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璟知道寧道奇的武功神髓來源於戰國早期莊子及其門徒所著的《南華經》,講究的是逍遙無爲,神遊天地,無爲有爲,玄通萬物,倒是和逍遙派的思想很是類似。
寧道奇的散手八撲,乃是將千萬種無窮的變化盡歸於八種精義之中,招式隨心所欲,全無定法,如天馬行空,不受任何束縛規限,其況猶如逍遙乘雲,御氣飛龍,妙不可言。八撲之精要在於一個虛字,虛能生氣,故此虛無窮,清淨致虛,則此虛爲實,虛實之間,態雖百殊,無非自然之道,玄之又玄,無大無小。
寧道奇的武道尚未到達極致,現在只是半虛半實,虛實轉換雖無阻礙,但距離大成的完全虛化,還有一段距離。若到極致,寧道奇的身形便能完全虛化,叫人探不到分毫,這和王璟的化身自然,有相同的效果,但理念不同,一個是自身虛化,一個是感悟自然,融入自然。
寧道奇淡淡道:“王小友大半隻腳已經踏入大宗師境界,這化身自然的手段,便是老道也有所不及,何必要約戰老道?”
王璟笑道:“寧道兄過獎了!我需要借寧道兄這天下第一的名號用一用。”
寧道奇回道:“區區虛名而已,王小友既然想要,儘管拿去,老道並不在意!”
王璟大笑道:“原則寧道兄仍然前來了!”
寧道奇嘆道:“老道滯留大宗師境界多年,爲了突破,想盡了辦法,至今毫無所得,今天赴約前來,也是希望王小友能老道一些啓發!”
王璟笑道:“寧道兄的道來源於莊子,不從道家中尋求答案,卻去尋什麼慈航劍典,可謂是南轅北轍。”
寧道奇聞言,精神一震,拱手道:“王小友一言驚醒夢中人,老道先行謝過!”
王璟道:“寧道兄既然來了,不妨切磋一下,在下走的乃是逍遙超脫之道,和寧道兄的虛實之道也算是有些淵源。”
寧道奇喜道:“哦,那可真是難得,你我先交流一下如何?”
王璟笑道:“寧道兄請!”
寧道奇雙手一揚,揮掌而出,道袍的衣袖處便涌出一股磅礴連綿的真氣,這股真氣凝聚在寧道奇身前,赫然化作一棵大樹,寧道奇手掌一合,做捉對狀,真氣大樹便分出許多樹杈,隨着寧道奇手指不斷動作,樹杈之上便出現許多真氣小鳥。
寧道奇臉上突然浮現出似孩童弄雀的天真神色,左顧右盼的瞧着兩手虛擬的小鳥兒騰上躍下,追逐空中嘻玩的奇異情況。
王璟和衆人看去,寧道奇身前分明只是一道真氣,但給人的感覺便是那裡有一棵樹,而鳥兒則在樹丫間活潑和充滿生意的鬧玩,所有動作似無意出之,卻又一絲不苟,令人再分不清什麼是真?什麼是假?何爲虛?何爲實?
王璟讚道:“寧道兄的虛實之道果然不凡,我且來試一試!”
王璟虛手一抓,一道真氣氣流便涌入到寧道奇的真氣層中,正是擒龍功的手法。王璟的擒龍功早已經修煉到出神入化的地步,那真氣氣流便如一個真的手爪一般,往寧道奇的真氣小鳥抓去。
那兩隻真氣小鳥驚覺有敵來襲,狠狠的啄向王璟的真氣手抓。
王璟真氣手抓一合,意圖捏碎這兩隻真氣小鳥,合攏瞬間,小鳥便翅膀一撲,間不容髮之際,逃離開來。
王璟不待真氣手抓合攏,便再次張開來,再次抓向那兩隻真氣小鳥。
如此你抓,我啄,你合,我逃。
王璟和寧道奇兩人以真氣虛擬對戰,你來我往,以快打快。
王璟一抓一合,迅疾無比,應對寧道奇真氣小鳥的攻擊和逃竄。
寧道奇一啄一逃,兩頭小鳥活如真鳥般可鑽進任何空檔縫隙,對王璟的手抓展開進攻和防守。
雙方奇招迭出,其間沒有半絲遲滯。而攻守兩方,均是隨心所欲的此攻彼守;其緊湊激厲處又隱含逍遙飄逸的意味,精采至難以任何語言筆墨可作形容。
在場諸人中,僅僅祝玉妍、四大聖僧跟得上寧道奇和王璟的節奏,其餘人皆是看得眼花燎亂,感到自己跟得非常辛苦。
綰綰道:“寧道奇果真名不虛傳!師父,誰佔據上風?”
祝玉妍回道:“不分伯仲!”
王璟的真氣手抓和寧道奇的真氣小鳥又戰了十幾輪,便漸漸變的暗淡起來,卻是真氣相互攻擊消耗,以至於抵消了,再過得一會兒,便雙雙消失於無形。
寧道奇微笑道:“王小友這一手抓攻,靈活之極,頗有老道的幾分虛實之意,難得!”
王璟讚道:“寧道兄讓我大開眼界纔是,從無爲變作有爲;有爲再歸無爲;進而有爲而無,無爲而有,老莊法旨;到道兄手上已臻登峰造極之境。寧道兄這一手真氣化形的本事,遠在我之上。”
寧道奇擺手道:“老道不過活得久點,閒來無事,這才熟練一些而已。王小友的爪功已掌握了精髓,稍加練習,到達老道這樣的程度,易如反掌!”
在場觀戰衆人雖然跟不上王璟和寧道奇的節奏,但無不驚歎,真是長了見識,更有聰明人從兩人的手法中略有所得,因此武功大進的。要知道這種頂尖高手,演示自己的武道,使盡各自的手段切磋,乃是千載難逢的良機。
木婉清和尚秀芳兩人見王璟和寧道奇友好的切磋,不帶絲毫煙火氣,倒是心裡對寧道奇多了不少好感。然而綰綰卻是聰明人,知道這不過是大戰前的熱身,兩人同爲絕世高手,所謂對手難尋,兩人都想從對方身上有所領悟,從而有所精進。
楊廣和衆妃嬪完全看不懂王璟和寧道奇兩人在幹什麼,於是便發生詢問。
徐子陵在一旁回道:“師父和寧道奇以真氣化形相鬥,應該是不分伯仲!”
楊廣不耐道:“這都什麼玩意,花裡胡哨的,哪像是決戰!”
徐子陵笑道:“聖上可不要小看這個,微臣給聖上略微演示下,聖上便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