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外面這個聲音響起,喬淵五人的身子明顯一顫,外面的一聲“師父”,顯然讓五人不禁側目的看向夏樂。
夏樂稍稍愣了一下,緊接着訕訕笑了兩聲,便對着門口喊道:“是三炮啊,進來吧。”
羅三炮應聲便推門走了進來,看到一桌上滿滿都是小菜,而衆人卻還都沒有動筷子,不禁愣了一下,但緊接着,便回過了神兒來。
他已經到了中年的年紀,人情世事自然是經歷了不少,看到衆人齊刷刷的望向自己,他趕緊放下懷中的酒罈,稍帶懷疑的目光打量了一下喬淵五人。
夏樂會意,當即便說道:“三炮你也坐下吃吧,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五位是我的師父,你的五位師祖。”
“呃……徒孫羅三炮拜見五位師祖。”
雖然羅三炮這聲聽上去還有些鎮定,但他心中卻已經是翻涌了起來,原本他以爲五人並不算得上什麼貴客,恐怕連楊南都不如(畢竟迎接楊南的時候派場很足),但他卻沒能想到,這五人居然是自己的師祖!當即,他便原地叩拜了下去。
“呃,原來是三炮,快快起來吧。”
喬淵經過最初短暫的一愣,立即便開口應聲,在他心中此刻卻也不知道怎麼稱呼羅三炮了,畢竟,夏樂雖然是自己的徒弟不錯,但他的另一個身份卻是自己的師父,但聽方纔夏樂的稱呼還是表明了他以“徒弟”的身份自稱,所以,喬淵也就順着說了下去。
羅三炮應聲起身入座之後,看到還沒有人動筷子,心中也明白了幾分,他是知道夏樂的身份的,自從他上次問了那句“五行仙人是誰”的話,夏樂之後便給他解釋了一遍,他心中也就明白了過來,此時看到飯桌上尷尬的場面,不由得也是隱隱猜測到了幾分。
鑑於自己的師父夏樂還稱呼五人爲“師父”,羅三炮也就明白了他的立場,當即,羅三炮拆開一罈酒給每人滿上之後,提了提自己的聲調,便向着衆人舉杯道:“五位師祖光臨寒舍,三炮感到無比榮幸的同時,卻又滿心惶恐,三炮沒能想到五位師祖前來,這杯酒只好自罰一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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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着,他仰頭就把酒給幹了下去,雖然在這桌飯上他的輩分最小,但他做爲山寨的主人,帶這第一杯酒衆人也說不出來什麼,見到羅三炮自罰一杯,喬淵五人也不禁有些動容。
這師祖和徒孫兩方第一次見面,雖然羅三炮是自罰,但作爲師祖的,豈能這麼小氣去生徒孫的氣?
當即,見羅三炮乾杯之後,喬淵也舉起了酒杯,對着衆人喊道:“咱們也幹吧。”
這一次,有了喬淵開頭,夏樂的心裡也舒服了許多,當即,隨着衆人一起舉杯,一杯酒就這麼下到了肚子裡。
既然喬淵已經開頭,那他也只能先動筷子了,在他夾了第一口菜的時候,衆人才動起了桌上的飯菜。
羅三炮只是稍微夾了幾筷子,便就不再吃了,畢竟,晚飯他已經用過了,出於對這件事情的好奇,他纔來到了夏樂的房間當中,但是剩下的人,卻就沒有那麼客氣了,雖然夏樂心中尷尬一點一點的吃着,夏雨也吃的很慢,但是,喬淵五人卻已經狼吞虎嚥的吃了起來。
夏樂叫人燒的小菜,都是以往喬淵五人最愛吃的菜,此時又是經過青龍城大廚親自燒製,饒是五人心中因爲夏樂的事情有些抑鬱,但也不禁食慾大開。
當即,沒用多少工夫,桌上的飯菜就已經見了底。
羅三炮見自己的五位師祖吃了個差不多,便立即向夏樂使了一個眼色,夏樂見到,雖然並沒明白羅三炮到底是何用意,但卻還是暗暗的點了點頭。
得到夏樂授意,羅三炮才又給衆人斟滿了酒,然後再次舉起了酒杯,但這一次,他的聲音透露着無比的真誠:“相信五位師祖定然是因爲師父的原因心中有些黯然,但還請五位師祖讓三炮斗膽說上一句……”
“三炮你儘管說吧,我們五個老傢伙活了這麼多年也沒有那麼多破規矩,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吧。”
這句話,喬淵說的很隨意,但羅三炮聽完,卻如獲大赦一般,道:“不瞞五位師祖,三炮曾經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山賊頭子,後來受師父點化,這纔有幸步入修煉者的門檻。”
說到這裡,羅三炮的神色變得有些黯然:“雖然我有幸成爲了修煉者,依據實力的提升,壽命也會相對提升,但是,我的親人們,卻還只是普通人,他們並不能像我一樣,因爲修煉得以長壽,他們還是會死……雖然他們現在都好好的活着,但總有一天,我會面對他們的死亡,甚至因爲我踏上修煉道路的緣故,看着他們一點一點變老,然後慢慢死去,這種滋味對我來說,實在是一種煎熬。”
喬淵五人加上夏樂和夏雨只是靜靜的聽着,並沒有開口插話。
“但我卻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看着他們一天天老去,直到老死,而我卻沒有能力幫助他們,因爲我明白,生老病死本是天地間的規則,就算是我已經成爲了修煉者,那也難逃一死。”
羅三炮嘆了一口氣,忽然語調提高,繼續道:“但五位師祖與我不同,五位師祖的至親之人卻都是修煉者,如果一生順利,完全可以同生共死!三炮能理解五位師祖的沉重心情,但也請五位師祖一定要想開啊!”
頓了一頓,羅三炮頓時朗聲道:“三炮斗膽進言,還望五位師祖莫怪。”
說完這句,羅三炮一仰頭,立即便把杯中的酒給喝了下去!
……
“唉,三炮說的對,是我們五個老傢伙糊塗了,能陪伴師父這麼多年,比起三炮的煎熬來說,我們還有什麼不知足的?來,幹!”
喬淵聽罷,立即舉起了酒杯仰頭喝了下去,其他四人聽完臉上的神色雖然還依舊暗淡,他是神情卻要比方纔輕鬆了不少。
夏樂喝完酒後甚至暗中對羅三炮豎起了一根大拇指!
喬淵五人的事情是他心中的一塊心病,所謂關心則亂,饒是夏樂再怎麼睿智,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到什麼解決的萬全之策,但是,羅三炮只是拿着自己簡單的作了一番比較,就能從另一個側面讓喬淵五人想開。
這的確是一個好辦法,但同時,也暴露了羅三炮心中的暗傷!
夏樂不禁有些懊悔,一直以來,他都太疏忽自己這個徒弟的內心世界了,而羅三炮身爲一箇中年人,這樣的話也是說不出口的,只是今天正好湊巧說了出來,才讓夏樂明白了羅三炮心內的擔憂。
夏樂不由得暗中留心,準備等日後再給羅三炮的至親一份修煉的功法以作補償了……
“好了,經過三炮一說,我們五個老傢伙也想開多了,不過,雖然是已經想開,但卻還是需要一段時間接受……”
喬淵放下酒杯,便說了這麼一句話,但還未說完,便突然被夏樂打斷:“我明白,五位師父今晚就在這件房中先休息一晚吧,等明日我再找人給五位師父安排房間。”
說完這句,夏樂給羅三炮和夏雨使了一個眼色,當即便向喬淵五人提出了告辭。
而喬淵五人也明白,此時已是深夜,再給自己安排房間的話恐怕多有不便,沒有多說什麼,就這麼看着夏樂三人離開了房間。
“唉。”
等到三人離去,喬淵不由得重重嘆息一聲,從懷中掏出了一個牌位,上面赫然寫着“恩師五行仙人”六個大字!
靜靜的看了許久,他才伸出一隻手輕輕的撫摸了牌位一下,隨後,便喃喃道:“師父,請恕徒兒不孝,二十年後的今天,才得知事實真相……請您…一路走好!”
陳林四人看罷,也輕聲符合道:“……師父,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