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鵝毛般的雪花紛紛揚揚充斥於天地之間。
放眼望去,全是白茫茫的一片。
白雪掩映中,有一座山莊聳立,它的牆頭屋頂均被披上了銀妝。
山莊門前,一個麻臉漢子正指揮着人幹活。
“快點,等下老爺還有朋友過來。我把話放到這兒,如果客人來時還未鏟完雪,我吃了掛落你們三天別想吃飯。”
幾個下人加快了手上動作,鐵鏟、掃帚舞得飛起。
一個時辰過去了,在衆人的努力下,門前終於清掃出了一大片空地,就連門口的石獅子都擦得一塵不染。
麻臉漢子走了出來,邊剔牙邊吩咐道:“好了,收工。李二,點上燈籠,其他人回去吃飯。便宜你們了,今天有客人來廚房用邊角料給你們做了頓紅燒肉。”
“嗚哇”幾個下人聽說有紅燒肉,歡呼着涌進了門去。
李二看着飛奔的幾人,又瞄了眼邁着方步消食的麻子,不由得嚥了口唾沫,低聲咒罵道:“狗曰地麻子!等老子回去了肉毛都吃不到一根。老子招你惹你啦?就因爲姓李就一直整我,有本事你把全天下姓李的都殺了!”
“哦,誰敢整姓李的?”一個聲音響起。
李二正欲踮腳取下燈籠,聞聲一愣後左顧右盼,沒有發現半個人影。
“可是龍公館的客人?請容小人進去通稟一聲。”李二戰戰兢兢試探道。
“不必了,我不是龍公館的客人。”來人的聲音再次響起。
李二身爲武林人士的家丁對於江湖上事情有些瞭解,此該一聽來人的話,立馬覺得不對,大驚下張口就要呼叫支援。
他的反應不可謂不快,可惜還是慢了一步。一個雪團不知從哪裡飛來,打中了他腋下穴道。
李二頓覺全身麻痹,嘴再也張不開了。
正當他驚駭欲絕以爲遇到鬼時,一個白影突兀地閃現在他眼前。
李二終於看清楚了,這是人不是鬼。他看起來很年輕,大概二十幾歲?高大英俊,身着一身白色單薄的儒袍。在這冰天雪地裡他就不冷嗎?
來人微微一笑,露出一口潔白整齊的牙齒,說道:“別怕。我只是個過客,來找你問下路罷了。”
李二連連點頭,表示配合工作,還以眼神示意解開他的穴道。
來人嘴角翹了翹,李二立馬心裡發毛總覺得有不好的事情將要發生。果然,只聽來人道:“不必那麼麻煩,我自己來看。”
李二聽後一呆,什麼意思?沒等他想明白,他突覺腦袋一疼眼前發黑,接着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李二被凍醒了。
他睜開迷糊的眼睛,定了好一會兒神才發覺自己躺在大門臺階上。他有點莫名其妙,怎麼就會睡着了呢?我在這兒幹嘛?
點燈……,哦對了!李二拍了拍暈沉的頭,大驚道:“紅燒肉!”
他趕緊手腳麻利地點上了一對燈籠,然後掩上門瘋狂地衝向了後廚。
太陽下山,天氣更冷了,興雲莊卻開始熱鬧起來,因爲客人們到了。沒有吃到紅燒肉的李二鬱悶地站在歡迎人羣中。
大莊主小莊主陪着客人們喝酒談天至半夜方纔散去,喧鬧了一晚上的興雲莊終於沉寂了下來。
呱呱,幾聲烏鴉啼鳴着飛過後院。
後院中一片漆黑,僅有一幢二層小樓還透出微弱的光亮。
突然,一個黑衣人出現在了後院牆下。
他彷彿對這裡非常熟悉,遇見岔路從不猶疑,很快就來到小樓之下。
他在這裡頓了頓,然後抹身繞過正門,潛進了小樓後窗下花園之內。
他整了整裝束,也不見他腳下有什麼動作,就見他直直躍起,飛向了二樓後窗。
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他好似一隻狸貓輕巧地站在了窗外屋檐上。
他側耳傾聽了片刻,然後伸出食指抵在窗縫上緩緩上提。
如果此時有人能看到屋內窗戶,肯定會駭然出聲。
因爲窗子的插銷像被一根無形的線拴住,正在往上提。
“咔噠”插銷發出了輕微的頓挫聲歪在了一旁。
緊【31 31xs.】接着,窗戶緩緩向外打開,一個蒙面人鑽了進來。
他小心翼翼地落地,輕手輕腳的又關上了窗戶。
環視房內一圈後,他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向更光亮處摸去。
一隻高腳燭臺立於牀邊,一個臉色蒼白、身子單薄的美人半倚着牀頭。
她的眼睛明亮,但清冷寂漠,此時正專注於手捧的書頁之上。
突地,她覺得書上出現了半頁的黑影,她猛然回頭,只見一個黑衣人正立於燭前。
她眼裡閃過一絲慌亂,卻沒有大喊大叫,而是沉聲問道:“你是誰?”
黑衣人動了下手,她不由得雙肩微顫往牀裡縮了縮。黑衣人不料竟嚇到了她,只好慢慢將一手擡起伸到臉前,又慢慢扯下了蒙面巾。
在燭光的照耀下,她看到了一張白嫩光滑的臉蛋,在臉蛋上鑲嵌着一雙燦若星辰的眼睛,劍眉立於其上,鼻子挺翹於下,薄薄的嘴脣正抿出一絲笑容,兩個小酒窩一邊一個。
她愣神間,黑衣人說話了:“大表姐,別害怕。我代表尋歡大哥來看看你。”
大表姐聽到“尋歡”二字,心裡的害怕立刻不翼而飛,代之以憤怒的情緒,擰着眉頭道:“誰是你大表姐?別亂攀親戚。”
“呃……你是尋歡大哥娘那邊的表妹,按理說我是應該叫你大表姐啊?”黑衣人撓了撓頭,一臉迷惑。
“別提那個人,我不想聽到他。”大表姐斥道。
“哦哦!那我先自我介紹下,我是尋……的堂弟,叫李江,和他是同一個爺爺。我爹就是門口寫着的那個一門七進士中的其中一個。”
李江挺了挺胸膛,一種與有榮焉的感覺溢於言表。
“你們與我無關,我也不關心。現在你人也看了,可以回去給他覆命了,請走吧!”大表姐面無表情道。
“大表姐……”
“別叫我大表姐,我已同那人沒有關係!”
“那……那……我叫你林姑娘總行了吧?”
“你怎麼還不走?”
“還有一件事。十二年前王憐花留給堂兄的《憐花寶鑑》,聽說在林姑娘手上?”
“我不知道。”
“什麼叫不知道?”
“我沒見過!”
“呵呵,林姑娘這就沒意思啦。你都傳給你兒子了,還說沒見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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