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陽打開客廳門，映入眼簾的是一個身着西裝，沒有扣扣子，一隻手插在褲兜裡的中年男子。這個男子外表還挺帥氣，有種放蕩不羈的氣質，估計年輕的時候沒少泡妞。
“你是？”應非凡打量季陽，見他年紀似乎比女兒還小，不確定是不是未來女婿。
“伯父您好，我是曉曉的男朋友，我叫季陽。”季陽看出來，眼前的中年男子眉宇間跟應曉曉有點像，八成是她的父親。
“你好，裡面坐。”應非凡褲兜裡面的手拿出來道。
季陽回到沙發上坐下，應非凡關上客廳門後走過來，坐在季陽側面的沙發上，又看了他幾眼才道：“季陽，你跟曉曉該不會是姐弟戀吧。”
“是姐弟戀，我正在讀大學。”季陽如實道。
“那就奇怪了，曉曉都畢業一年在高中當老師，你既然讀大學，怎麼會跟她認識？”應非凡比貝氏直接多了，有什麼疑問就問。
“不瞞您說，我原來是曉曉的學生，今年剛考上東都大學。”季陽總算理解當初應曉曉去他家的心情了，這種事情跟長輩說，真心有點不好意思。
但是不說，遲早會知道，季陽懶得掩飾了。
饒是應非凡見多識廣，經歷豐富，都不禁有些詫異，竟然還是師生戀。不過能考上東都大學，說明這孩子挺不錯，但是即便讀重點大學，將來也不一定能出人頭地。
應非凡感覺女兒太草率了，估計是看上這小子的外表，忽略了未來。還有一個讓他擔心的問題，就是年齡相差太大，恐怕季陽以後會嫌棄曉曉老得快。
打死他也想不到，應曉曉服用了駐顏丹，可以青春永駐。
“對了，我帶了一些禮物給您。”季陽不知道說什麼，把菸酒提出來給他。
“劍南春，五糧液，一品龍井這些不便宜，加起來得一兩萬了。”應非凡接過去一看，心裡犯嘀咕：一個大學生哪有錢買這些，是家裡有錢還是買的山寨貨，又或者曉曉幫忙買的。他仔細看了一下，好像是真品，於是用長輩的口吻教育道：“還在讀書不要亂花錢，家裡人賺錢不容易。”
“您放心，都是我自己買的。”季陽道。
“你不是還在讀書，哪來的錢買這個？”應非凡把禮物放在一邊。
“說出來不怕您笑話，我讀書的時候認識幾個朋友，有些背景，在他們的幫助下開了家公司。雖然不是很賺錢，但吃吃喝喝不成問題，以後說不定還會發展壯大。”季陽道。
“開公司了，年輕人不簡單，什麼公司？”應非凡好奇道。
“大龍山泉有限公司，賣桶裝水的，您可以上網查查。”季陽回道，這就是他開公司的其中一個原因，方便跟人解釋他的資金來源。
“大龍山泉，好像在哪看過。”應非凡回憶着道。
廚房裡，應曉曉也很自豪地把這個公司名字告訴了貝氏，她相信貝氏一定知道這家公司。因爲剛回來的時候應曉曉就發現，客廳裡的飲水機上面赫然便是一桶大龍山泉！
貝氏聽到這個名字先是一愣，因爲家裡的桶裝水就是她訂的，所以她比應非凡記憶更清晰。但是聽到應曉曉說這家公司是季陽的，貝氏竟然有點懷疑自己的記憶出錯了，於是走到客廳看飲水機。遠看還不夠，貝氏特意走到飲水機前看那桶倒過來的桶裝水的名字。
“大龍山泉，該不會就是這個吧。”貝氏指着那桶水道。
“對，就是那個。”應曉曉站在廚房門口，笑吟吟地回道。
應非凡轉頭看向妻子那邊，當他看到桶裝水的名字時，這才明白髮生什麼事。他一拍腦袋，我說在哪看過，感情自己家裡喝的就是大龍山泉。
得到應曉曉的肯定後，貝氏比應非凡更加驚訝，她之所訂這款新上市的桶裝水，自然是瞭解過這家公司。還記得大約半個月前，貝氏看了一則新聞，一個小姑娘在新聞裡宣傳大龍山泉。不過當時貝氏並沒有很在意，只是不經意把大龍山泉四個字記在了腦海裡。
直到前兩天貝氏去商場買東西，看到了大龍山泉的堆頭，當時她的第一印象是包裝很好看。醇厚嫩綠的底色和logo令人眼前一亮，心情愉悅，瓶子的造型也符合她的審美觀。聯繫起之前新聞裡說這家公司是東都的，貝氏本着支持本地貨的心態，訂了一桶試試。
結果這一試，貝氏就愛上這種新上市的桶裝水了，味道純淨天然，比那些知名品牌一點不差。只要味覺正常，可以品嚐出不同品牌的礦泉水，天然水的味道，多少有一點區別。加上大龍山泉便宜兩塊錢，之後貝氏便打電話下了日常訂單，樓下超市員工喝的也是大龍山泉。
“都賣到咱們家來了，你這生意做的不小，還說賺不到什麼錢。”應非凡讚歎道，對季陽的好感度瞬間提升到80分，因爲這是正經生意。
“巧合而已，因爲產品剛上市不久，雖然打出一定的名氣，但大部分人還沒有接受。不過公司已經在策劃電視廣告，網絡廣告，相信不就之後你們就能經常在電視上看到了。”季陽笑着道。
別看他最近一直在省城，但公司一些比較重要的決定，季夏都會打電話告訴他。比如拍電視廣告，因爲投資比較大，一週前季夏就通知他，並詢問了季陽的建議。
季陽的建議就一個，不要請什麼明星，讓季夏親自當產品代言人。一來季夏年輕漂亮，不輸於所謂的明星，二來季夏有一個公司總經理的名頭，到時候放到廣告裡面，肯定會引起關注和話題。這麼年輕就是一家大公司的總經理，任誰看到都會質疑，再加上很漂亮，自然會去了解。
不過季夏比較害羞，沒有馬上同意他的建議，此時正和營銷總監，也就是燕餘香商量當中。季陽並沒有強求，而且他相信季夏最終一定會同意，因爲她也想省錢。
“還要上電視，你的公司規模到底多大？”應非凡驚訝道，他也是做生意的人，自然知道上電視需要很多很多錢，動則幾百萬。
“那個我知道，上次看了新聞，好像是投資了幾千萬。不過我還真沒想到，你就是大龍山泉的老闆，你還在讀大學哪來的錢投資？”貝氏卻有點懷疑，該不會女兒和這小子爲了面子，故意找了一個新公司來裝腔作勢。
“幾千萬，你家做什麼的！”應非凡第一個想法，是季陽家裡很有錢。
“之前我不是說了麼，讀書的時候認識幾個有背景的同學，在他們的幫助下才創建公司。我們家是務農的，經濟條件本身很一般。”季陽說道。
“那你的同學也太大方了，幾千萬拿出來幫你投資。”貝氏不相信。
她不相信很正常，因爲這個理由本身就是季陽瞎編的，聽起來的確比較荒唐。聽到貝氏的質疑，應非凡也用一種懷疑的目光看向季陽，之前的欣賞之色消失不見。
應曉曉見父母質疑季陽，心裡很不開心：“爸媽，你們這是做什麼，我還能騙你們不成。”
貝氏呵呵一笑，說道：“我不是不信，只是你們這個事兒也太玄了，我活了半輩子沒見過這麼好的朋友。難不成季陽那同學是億萬富翁，就算是億萬富翁，也不可能隨手扔出幾千萬。”
擺明了質疑季陽，話一說出口氣氛頓時變得有點僵硬，不過貝氏覺得有些話說清楚爲妙，畢竟事關女兒的幸福。如果季陽爲了面子用這種事欺騙他們，甚至把應曉曉都說服了，那他該有多麼精通花言巧語，貝氏最不喜歡滿嘴謊言的人。
“媽！”應曉曉眉頭一皺。
“沒事，換我也會懷疑，其實能走到今天這步，我自己都有點不相信。”季陽卻是呵呵一笑，換成陌生人他肯定懶得解釋，不過對方是應曉曉的父母。
季陽的心胸還是比較豁達的，從正常角度來看，應非凡夫婦的質疑很正常，不質疑纔不正常。要是隨便相信一個大學生，可以跟朋友投資幾千萬的公司，這智商該有多麼低。
應非凡見他態度從容，反而高看一眼：“那你倒是說說，具體是怎麼做起來的，我也是白手起家的人，雖然比不上你的公司，但是經歷了不少困難。”
季陽微微一笑道：“說簡單了是認識幾個有背景的朋友，具體肯定還有一些細節。那幾千萬當然不是同學直接送給我，而是我跟他一起做生意賺的。”
應非凡更加好奇，問道：“什麼生意這麼賺錢？”
季陽稍作猶豫才道：“這個事我一直都沒有告訴曉曉，其實我是賣古董起家的。”這句話是百分之百真實，因爲季陽一開始的確是賣古董賺的錢。
“古董！”
不僅是應非凡和貝氏，應曉曉也有點詫異，她的確不知道季陽的發家歷史。古董這玩意，離大部分家庭都是比較遙遠的東西，但是基本上大家又都知道這玩意。
季陽繼續道：“我那個同學有關係有客戶，而我負責提供貨物，你們不用擔心，我的貨物來源是不違法的。我之所以能這麼快積累資金，全靠古董生意，並且現在還在做。”
應非凡若有所思的點頭道：“買賣古董確實很賺錢，不過風險也很大，一些人一夜暴富，還有人傾家蕩產。既然你已經轉行了，我建議還是踏踏實實開公司，別碰那玩意爲妙。”
季陽第二次解釋比較清楚，應非凡和貝氏聽着沒什麼疑問，漸漸相信了他。
“古董是古董，公司是公司，我不會拿公司的錢去買賣古董。所以就算這邊賠了錢，也不會影響到我的前途，你們完全可以放心。”季陽道。
“看來你還是分的很清楚，那我就不多說了。”應非凡點點頭，他感覺季陽雖然年輕，言行卻很沉穩，像一個做大事的料子。見貝氏還在客廳站着，應非凡道：“都幾點了，還不趕緊去做飯。”
“噢，差點忘了，你們聊。”貝氏拉着應曉曉進廚房。
之後氣氛稍微和諧一些，吃午飯的時候應非凡和貝氏又問了季陽一些問題，旁敲側擊公司的情況。應非凡問的問題比較專業一些，似乎在考較季陽熟不熟悉開公司的流程，進一步確定他的話的真實性。
季陽雖然沒有參與公司細節，但大致流程都很清楚，一一回答。見他答得那麼流暢，應非凡信了九成，剩下一成就差親自去看看季陽的公司。
“弟弟怎麼不回來吃飯？”應曉曉問道。
“那小子成天跟着一羣二流子在外面撒潑，不用管他，等他以後出社會就知道苦了。”應非凡本來心情還不錯，因爲女兒找到這麼一個年輕有爲的男友，他也跟着沾光。聽到應曉曉提起弟弟，應非凡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吃飯都沒胃口了。
應曉曉的弟弟叫做應曉輝，十五歲，本來應該讀初三了，但是留級兩年。第一次留級是因爲應曉輝跟人打架，重傷住院半年多，第二次留級是因爲應曉輝偷竊，去勞改所玩了一年。
爲了這個兒子，應非凡夫婦算是操碎了心，打也打了罵也罵了，但是一點用處都沒有。甚至於應曉輝變本加厲，自從應非凡開超市賺錢之後，應曉輝經常偷拿超市的錢，跟一羣小混混去外面揮霍。
一開始應非凡吩咐收銀小妹和會計，不要讓應曉輝拿錢，但是應曉輝採取暴力，毆打了收銀小妹和會計，還威脅她們不要亂說，不然就找人xx她們。
應曉曉剛回來的時候，收銀小妹不認識她，正是因爲之前的收銀小妹被應曉輝恐嚇之後嚇跑了，現在的收銀基本都是新來的。
“曉曉，你弟弟聽你的話，回頭你勸勸他。”貝氏嘆息一聲。
“勸什麼勸，越勸他越來勁，像他那種人就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你們都別管他，讓他去混，我倒要看看他能混出什麼地步來！”應非凡砰的一聲放下碗筷。
由於季陽在場的原因，氣氛稍微有點尷尬，之前應曉曉還說他弟弟有一點叛逆，現在看應非凡的反應，估計不是一星半點。
應曉曉讀大學很少回家，工作之後更少回家，所以沒有深刻體驗到弟弟的叛逆之處。不過她知道弟弟住院偷竊的事情，不好意思當着季陽的面說出來，只能安慰父親：“您別生氣，他現在是被人帶壞了，等他已經吃了虧，會醒悟的。”
“一點小虧沒用，等哪天他被人打斷手腳，纔有可能醒悟。”應非凡拉着臉道。
聽到他這句話，季陽感覺事情沒那麼簡單，看來應曉曉的弟弟不是一般的叛逆。打斷手腳？難道她弟弟混黑社會去了，在東都城還真不缺這種年輕人，之前李文書初中畢業出來，不就是跟東海混麼。不過李文書並不是叛逆，而是迫於生計，加上正好跟東海同鄉。
“曉輝變成這樣你也有錯，天天忙這個忙那個，叫你帶他去遊樂場，動物園玩，你就給點錢讓他自己去玩。這下好了，他自己跑去酒吧網吧玩，不然怎麼會認識那些人。”貝氏冒出怨氣。
“你不會陪他，我天天忙來忙去還不是爲了這個家，要不是我，現在能住上公寓樓！”不提還好，一提應非凡也來火氣了，有種把那兔崽子提回來暴打一頓的衝動。
“我倒是想陪他去，他不喜歡跟我一起有什麼辦法。”貝氏道。
原來應曉輝是一個比較好動活潑的男生，他覺得母親和姐姐玩什麼都不行很沒勁，所以不喜歡跟她們一起。而父親又沒時間陪他，於是應曉輝無意間發現了酒吧網吧這些有趣的地方，還認識了一些很有趣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