起顧景初,“顧景初,那個,我可以叫你顧景初嗎?我不是故意不記得你的。”
“牧婉,沒關係,不記得也沒關係,現在就當做我們是第一次認識。”顧景初伸出了一隻手對蘇牧婉說道,“很高興認識你,我是顧景初,你可以喊我顧醫生也可以喊我景初。”
蘇牧婉微笑,“顧醫生,很高興認識你,我是蘇牧婉。”
顧景初輕笑出聲,“你纔剛剛醒,好好休息。等會兒我安排你做一個全身檢查。”
蘇牧婉點頭,“謝謝你,顧醫生。”
“牧婉,你不需要對我那麼客氣,我們本來就是朋友。”顧景初微笑着望着蘇牧婉,“牧婉,你彆着急,總會想起來的,你記不住以前的事情只是暫時的。”
蘇牧婉笑着點頭,“其實我現在這樣挺好的,我不是還有你這個朋友嗎?”
“牧婉,一一知道你醒過來了,肯定要高興壞了,你昏睡的這些日子,他每天都來醫院看你。”顧景初出聲說道。
一一?蘇牧婉默唸着這個名字,她記不起來。“一一是?”
顧景初輕笑,“他是我的孩子,一個小朋友。”
蘇牧婉恍然,想來從前她和顧景初關係一定很好吧,可是她卻記不起來了,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這種感覺真是有些糟糕。
“你彆着急,放輕鬆些,肯定會想起來的。”顧景初原本計劃着將蘇牧婉帶出國去找他的老師看看,不過她纔剛甦醒,不用那麼着急。^
蘇牧婉點頭,“顧醫生,我會不會變成你的包袱。”
“真是個傻姑娘,怎麼會是包袱,能夠照顧你,我心甘如怡。”顧景初認真開口,他甚至有些慶幸蘇牧婉醒過來以後丟失了從前的記憶,能夠陪着她照顧她,這是他求之不來的事情。
蘇牧婉微笑,很奇怪,明明是醒來第一次見的人,可是她卻絲毫不害怕,一點都沒有膽怯的感覺。
“顧醫生,我沒有家人嗎?”蘇牧婉出聲問。
顧景初怔愣,他知道蘇牧婉遲早會問這個問題,但是卻沒有想到會這麼早,他忽然心裡矛盾,不知道該不該把真相告訴她,就讓他自私一次,他搖了搖頭應道,“沒有,我們認識這麼多年,我從來沒有見過你的家人。”
蘇牧婉幾乎是百分百相信顧景初,根本沒有懷疑他的話,只是心裡難免有些難過,怎麼連一個家人都沒有,她一直都是一個人嗎?
“牧婉,我們就好像親人一樣,我和一一都是你的家人。”
顧景初的每一字,蘇牧婉都用心聽進去了,她微笑着望着顧景初,“真好。”
她的世界是純白的,顧景初是第一個拿彩色筆在她白色生命裡畫第一筆的人。
自從蘇牧婉失蹤以後,陸景年根本沒有停止過尋找,可是偏偏一點結果都沒有,他第一次真切感受到如果蘇牧婉真的不想見他,他也許永遠都找不到她,這樣的認知讓陸景年感到無比的挫敗,他第一次覺得自己這麼沒用,連自己心愛的人都不能守護。
他沒有再去公司,每天都在打探蘇牧婉的消息,其他的時間便是待在陸園的臥室裡,有時候一待甚至便是一整天。
寧澤天和顧涼舟不知道來陸園找過他多少次,每一次都是說同樣的話,寬慰他,但是他們根本無法體會到他的心情,內心裡的掙扎和痛苦,他們怎麼可能會懂。
這些日子,他的腦子裡總會浮現出從前和牧婉在一起的畫面,她的一顰一笑都是如此清晰,可等到清醒過來時,滿室的安靜只會增添深的痛苦。
從來都是高高在上的陸景年,卻因爲沾染了情愛,成爲了俗世中的一人。
他從來沒有好好地對過蘇牧婉,沒有好好地把最真摯熱烈的深情告知於她,他總是藏着,以爲她能夠體會到。可是他忘記了,蘇牧婉是個缺乏安全感的人,他不說,她又怎麼可能確信。
如今走到這一步,一切都似乎是他咎由自取,根本怪不得誰。是他一步步將牧婉從自己的身邊給推走了,就連後悔的機會都不可能有。
可是牧婉到底在哪呢?如果找到她,他定會告訴她,他到底有多愛她。
半個月後,蘇牧婉身上的傷痊癒了,顧景初同意她出院。
出院這天,顧一一一大早就揹着他的小書包來醫院了,兩隻小短腿一直在蘇牧婉眼前晃盪,嘴裡還塞着一根護士姐姐給的棒棒糖,簡直要把人給萌化了。
蘇牧婉很喜歡顧一一,自從醒來那天第一次見面以後,蘇牧婉便沒來由的喜歡這個孩子。
很多時候瞧着顧一一,她會產生幻覺,下意識地會摸自己的肚子,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原因,但是總會下意識地摸摸肚子,好像這裡面曾經也住着一個很可愛的寶寶。
“牧婉姐姐,你在想什麼?怎麼好端端地發呆呢?”顧一一嘀咕着,他雙手扒着蘇牧婉的褲腿,晃着腦袋。
聞言,蘇牧婉回神,出聲應道,“沒什麼,我只是在想一一怎麼可以這麼可愛呢?”
顧一一眉開眼笑,“嘿嘿,我和牧婉姐姐一樣可愛。”
“嘴巴真甜。”蘇牧婉把行李收拾好以後,見顧景初還沒有辦完出院手續,疑惑出聲,“顧醫生還沒有回來,我去看看。”
“牧婉姐姐,我要和你一起去找爸爸。”顧一一拉着蘇牧婉的手,小聲說着。
蘇牧婉微笑,“好啊,那我們就一起去找顧醫生。”
顧一一心情很好,拉着蘇牧婉走出了病房,
醫院裡人很多,走道上來來往往的人都是行色匆匆,蘇牧婉緊緊牽着顧一一,生怕他走丟了。
寧澤天從電梯出來,手裡提着水果籃,他準備去看望陸景年。
一個星期前,陸景年神色恍惚疲勞駕駛直接駕車撞上了樹,所幸人沒有什麼大礙,只是腿受傷了,打上了石膏,醫生強烈要求要住院臥牀休息。
得知陸景年出車禍的消息時,寧澤天整個人都嚇蒙了,第一時間趕到醫院,慶幸的是陸景年沒什麼大事,不過想到陸景年能夠臥牀好好休息,寧澤天倒覺得這個車禍發生的還挺及時的,畢竟陸景年已經很久沒有好好休息過了,他真是擔心陸景年的身體會突然吃不消。
“牧婉姐姐,我們去問問護士姐姐。”顧一一拉着蘇牧婉,從寧澤天身邊走過。
一句牧婉姐姐,讓寧澤天駐足,他擡眸望向自己前方的一大一小背影,有些訝異,所以他剛剛聽到的牧婉姐姐,會有可能是蘇牧婉嗎?那道身影,和他印象中蘇牧婉的背影完全吻合。
寧澤天立馬快步朝蘇牧婉的方向跑去,整個人攔住了蘇牧婉的去路。
顧一一皺着眉望向寧澤天,出聲說道,“你這個怪叔叔你想做什麼?”
寧澤天整個人都呆住了,眼前這個女人分明就是蘇牧婉,是那個讓自己好兄弟朝思暮想的蘇牧婉。
“這位先生,你有什麼事情嗎?”蘇牧婉確定自己根本不認識眼前的這個男人,出聲問道。
寧澤天怔愣,所以蘇牧婉是什麼意思?假裝不認識他嗎?
“你不記得我?”寧澤天有些不敢相信,他確定自己不可能認錯的,眼前的就是蘇牧婉,可是爲什麼她會不認識自己呢?
蘇牧婉搖頭,“我不認識你,你肯定認錯人了。”
“我媽咪說了不認識你,你這個怪蜀黍爲什麼一直纏着我媽咪?”顧一一很是一本正經地說道,言語裡都是對蘇牧婉的保護。
蘇牧婉有些好笑地看着顧一一,“一一,我們走吧,去找你爸爸。”
“好,我們走。”顧一一拉着蘇牧婉就要走。
寧澤天委實不好再繼續搭訕,他想到陸景年肯定能夠一眼辨認出這個到底是不是蘇牧婉,趕忙拿出手機撥通了陸景年的電話。
陸景年躺在病牀上,左腳打了厚重的石膏,順手拿過手機,劃了接聽鍵。
“什麼事?”陸景年開門見山問道。
寧澤天有些急地開口,“景年,我剛剛在醫院過道上碰見了一個長得和蘇牧婉很像的人,我很確定這個人就是蘇牧婉,可是她自己說不認識我,而且她身邊還跟着個孩子,那小孩喊她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