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牧野面前，一道虛影緩緩凝聚。
青色長袍，面容莊重。
看着韓牧野，這身影面上露出無限感慨之色。
“曲正甲見過韓先生。”
曲正甲。
當初與韓牧野一起，和徐傲同時參加神級煉器師試煉，然後成爲試煉之地鍛天門精英。
徐傲的天賦已經是難得，但在曲正甲面前還是不夠看。
徐傲就是徐紫陽，創造了虛空大城，以神獸揹負大城於虛空之地，無數萬年延續星河宇宙的傳承璀璨不滅。
那麼當年比徐傲天賦更好的曲正甲，做了什麼？
“你就是天機城之主。”
看着面前的曲正甲，韓牧野雙目之中透出一絲精光：“還是說，你就是萬神殿之主？”
天機城，萬神殿。
從上古時代崩塌之後，殘存的那些強者相互交流之地。
那個時代的萬神殿，算是世間最強的信息與資源交流所在。
“天機城確實曾是我坐鎮。”曲正甲點點頭，然後又搖搖頭：“至於萬神殿，並無什麼殿主，都是當年志同道合的人聚攏在一起。”
看向韓牧野，曲正甲面上閃過一絲苦笑：“如果真的要算殿主，或許，韓先生你纔算是殿主吧，畢竟建立萬神殿乃是您的意思……”
曲正甲的話讓韓牧野微微一愣。
算計來算計去，韓牧野還是沒想到，萬神殿的殿主竟然是自己。
不過想想也是，自己的神魂分身既然連七件傳承寶物都能煉製出來，那麼做一些佈置也正常。
不過，萬神殿似乎並沒有按照設想的那樣，成爲輔左幫助星河宇宙傳承延續的存在。
“萬神殿，是不是經歷了什麼變故？”韓牧野眉頭一皺，然後看向身前的曲正甲。
此時的曲正甲明顯只剩下神魂，還是那種沉睡無數年，實力耗損的狀態。
以曲正甲能執掌天機城的實力，煉器手段，應該不至於如此纔對。
“確實，萬神殿變故不小。”曲正甲低嘆一聲，看向遠處翻涌的虛幻之地。
“人心啊……”
“我當初就該聽韓先生你的，是我低估了人心。”
建造萬神殿，無數世界通連，這等設想是九玄峰峰主提出來的。
第一座萬神殿，也就是天機城，也是九玄峰上下出手煉製出來。
之後的其他萬神殿則是交給鍛天門建造。
建造萬神殿之前，九玄峰峰主就交待曲正甲，要掌控所有的神殿交易核心。
當初，曲正甲也確實這樣做的。
他將所有的萬神殿核心都收攏在了天機城。
也就是這片天機空間。
這般來，就算是天地崩塌，大道凋零時候，天機城也是萬神殿的核心之地，掌控着所有宇宙的交易。
曲正甲這位天機城城主，也是代理萬神殿殿主。
可是後來，各方強者對於萬神殿掌控交易越發不滿。
萬神殿掌控了星河宇宙，還有其他各方宇宙的交易，讓後來成長起來的那些高手沒有足夠的資源。
這很正常。
老牌的強者，手中總是把持着權力和資源。
這種權力與資源的爭奪，伴隨而來的，是各方對天機城的圍攻。
倒也不算圍攻，應該是慢慢施壓。
那些萬神殿的強者是樂見其成的。
他們更想將這種交易權力放在自己手上。
終於，等陸月劍神來到天機城，並且想要得到天機城的掌控權時候，一場大戰掀起。
這一戰，以星河神域之中力量被改變，曲正甲不得不放棄掌控所有的萬神殿交易核心而告終。
“如果我不放棄交易核心，整個星河神域之中的空間力量就會紊亂。”
曲正甲搖搖頭，低聲開口。
放開核心，任那些大能自行掌控，曲正甲自己也不得不與天機城的天際核心相合，陷入半沉睡狀態。
“掌控了萬神殿交易核心的那些強者，不但沒有真正的鬆開束縛，反而不斷分化，最終連其他宇宙的掌控都丟掉。”
“我也無力去操控這萬神殿，只能眼睜睜看着原本強大的星河宇宙不斷敗落。”
曲正甲的話語之中，透着一絲感慨。
他受九玄峰主的委託，掌控萬神殿，最終卻將萬神殿的掌控權限丟掉。
甚至，讓萬方宇宙的掌控力量都丟失。
“他們也想過補救辦法，比如建造了萬域祭壇。”
“只是這些手段終究不是正途，最終對於各方宇宙的掌控越來越弱。”
萬域祭壇也能有掌控各方宇宙的力量，但到底沒有交易手段來的乾脆。
在無法掌控交易，鎖死頂尖靈材和資源的情況下，星河宇宙想要做的是將各方人才掌控在手。
可惜，這樣的手段最終也行不通。
“這其中，還有當年打破上古修行世界那方勢力的參與吧？”
“陸月劍神要這核心力量，是不是爲了離開這一方宇宙？”
韓牧野開口問道。
當初陸月劍神曾跟他說過，會去另外一處地方。
在陸月劍神的話語中，那去處，是比星河神域，比這一方宇宙世界層次更高之地。
或許，這其中就有關於當年天地崩塌的隱秘。
每一次高緯度的力量侵蝕，都是一方宇宙世界崩塌的關鍵。
當初的天玄世界是這樣，後來的源天世界如此，到洪荒宇宙，還是這樣。
一方大勢入侵，自身力量體系崩塌。
“不錯，我也發現，當初，韓先生你雖然將那些入侵的勢力擋在天外，但最終還是有零星侵蝕。”
“有些人，總覺得外面的力量就是高等級的，恨不得跪下來求着那些人來。”
“他們不明白，人家是要吞噬我們的傳承，便如我們奴役其他修行文明一樣。”
“萬神殿交易的崩塌，就有這些隱藏勢力的影子。”
曲正甲雙目之中透出一絲恨意。
他可是這事情當中最直接的受害者。
“至於陸月劍神，他確實是想離開星河神域。”
“他還給你留了一句話。”
看向韓牧野，曲正甲低聲開口。
“我的劍，就是你的劍。”
……
天機空間之中，有着各種時間和空間力量的重疊。
要想在這樣的空間之中掌控足夠力量，需要擁有絕對的規則。
便是曲正甲，也無法做到什麼。
“說實話，我研究了天機城這麼久，卻依然無能爲力。”曲正甲站在韓牧野身側，低聲開口。
他可以算是這天機城的器靈了。
如果大陣力量能恢復，他擁有的戰力能與陸月劍神交鋒。
但是現在的他，連自身力量顯化都做不到。
“計算。”韓牧野搖搖頭，伸手指向前方。
“一隻蝴蝶閃動翅膀，就能改變另外一個宇宙的力量。”
“你看到的僅僅是這個空間，再往外也就是神域。”
“而我看到的，”韓牧野雙目之中透出精光，“我看到的是無數修行文明的聚合，是無數時光的交錯。”
他伸出手，輕輕一指點出。
曲正甲看着這一指點在了一道光球上，光球沒有絲毫變幻。
別說這一點，就是十位宇宙級強者全力出手，也不能動這光球分毫。
哪怕當年陸月劍神出手，都不能破面前的光球運轉。
這是空間與時間的力量，是世間最高等級的規則。
“你看。”韓牧野伸手之強另外一邊。
“我剛纔點動的力量，引動了三千五百萬八千四百五十一年前，三百萬兆億裡外的修行文明有一絲牽連。”
隨着他的話語，曲正甲彷彿正的看到了一座荒蕪的宇宙之中，有一株青色的小芽在生長。
那小芽頭頂，一蓬清水灑落。
清水，來自剛纔韓牧野伸手的一點。
跨越時光，跨越空間。
“這——”
曲正甲瞪大眼睛。
對於他這等強者來說，有時候，只要踏出第一步，後面的事情就好做了。
“我明白了，陸月劍神也是做着同樣的事情。”
“只是他沒有這大陣樞紐，沒辦法做到這一步，所以他藉助自身手段，穿行在時光長河之中。”
曲正甲輕聲開口，身上一道道的金光閃爍。
他看向韓牧野，面上露出感慨之色。
“韓先生，我會替你掌控天機城，直到，你所說的天機降臨。”
話語落下，他的身軀慢慢消散。
那一株小芽，已經化爲青草。
“轟——”
無數世界開始牽連。
這一刻，所有的萬神殿都再無瀰漫。
萬神殿背後隱藏的勢力，萬神殿掌控在誰手上，多少萬神殿失落在虛無空間，還有那各方宇宙之中的萬神殿，都被好似星辰一般點亮。
跨越了時間和空間的阻礙，所有失落的萬神殿都被點亮。
所有的樞紐，都被掌控。
但沒有人知道。
就算是上古時代那些大能，他們也不知道自己掌控的萬神殿，已經被人悄悄監控。
一如當年時候。
從此以後，他們看到的，想看到的，他們做的交易，能做的交易和做過的交易，都在別人的控制之下。
唯有曲正甲這位掌控天機城核心的大能，才能悄然掌控這所有萬神殿的樞紐。
“我想要連接洪荒宇宙的萬神殿。”
“那裡，該是叫換天閣吧？”
“吾天洲，葬仙城。”
看着面前的無數光球，韓牧野輕聲開口。
他的話音落下，遠處便有一座光球亮起。
光球之中，一片嘈雜聲音響起。
親切。
這些嘈雜聲音響起時候，韓牧野只覺渾身一顫。
片刻之後，那嘈雜之中有一道身影出現。
青色長袍，頭戴紗帽，三縷長鬚。
徐謂。
這位儒道大修，是韓牧野麾下最有智慧，最能決斷之人。
韓牧野離開時候，葬仙城就執掌在他的手上。
“徐謂先生，好久不見啊……”
看着面前的徐謂，韓牧野感慨出聲。
“韓相。”徐謂低語。
也只有天玄故人，纔會呼喚韓牧野爲韓相。
天玄國相。
韓牧野的身影顯露在徐謂面前。
徐謂面上露出驚喜，向着韓牧野躬身一禮。
“韓相爲仙界大義，破神界壁障，自己卻只能遠走他域，如今的周天世界，欠韓相一個交待。”
韓牧野在吾天洲以量天尺打破了天地壁障，讓仙界和神界融合。
這自然觸怒了神源天宮。
周天神界各方大宗聯手壓制吾天洲。
如果不是韓牧野潛逃外域，他恐怕也跟通天仙尊一樣，被囚禁在天宮。
韓牧野離開時候帶走了三千億神晶。
這筆將天宮掏空的巨量財富，讓各方忌憚，垂涎。
“如今的周天世界怎麼樣？吾天洲如何？”韓牧野看向面前的徐謂，低聲開口。
徐謂點點頭：“周天世界雖然動亂，但還無法動搖天宮根基。”
“吾天洲目前被打壓，踏天大聖已經往荒天域。”
“不過根據傳回的消息，踏天大聖他們在荒天域無比艱難。”
“脂虎準備召集劍陣，再往荒天域。”
荒天域，那就是連接萬域祭壇之地，是周天戰場連接其他各方宇宙世界中精英之地。
這樣的精英之地，其中強者並不比周天戰場之中的老牌強者弱多少。
黃老六進入荒天域，也不能再有之前橫掃各方的那等狂傲。
“恩，脂虎她們去也好。”韓牧野雙目之中透出一絲精光，低聲開口。
荒天域，他可以藉助萬域祭壇直接進入。
也就是說，他回洪荒宇宙時候，會直接去荒天域，然後就能與周天戰場之中那些躲避量劫的強者直面交鋒。
“嗡——”
面前的光暈閃耀，一道身影浮現。
身穿澹紅武袍的黃脂虎，金色的發冠束起，揹着一柄長劍。
她的身上，帶着劍修鋒銳。
“義父。”
看到韓牧野，黃脂虎面上閃過激動。
“你要去荒天域對吧。”韓牧野點點頭，“那邊有人欺負六哥是不是？”
黃脂虎身上的劍光收斂，重重點頭。
“你先去，”韓牧野擡手，一道璀璨的金光飛出。
那是個金色的盒子。
“這裡是一千尊聖級戰傀，挑選一千位絕對忠誠的修行者，將戰傀賜下。”
“還有五百神級戰傀，一定要掌控在自己人手上。”
“一百五十尊洪荒戰傀，這是能顛覆神界的力量，不能被外人知道。”
金色的盒子穿過一道光門，傳遞過去，飛落在黃脂虎面前。
“義父放心，這些力量不會落在任何一個外人手中。”
黃脂虎雙手捧着盒子，朗聲開口。
韓牧野點點頭，看一眼一旁的徐謂，然後道：“吾天洲留下十尊洪荒戰傀，可保無人能攻破。”
“等我歸來之日，就是結束量劫時候。”
徐謂和黃脂虎都是點頭。
“轟——”
靈光散去，韓牧野面前，曲正甲面帶笑意，低聲道：“韓先生，我看到一些有趣事情。”
“那些無主的萬神殿，你有沒有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