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陽有點無語,丫上次還一副鐵面無私的表情,今天當着我的面收賄賂。他都有點看不透這個世界了,此情此景,季陽只想說一句:城市套路深,我要回農村。
唐正儀也不好意思,不過爲了女兒的未來,只能厚着臉皮裝失憶。做完備案之後,季陽和韋俞明離開警局,各自打車離開。
回家路上季陽打了個電話給瀋海林,對他打廣告的舉動表示感謝。另外季陽還得知,豐年好和丁師傅已經判了死刑,罪名主要是故意殺人。
不過就跟他們猜測的一樣,冥冥之中有人不敢讓豐年好死去,正在暗中操作,企圖幫豐年好爭取取保候審。瀋海林已經決定繼續追查下去,想拿到豐年好的那些“罪證”。於是他假裝阻撓,卻沒有盡全力,等待着豐年好出去之後繼續追查他。
與罪惡搏鬥就是這樣艱苦,一個案子快則幾個月,慢則數年。尤其是豐年好這種熟悉套路的老司機,想一次性完全清理掉是很困難的。最令瀋海林感到沉重的是豐年好背後的人,有種挖不盡的感覺。而上級並不支持他繼續追查,此時他的一切行動,都是私下謀劃的。
還好他有一批熱血英勇的手下,這次沒有得到功勳,他們雖然生氣,卻沒有全部離開瀋海林。相當一部分人表示繼續支持隊長追查,一定要把這個案子搞清楚。面對追查過程中的危險,家庭的負累,他們沒有退縮而是勇往直前,是一羣值得尊重的人。
這也是爲什麼季陽屢次幫助瀋海林的主要原因,這年頭想找個這樣英勇機智的好警察很難,既然有能力就幫一把。
“問你個事,唐正儀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季陽想起之前唐正儀收錢的舉動,感到十分不解。
“唐警官,是個比我更執着更忠誠的人,不過他的思想比較古板,不大好說話。要是他有我一半機智,現在不止是個小隊長那麼簡單。”瀋海林對他的評價蠻高的,順便自誇了一句。
“我看他不像一個古板的人,剛纔我遇見他,他還......”季陽把收錢的事情簡單描述一遍,瀋海林聽完之後沉默許久,最後嘆息一聲道:“人無完人,忠誠如老唐最後還是屈服於現實,他的女兒被車撞斷了腿,需要一大筆醫藥費。”
若是換一個人,瀋海林不會隨便把好友的事情說出來,不過他想起季陽很有錢,於是冒出一個念頭:這小子能不能幫老唐一次。
對於他,對於唐正儀來說很難湊齊的醫藥費,對於季陽來說卻是舉手之勞。說完之後瀋海林期待着,希望季陽能主動出手相助,因爲他不好意思提出來。
“原來如此,人生總是充滿了意外。”季陽感慨一聲。
“是啊,現在老唐正需要幫助,麻煩你別把他收錢的事說出去。”瀋海林見他不主動幫忙,於是說了一句有內涵的話。
“放心,我不喜歡多管閒事。”季陽沒有領會他的意思。
“咳咳,我的意思是說,老唐現在真的很需要幫助。”爲了昔日的戰友,瀋海林厚着臉皮暗示季陽,說道這份上應該明白了。
“五十萬還不夠呢?”季陽大概明白過來。
“想確保丹丹的雙腿完全康復,不留下後遺症,要一百多萬纔夠。”也就是打電話,要是當面聊,瀋海林真心沒臉說出來。
“原來這世上有這麼多需要幫助的人,你放心,我最樂於助人了。待會我給你一個電話,他叫做李文書,你聯繫他就行了。”季陽道。
“李文書,他是什麼人?”瀋海林不解,爲什麼要找別人幫忙。
“是一個志願者社團的管理人,你聯繫他之後,他會派人去醫院對丹丹的病情進行評估。不是我不相信你,做好事不能盲目對吧,走一趟程序還是有必要的。”季陽解釋道。
“是這個理,我理解。”瀋海林點頭道。
“沒什麼事掛了。”季陽道。
“我替老唐謝謝你,回頭一起吃個飯。”瀋海林道。
“好,拜拜。”結束通話後,季陽把李文書的號碼發給瀋海林。
其實還有句話季陽沒說,他樂於助人沒錯,但是不可能隨便扔出去一百萬。之所以讓他聯繫李文書,因爲社團那邊有成熟的救助條例,從評估病情到捐助,還需要簽訂一份償還協議。
如果季陽親自去幫忙,他不好意思要人簽訂償還協議,讓社團去做就方便多了。社團的償還協議總比貸款要好,因爲他是沒有利息的,而且期限比較長。
如果唐正儀這輩子還不起,讓他女兒還也一樣,甚至可以讓他孫子還。總之只要大龍山社團沒有倒閉,就可以一直還下去。當然,因爲貨幣有可能貶值,所以時間拖太久的話就不一定還一百萬,而是需要再次對市場進行評估,償還相應的金額。
有人就想問了,既然是做好事爲什麼要讓人簽訂償還協議,應該無償捐助纔對。這個想法是錯誤的,如果對方可以無償,輕輕鬆鬆得到一百多萬的捐款,他可能當時會很感激,過後卻很快就忘了這份恩情。乃至於當事人對好不容易治好的雙腿,並不是很在乎。
越容易得到的東西越不珍惜,季陽的志願團直接收編了一支有經驗的隊伍,他們對這方面是有調查的。簽訂償還協議可以讓對方更加珍惜這份恩情,也更加珍惜得到的健康。再者說,救急便是對當事人最大的幫助,並不影響季陽得到俠義值。
當然,並不是對誰都需要簽訂償還協議,比如資助山村孩子讀大學,就沒有這個條例。還有就是遭遇大自然災難,比如地震,海嘯之類的捐助,也不需要簽訂協議。
另一邊,瀋海林撥通了李文書的電話:“您好,請問是李文書先生嗎?”
李文書不知道他是誰,問道:“對,請問你是哪位?”
瀋海林聽出他的聲音很年輕,心裡略顯詫異,態度卻比較客氣:“我是東都省公安局督察部的大隊長瀋海林,有點事想請你幫忙。”
省公安局督察部大隊長!
李文書心裡一驚,該不會公司出了什麼問題,不對啊,爲什麼打我的私人電話,有問題應該打公司電話纔對。他還是比較鎮定的,問道:“沈隊長您好,請問有什麼事需要幫助?”
“這個,聽說你是一個志願團的管理人?”瀋海林有點不好意思。
“沒錯,我是大龍山社團的團長,這個團隊完全是由大龍山有限公司個體出資,沒有招納任何捐助,應該不涉及錢財使用的問題吧。”李文書道,他們團隊的資金全部由季陽和公司出,自然沒必要向外公開,更沒有可能被人舉報。
聽到大龍山有限公司,瀋海林立即明白過來,感情這個社團就是季陽的。季陽能做好事他自然欣慰,只是自己人需要捐助,還走程序,讓他有點不開心。
當然,不開心歸不開心,瀋海林理解也支持季陽這種做法。畢竟一百多萬呢,總不能一句話就捐助去,還是走一趟程序比較好。
人家想走程序都沒門路,季陽已經給他開了一個方便之門。
“你放心,我之所以找你純粹是私事,我一個朋友的女兒出了車禍,急需要錢做手術。所以這個,我想問一下能不能......”瀋海林爲了昔日的戰友,也是豁出這張老臉了。
“原來是這樣,當然沒問題,把你那個朋友的資料和他女兒資料發到我郵箱就行了。”李文書鬆了口氣,原來是求助的。
“謝謝,等一下我發給你。”瀋海林感激道,看來人家挺好說話的。
能不好說話嘛,這傢伙都把督察部大隊長的身份搬出來了,別說他跟季陽有關係,就是沒關係李文書也得盡力幫助他。
隨後李文書把私人的郵箱地址發給他,可以免去排隊,第一時間給他辦理。瀋海林把唐正儀和丹丹的資料,包括姓名年齡工作聯繫方式發給了李文書。
李文書收到資料之後,立即轉發給社團管理那邊,讓他們優先辦理這個申請。社團管理一看是公安局的人,當然沒有二話,馬上派專員聯繫唐正儀。
唐正儀接到電話的時候還有點蒙,甚至懷疑是不是騙子。不過聽到大龍山社團幾個字,唐正儀隱隱猜到什麼,於是耐着性子仔細諮詢一番。
得知大龍山社團是大龍山泉有限公司旗下的志願者組織,唐正儀終於明白過來。不知道季陽怎麼得知他的困難,竟然這麼快就派人上門了。
雖然有點不好意思,但唐正儀還是接受了對方的幫助,報出地址後讓他們來省醫院進行評估。評估人員一共有兩名,一名是法律方面的專員,一名是資深的財產,各方面損耗的評估師。
本來評估師是很嚴格的,不過領導發話了,他便放的比較鬆一些。經過一系列評估之後,最終確定資助唐正儀一百五十萬,而唐正儀也簽訂了償還協議。
女兒馬上就能做手術了,唐正儀哪還顧得了面子什麼的,感激地跟兩名專員握手。便是他的妻子和女兒,也都開心地連連表示感謝,親自送兩名專員出門。
“老唐,早該跟人家申請捐助了,女兒的病情拖得越久越難治。”待專員離開之後,他的妻子王氏又開心又埋怨的道。
“你以爲我沒試過,像我們這種情況很難申請捐助的,除非殘疾了。”唐正儀不僅向朋友同事借錢,也試過去慈善機構申請捐助,但是一直沒有通過。
“那這次怎麼成了,評估也就一個多小時,還是挺快的。”對於王氏這種辦多了事的人來說,一個小時的確很快,有時候去銀行辦手續都要排隊一個多小時。
“是一個朋友幫忙,不然哪有這麼容易。”唐正儀道,雖然瀋海林和季陽都沒有打電話通知他,但是他已經猜到了。
瀋海林知道他女兒的事情,又跟季陽關係這麼好,以唐正儀的推測能力,很容易就想清楚了其中關鍵。多半是瀋海林不想看到他一直愁眉苦臉,也不想看到丹丹拖延太久導致殘疾,於是請季陽幫忙。
其實唐正儀之前從瀋海林口中得知季陽開公司,很有錢的時候,也想過向他借錢。不過他跟季陽一點不熟,所以僅僅是想了一下而已。
“是哪個朋友,回頭請人家來吃頓飯,好好感謝一下。”王氏說道,她還真沒想到唐正儀有這麼好的朋友。因爲這傢伙以前做事比較古板,得罪人不少,朋友卻只有寥寥幾個。而他最有能力最好的朋友就是瀋海林,不過瀋海林並沒有那麼多錢借給他。
“這個你不用管,我會親自感謝他。”唐正儀道。
“你呀,就是不懂得做人,這種事當然要請人家過來吃頓飯才行。你自己怎麼感謝他,還不如我們丹丹說一聲感謝,人家心情會好一點。”王氏翻個白眼,她太清楚丈夫的德行了,恐怕他所謂的感謝,也就是勉強說一聲謝謝。
“有機會的,不用急。”唐正儀心想季陽是東都大學的學生,遲早會和丹丹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