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丹王府走出一夥人,戚長征頓時打起了精神,華軒軒也不用他提醒,立刻就裝出一副修道有成的模樣,想想不妥,掃了眼胸前繡的“丹士”二字,不由得後悔起來。
“怎麼辦?長征,要是讓師尊看見我胸前的繡字,定是要認爲我虛僞的了,你快想想辦法。”華軒軒事到臨頭,慌了。
戚長征面色不變,語氣惡狠狠的道:“死胖子,是誰不聽勸,非要這樣纔敢出來,你自個看着辦。還有,別瞎叫,什麼師尊,當不認識,原來怎麼樣,現在就怎麼樣,咧嘴笑!”
當先一人,清瘦挺拔,一襲藏青色道袍,鬚髮皆白,面色紅潤,束道髻,青龍簪,好一幅仙風道骨。
左右兩側都跟着一位道士,左手邊的年長些,右手邊的還是個年輕道士。身後卻是六七位佛門元士跟隨,一個個都是恭敬得很,看着怪異,明瞭丹師的待遇之後,又覺得理所應當。
左近的官員都紛紛向着他行禮,他也只是微微頷首,不苟言笑。這副裝扮氣勢,放眼整個青州城,除了端木高義還能有誰。只不過,一行數人並沒有在琅琊府前停留,匆匆走過。端木高義目不斜視,隨從也沒有人看向琅琊府一眼。
“什麼情況這是?”華軒軒做好了準備,卻見預備師尊飄然而過。
“我怎麼知道,應該是有要事吧。”戚長征也是不明所以。
“你不是給師尊留了密信嘛,怎麼他看也不看我一眼?”華軒軒緊張兮兮的道。
“我是按照師叔的吩咐,在擡頭上留言‘明月枝頭裡,鶴上青雲圖’,寫的很明白了,端木師叔只要看見,應該就能知道是李師叔傳訊。他不看你,我有什麼辦法……”戚長征想了想,“軒軒,你進去接待客人,我跟上去看看。”
一行數人腳步匆匆,向着藥膳坊的方向走去,戚長征遠遠的跟着,見他們經過了藥膳坊也沒有停步,繼續向着前方走去。
前方就是皇宮的西門,就見端木高義帶着兩位道士進了皇宮,剩下的六七位佛門元士都在皇宮外等候。
戚長征方靠近藥膳坊,就知道自己託大了,前方的所在可是青雲國的皇宮,一國的皇宮戒備何等森嚴。他方靠近藥膳坊,就感覺到渾身不自在,像是有無數雙眼睛盯着他看一般。
事實也是如此,明處就有十數道目光注視着他,暗處就不知道有多少了。
皇宮城牆上的守衛,藥膳坊周圍邊邊角角的暗哨,都在他靠近藥膳坊的時候盯上了他,要不是他穿着僧袍,指不定就要上前捉拿。
這個時候絕對不能後退,他心知肚明,只能硬着頭皮向着皇宮西門走去。西門外的守衛攔住了他,他頌了聲佛號,伸手指了指不遠處的幾名元士,守衛就讓開了道路。那些注視着他的目光也紛紛離開了他。
“這位師兄,小師弟長征有禮了。”戚長征走到最外側的一位中年僧人身前見禮。
“你是?”中年僧人疑惑的問道。
“我名長征,乃是琅琊府主人的陪侍。”
“西山創世佛!”中年僧人宣了個佛號,“原來是琅琊府的人,小師弟所爲何事?”
“實不相瞞,我家少爺今日宴請了端木丹師,適才見到丹師過門不入,少爺遣我前來打聽,冒昧之處,師兄見諒。”
“無妨,丹師本有意前往貴府,公主突發毒症,國主求助丹師,纔有此行,小師弟且先回去,丹師若是得閒,應當會前往貴府。”中年僧人言語之間很是和善。
“多謝師兄相告,師弟這就回去告之我家少爺,師兄若是得閒,也請您往琅琊府一敘,師弟備着薄酒等候。”
“得閒定當前往,有勞長征師弟。”
“師兄回見!”戚長征微笑告別。
“呃,回……見。”中年僧人拗口的告辭。
回到琅琊府,戚長征才感到背脊發涼,後背的衣衫已經被冷汗浸溼。幸虧他應變能力強,應對也是得體,否則後果還真難預料。
客人們三三兩兩的在琅琊府內轉悠,不久之後就在家丁丫鬟的指引下,匯聚在中院的草坪。
自助餐的方式還需培養,都是些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官老爺,誰也不可能主動去端食物。
吩咐家丁丫鬟伺候着,爲有需要的客人端上酒水美食,他纔沒工夫去伺候這些大爺們。
沒想到與衆不同的待客方式,倒是讓這些官老爺興致大增。
都是同朝爲官,相互之間也是熟悉,三倆談得來的坐在一桌。花前月下,喝着小酒,聊些朝政,沒有鶯鶯燕燕環繞,卻有別具一格的悠閒氛圍。有些官老爺詩興大發,便會有更多的官老爺附庸風雅,倒也別有一番樂趣。
華軒軒倒是在一羣官老爺中,混得如魚得水。
沒人知曉他的底細,平常也沒人會注意到他,但這些都無關緊要。主要的是這個突然出現的神秘少爺,有一個元士護衛,還有一個元士陪侍。這在他們眼中看來,就是高貴身份的象徵。一般的皇親國戚,也只有一位元士保護,還都是愛理不理的,只有皇子公主身側的元士,纔會有保鏢的覺悟。而琅琊府這個白白胖胖的少爺,卻能讓兩位元士畢恭畢敬的對待,這就非同一般了。
更何況,他們在進門時還看見華軒軒的胸口上繡着“丹士”二字。雖然現在的他已經換了身道袍,但自身就帶着超凡脫俗的氣質,讓這些眼高於頂的官老爺,一個個都是笑容可掬,就像對待皇子般的對待他。
華軒軒既然喜歡這種場合,戚長征就給他添把火,一首前世千古流傳的詩詞“水調歌頭”,就在宴會即將結束之時,從華軒軒的口中唸了出來。
雖然直到結束,也沒有等到端木高義前來,但是華軒軒的名頭,已經隨着這首詩詞流傳了出去。只是造成的動靜之大,出乎了戚長征的預料,後續也爲他增添了諸多的煩惱,應當說是美妙的煩惱。此乃後話,暫且不談。
遺憾的是今日,直到夜深人靜,也沒有等來端木高義,華軒軒拜師計劃宣告落空,三人都是無精打采,草草的洗漱完,就各自回房修煉去了。
接連幾天,都沒有等到端木高義上門,華軒軒很着急,但是戚長征經過那日的險情之後,就不敢輕舉妄動了。
雖說端木高義身爲青雲國首席醫師,身份顯赫,但從那日他前往皇宮就有着六七位的元士跟隨看來,行動也是受到嚴密的監控。
戚長征這幾天臨睡之前,躺在牀上,就在想着接近端木高義的辦法。攀爬院牆是不可能的,就連前往皇宮近在咫尺的距離,都有着六七名元士跟隨,可想而知,他的府邸內戒備會森嚴到何種程度。貿然上門也非良策,只會對端木高義造成困擾,還需等待合適的時機。
又過了幾日,依舊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夜間躺在牀上,戚長征腦子轉得飛快,但都沒有想到切實可行的辦法。不過,他倒是很興奮,這種接頭的感覺,就像是前世看過的內戰時期電視劇,劇裡那些地下黨接頭一樣。
前世學得一身本領,有很多間諜知識,就是從那個年代繼承下來的,也曾幻想過生活在那個暗戰的年代會如何表現。如今到了青州城,能夠體會到類似的接頭感覺,也是充滿了期待。
機會沒有出現之前,就要耐心等待,曾經數次爲完成狙擊任務日夜蹲守,最長的一次,接連蹲守了七天七夜,只爲解決一名攜帶着軍事機密打算越境逃脫的叛國者。
他最不缺少的就是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