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5 兩儀反兩儀
張辰這樣說時,舉起左手。
那周圍的衆人都在驚詫之中,華山是名門正派,而鮮于通平時的名聲更是相當正派。
又跟張辰說好,只是切磋。不較內力。此時卻忽然說他下毒。
對於那其它門派的衆人來說,實在難以相信。
而殷天正等人,則在後面嘿嘿冷笑不已。
鮮于通大驚失色。從剛剛起,他確實看到張辰左手附近有一層灰色。那顏色越積越多。他原本奇怪,此時才知道自己放的毒,已被人發現了。
原想神不知鬼不覺的引對方中毒後,博個擊殺強敵的名聲。
雖然跟對方約定只是考較招式,但自己此時爲報師兄之仇,於義憤之中殺死敵人,可說順利成章。而下毒手法也是不聲不響。
結果居然就這樣被發現了。那對方手上到底是種什麼功夫居然能將毒藥吸在一起。這種事就算是武當的張三丰也未必能辦到吧。
張辰的手中所凝結的灰色毒藥,越凝越小。眼看着慢慢成了一粒黑色藥丸。
鮮于通轉身急逃,只聽嗤的一聲,背後有一小粒東西飛過來。
那粒黑色的東西飛過來的速度看起來並不快。鮮于通的速度看起來卻很快。
但那黑色的顆粒卻轉瞬擊中了鮮于通的左臂。
鮮于通直接被打倒在了地上。
那旁邊的一衆高手們,有不少是暗器高手。看到這種情況卻沒有一個不心驚的。“爲什麼慢的能打中快的?”沒人能回答這種問題。
張辰在後面幽幽的問道,“鮮于掌門是個好人。爲了師兄白桓報仇,所以上得山來。就不知道鮮于掌門,打算讓這殺了你師兄的人,怎麼個死法呢?”
鮮于通一頭是汗的躺在地上,他感覺自己的左臂已經麻木了,似乎有無數的蟲子正從那手臂上鑽進自己的五臟六腑。“我……我…………謝遜殺了我師兄。我自然要爲他報仇。”
鮮于通擡頭看着張辰。對方是揹着光的。所以臉是黑色的。但卻能看到他的嘴角在笑。張辰說了句,“不老實。”
鮮于通這時往旁邊喊道,“空智大師……!”他顯然是想叫救命。那周圍衆人跟他交好的很多。此時雖然覺得這人太過膿胞。一出事就求救。但畢竟過去的香火情還在。所以有不少人有上前迎救的意思。
張辰這時從鮮于通手中取過那面折扇,朗聲說道:“華山派自負名門正派,料不到居然還有一手放蠱下毒的絕藝。”
他把那扇子打開後,對着旁邊一棵盛開着梅花的花樹揮了幾下,片刻之間,花瓣紛紛萎謝,樹葉也漸轉淡黃。
那旁觀者看到了都一齊失色。武林中原本是好勇鬥狠者的世界,對於下毒這種手法都是十分不恥的。
那些想上來救人的。也都自然的停住了腳。
衆人中腦子裡有些小九九的纔算明白了,這鮮于通何以敢去單挑張辰。原來是有這個路子。
張辰此時回頭看着地上的鮮于通說道,“我聽說苗壃的‘金蠶蠱毒’乃天下毒物之最,無形無色,中毒者有如千萬條蠶蟲同時在周身咬齧,痛楚難當,無可形容。而且要七天七夜方死。看來鮮于掌門是要親身體會一下了。”
他說話間,那鮮于通已經如篩糠般的顫抖起來了,彷彿渾身上下已如毒蠶在咬噬。他眼中透出絕望的神色。
張辰說到這兒停了一下道,“不過這毒嘛也不是完全無解的。當年你第一次中了‘金蠶蠱毒’就被人治好了。而我也剛巧知道那個解毒方法。”
“你……你知道怎麼解?”鮮于通顯然不肯相信。張辰用腳踢了一下他的腰眼道,“在此處開孔,傾入藥物後縫好。便能驅走蠱毒。”
鮮于通忙不迭道,“是……是這裡……”
張辰這時擡頭揹着雙手說道,“你當年對一個苗繮女子始亂終棄。所以被她下了這門‘金蠶蠱毒’。不過那女子,尚期望你能回心轉意。所以下的毒不重。使你有了被救活的機會。”
鮮于通在武林當中。一直是以名門正派的身份出現的,加上夫妻恩愛。幾乎是武林中的模範夫妻典範。
沒有人敢相信他會有這麼個往事。但那個樣子,又不像是假的。
所以大部分人都瞪着眼聽着張辰往下說。
“那個救你的人。就是蝶谷醫仙胡青牛。”他這樣一說旁邊的人都啊了一聲,顯得很信服。胡青牛的醫術天下無雙。江湖中人沒有不知道的。此時聽說是他解了這天下第一奇毒。自然都覺得理所當然。
張辰,“胡青牛那時仍然是個醫者父母心的好人。還沒有不醫外人的規矩。直到他遇到了你。他花了三日三晚不睡,耗盡心血救治了你身上的“金蠶蠱毒”。”
張辰背轉身看着外面的山景說道,“你與他義結金蘭。接着你還勾搭了他的妹妹胡青羊。並使她有了身孕。但不久後,你爲了華山掌門之位,拋棄了胡青羊,與華山掌門的獨女結了婚。這件事後,你成了華山掌門。而胡青羊自殺一屍兩命。可有此事?”
鮮于通一直以夫妻恩愛,爲人正派的模樣出場。此時張辰的話顯然對他的名譽是個致命打擊。但這件往事對他確實有愧。所以愣在當場沒出聲。
那旁觀衆人素知鮮于通口若懸河,最擅雄辯,此刻見他臉有愧色,在對方嚴詞詰責之下竟然無言以對,也對張辰的說話不由得開始相信起來。
華山派中的諸名宿、門人眼見掌門人如此當衆出醜,被一個少年說道,卻無一句辯解,人人均感羞愧無地。
那華山派中兩聲清嘯,同時躍出二人,一高一矮,年紀均已五旬有餘,手中長刀閃耀。縱身來到張辰身前。那身矮老者尖聲說道:“小子,我華山派可殺不可辱,你羞辱我們,到底是何用意!!”
張辰掃了那兩人一眼,知道這是華山二老。他淡淡道,“因爲我得問出來,你們到底是因爲何到此的。”
那華山二老中,個矮的脾氣爆裂道,“什麼?我們爲什麼來這裡,還用問嗎?”
張辰不理他。接着問地上的鮮于通道,“除此之外,你還幹過什麼壞事??”
鮮于通掙扎起來,“沒有……沒有……沒有了……”
華山二老一齊怒道,“小子,你還要胡攪到何進!!”
張辰不理兩個老頭子,接着對鮮于通冷冷道,“那看來,你要在這裡呆七天七夜才死了。”他的話對鮮于通是個重大打擊。當年他下毒害死人時。對方就是哀嚎了七天七夜才死。而且這“金蠶蠱毒”十分殘忍。會使人渾身無力,連自殺都辦不到。又偏偏會全身潰爛,如萬蠶穿身般。死得極慘。
鮮于通驚慌起來,頓時覺得身上有蟲子正在鑽進鑽出的感覺。他嚇得冷汗直冒,“我說……我說……白桓是我殺的,是我殺的!”
這話是個驚天大消息。旁邊的所有六大門派,甚至連明教教衆都大吃了一驚。
那華山二老原本準備動手。一殺張辰一殺鮮于通。也被這個消息鎮得呆立在當場。
華山派這次之所以圍攻明教,就是因爲傳言中白桓死於金毛獅王之手。若沒有這檔子事,他們圍攻明教就沒有多少理由可言了。
所有人呆立之中。卻聽鮮于通叫道:“快救我……快救我……白垣白師哥。是我用這金蠶蠱毒害死的,此外再也沒有虧心事了……”
他此言一出,那高矮二老以及華山派衆人一齊大驚。矮老者怒呼道:“白垣是你害死的?此言可真?你怎說他死於明教之手?”
鮮于通此時爲了保命都豁出去了,“白桓……白桓他知道了我與胡青羊的事。我當時已經快跟師妹結婚了。他卻威脅我,逼我退讓掌門人之位,我除了毒死了他也沒有辦法了……”
“你!!!”那矮個老者,一刀迎風而去。他刀在風中,卻忽然呯的一聲走歪了。
張辰此時停在鮮于通旁邊慢慢道,“這人是我拿的,你們想殺,得排在後頭。”
“你……你想怎麼樣?此人是本派叛徒,我們自己清理門戶,你何必插手干預?”
張辰道,“你說的對,他是你們的叛徒。不過嘛,我答應了要給他解毒,自然要先解了毒再說。”
鮮于通激動起來,“對、對……先幫……”
他後面的字還沒說完。張辰就將手搭在他的身上。他只覺得內力瞬間往外狂涌而去。卻再也說不出來半句話。
“恭喜,你吸取了內力八百點。”張辰聽到這個提示後收手。那鮮于通已經如死狗一般癱倒在地上。而他左臂之上,有一粒黑色的小珠被震了出來。張辰以內力將這小珠吸起,嗤的一聲射進了地下。
他耳邊有清脆的提示,“恭喜,你成功的逼鮮于通說出了自己暗殺白桓之事。你得到了經驗3000點。”
那華山二老此時還在身後。張辰起身後衝他們一笑道,“二位老先生,現在可以帶着他走了。”
那場子中沒有任何人說話。現場中人都在想一個問題,這“金蠶蠱毒”號稱天下第一,怎麼他只兩根指頭搭了一下就治好了。
“這個人的醫術有這麼神嗎?”
“看他的樣子,好像認識胡青牛啊。我身上的傷要不要請他看一看?”
“我前年跟師兄切磋打鬥時,手腕受傷。也沒好全,好想請他看一下。”
其實張辰之前受制於不能殺人的任務限制。所以對鮮于通放出的“金蠶蠱毒”的黑珠,外面被他裹了一層堅冰。以張辰的內力,足以使其長時間不被體溫融化。那鮮于通只是因爲之前看過白桓死時的慘狀,所以被自己嚇壞了而已。
對於華山派來說,這份尷尬恐怕不是一般的。
華山派的二老,此時怒髮衝冠,矮老者舉刀虛砍一刀,厲聲道:“你小子現在讓我們帶他走。可是我華山派的名聲,卻也給你這小子當衆毀得不成模樣,我師兄弟跟你拼了這兩條老命!”
高老者也道:“我師兄弟跟你拼了這兩條老命。”敢情他身材雖然高大。卻是唯那矮老者馬首是瞻,矮老者說甚麼,他便跟着說甚麼。
張辰斜眼看了他們一眼道,“你二人使的是‘反兩儀刀法”
“咦~!”那高個老者奇道,“你怎麼知道我們的刀法?”
那矮個老頭兒也是一臉驚異的看着。
張辰並不理他的問題,“你們兩個就算合起來也不是我的對手。”
“咦~!!”高個老者又奇了說,“你怎麼知道我們要兩個打你一個?”
他這樣說,張辰還是不理。他又回頭問矮個老頭兒道,“我們兩個也打不贏他怎麼辦??”
張辰這時掃了一眼在場的各大門派,背轉身說道。“華山派這套‘反兩儀刀法’與崑崙派的‘正兩儀劍法’可說是一時瑜亮,各擅勝場。倘若刀劍合壁,兩儀化四象,四象生八卦,陰陽相調,水火互濟,或許還值得一看。”
那四周諸人在看到張辰擊敗崆峒三老後,對他的輕視心理早已去了。此時都在心中想到,“你這是擺明了叫他們四個打你一個呀。”
所以都往崑崙派的何太沖。班淑嫺的方向看去。但這四人一起打一個晚輩畢竟不好看。所以崑崙派的何太沖夫妻,都臉上現出猶豫之色。
這些人雖說是圍攻光明頂。但心思各異。到底是不是爲了報仇就很難說。謝遜失蹤之時帶帶了屠龍寶刀。那號令天下的名頭,其實也是明教引來這麼大的禍患的關鍵原因之一。
華山二老此時自估若跟張辰單獨較量輸面居大,所以其中的高個老頭子故意出聲道。“崑崙派何氏夫婦不敢和你動手,那也難怪。他們的正兩儀劍法雖然還不錯,但失之呆滯,比起華山派的反兩儀刀法來。本來稍遜一籌兩籌。”
班淑嫺大怒,縱身入場,指着高老者道:“閣下尊姓大名?”高老者道:“我也姓何。何夫人請了。”這兩句話顯是撿了個現成便宜。旁邊許多人都笑了出來。
班淑嫺是崑崙派的“太上掌門”,連何太沖也忌她三分,數十年來在崑崙山下頤指氣使慣了,數百里方圓之內,儼然女王一般,如何能受這等奚落取笑?突然間嗤的一聲響,挺劍直向高老者左肩刺去。這一下拔劍出招的手法迅捷無倫。一瞬間已是長劍在手,劍尖離高老者肩頭不及半尺。
高老者一驚之下,回刀橫揮,噹的一響,刀劍相交,在千鈞一髮之際格開了。班淑嫺使的是一招“金針渡劫”,那高老者使的卻是一招“萬劫不復”,一正一反,均是施發了兩儀術數中的極致。
到此時旁邊圍觀衆人才都吃了一驚。之前因爲張辰打敗了崆峒三老,所以這些人包括滅絕師太在內,都將張辰的實力看得極高。
而此時一見華山二老的刀法,才發現他的刀法造詣已是一流水準。這些人開始小聲議論起來,“兩個人都是如此的刀法,未必就比那少年差了。”
“是啊。如果再加上何太沖夫妻,對方就算再有三頭六臂也是不成的。”
張辰背後不遠處的殷天正等人則微有皺眉,心想,“這四人若真的一起出手,恐怕確實難以對付。”最少殷天正自己就萬萬沒有把握。
此時的光明頂上,六大門派的士氣再一次高昂了起來。
場上華山二老中的高個老者與班婌嫺交了這一手之後,各自退開一步,也都是一怔。
兩人暗中都佩服起對方這一招的精妙來。
兩人派別不同,武功大異,生乎從未見過面,但一招之下,發覺自己這套武功和對方若合符節,配合得天衣無縫,猶似一個人一生寂寞,突然間遇到了知己般的喜歡。
班淑嫺忍不住想:“他華山派的反兩儀刀法果然了得,若和他聯手攻敵,當可發揮天下兵刃招數中的極詣。”當下回頭向何太沖叫道:“喂,你過來!”
那何太沖怕老婆出名。但此時卻擺了一下譜,哼了一聲,才站起來。
只見何太沖夫婦和華山派的高矮二老分站四角,兩刀雙劍在日光下閃爍不定。
張辰對於劍法有好感。之所以激這四人一起出手,就是想看看這套兩儀劍法和反兩儀刀法和壁是什麼樣子。
他手中並沒有兵器。那場邊的角上有一些蒿草,綠綠的長長的。
張辰就手扯了一根當作武器。這蒿草十分脆,屬於一碰就斷的典型。旁邊衆人見張辰拿了這麼個武器,都交頭接耳了一會兒。
班淑嫺卻並不管這麼多。張辰走回來後。她當先挺劍便往張辰眉心挑去。便在同時,何太沖長劍指向張辰後心,跟着華山派高矮二老的攻勢也即展開。
張辰將手中的那根長草斜搭在肩上,身形晃動,從刀劍之間來回閃避。
那何太沖出招攻敵,班淑嫺就正好在張辰的退路上伏好了後着,高矮二老跟着施展反兩儀刀法。兩儀劍法和反兩儀刀法雖然正反有別,但均是從八卦中化出,再回歸八卦,可說是殊途而同歸。數招一過,四人越使越順手,兩刀雙劍配合得嚴密無比。
周圍衆人原也料到他四人聯手,定然極厲害。而此時正反兩套武功聯在一起之後,果然陰陽相輔,精妙無比。
周圍的人衆喝彩聲,開始此起彼伏。
那何太沖,班婌嫺兩人這一天越使越覺得順手。兩人不自覺的達到了劍法的更新境界。
那華山二老的感覺也是如此,此時施展的越多,就覺得配合越好。刀法劍法,越是精妙無比。
這種情況下,周圍的圍觀者更是熱情似火。連明教的那些徒衆都忍不住叫起好來。
滅絕師太在人羣中看了,也在心中暗暗羨慕。這樣旁觀了一會兒,她自己對於劍法的領悟居然也多了一份,心中忍不住想到,“如此劍陣。當今之世,恐怕再難看到第二次。也絕不可能有人破得。”
周圍的人衆都有此感。只覺得能見此劍陣,便已是大快平生。上這光明頂一趟也算值了。
而張辰卻很快就看煩了。也許是境界不同,接觸多了太多的上級武功,對於這刀劍陣法之中的各種東西,他只覺得繁瑣又低級。無用的花招太多。很多招式,若內力強時根本沒必要存在。
所以在那四周喝彩聲如雷之中。
張辰忽然在刀劍陣中站定身子說,“太低級了。”他內力驚人,所以說話的聲音雖然小,但是在場的每個人都聽到了。
所有人都是一驚。
在他們尚未來得及反應過來的瞬間。
張辰就出劍了。
他手中以草杆爲劍,劍刺過那對面何太沖的劍。這一劍點上去,那何太沖的削鐵如泥的寶劍,就已斷了。草杆去勢不減,點在何太沖的天突穴上。他的身形當場就卡住了。
班婌嫺應該作的是補足何太沖的漏洞。但是根本來不及。張辰反手點在她的手背上,她只覺得手一麻,那長劍就落地了。
張辰接着兩草杆打在華山二老中的高個兒老頭兒手腕和胸前。那老頭長劍脫手而出,渾身一麻軟倒地上。
張辰的第三草杆,只嗤的一聲,點斷了矮個老者的銀刀,再順勢點在了他手上的神門穴。他手臂慣性的往上舉起,手中就是那柄明晃晃的斷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