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武者的修行,着重的是對體能、技巧還有心境的鍛說,只有對這三項要素進行持續不懈的鍛鍊,纔有資格稱爲一名真正的武者。
大部分武者一生的修行就如同爬山一樣,在年輕時期不斷的努力上進,提升自身的修爲。但當到達某個拋物線的頂點時,隨着年齡的影響、體能衰退和各種因素影響,自身的修爲也開始從一生的頂點逐漸開始滑落。
但有極少部分的超一流武者,在他們修爲還沒到達頂點之時,就已經遇到一層“障壁”,阻攔他們繼續前進。
那層“障壁”便是人類的體能極限。
人體的肌肉、骨骼的強度都是有極限的,一般人、甚至包括大部分的武者,他們的一生之中都不可能達到這個極限,所以這對於他們來說並不構成問題。但超一流的武者,隨着他們飛速鍛鍊的成果,卻有可能達到這個極限,把人體的素質鍛鍊至最強點。
當身體達到體能極限之後,武者的鍛鍊就只能從技巧和心境的領悟入手,之後對身體的鍛鍊只是儘可能把這個極限延續下去而已。到這個時候,武者的修爲提升就會放緩,甚至是停頓、退步。
那麼,有沒有可能突破這層“障壁”呢?
有的,要突破人類的體能極限,那隻要變成“非人”的存在就可以了。
“從幼年時期就開始,不斷的捶打、破壞身軀。讓骨骼斷裂、癒合、再斷裂、再癒合……以這種方法提升骨骼的強度;肌肉的強度鍛鍊也是同樣地原理,無數次的破壞和癒合過程,把肌肉和骨骼提升到變質的地步。到最後甚至連內臟的強度都會改變——這種完全超乎常軌的肉體改造,便稱爲‘改魄換體’的禁忌武學。”
走廊處,葉武一邊繼續看着手中設備播放的錄像,一邊用幾乎殘酷的冷漠語氣向華天憐說明着“改魄換體”地原理。
聽着葉武地講解,華天憐已經完全不能自制的顫抖起來,即使用雙手緊緊的抱着身子也不能止住這陣發自內心的劇烈戰慄。
她無法接受這樣地事實,她知道自己的父親有多麼的殘酷無情,但她怎麼也沒想到他已經達到這種瘋狂地地步。過去她本以爲父親無論多麼嚴酷。都是爲了鍛鍊天惜的武藝。但他竟然從一開始就罔顧天惜的性命安危。
“這種方法、這種‘改魄換體’會危害到身體嗎!?”
連華天憐自己都感到這個問題是多麼的幼稚可笑,如此可怕的肉體改造怎麼可能不危害到身體。但她還是抱着一絲僥倖,渴望從葉武的口中聽到否定的答案。
但葉武卻徹底的粉碎了她的最後一絲希望。
“如果這是不會危害到身體的技術,那便不會被稱爲禁忌吧。”
不同於往常總是讓人感覺溫和自然地氣質。現在的葉武看起來是多麼的冷漠、甚至無情,語氣中帶着一種寧靜地怒意。
“人類的身體在經歷了幾百萬年地進化後,已經達到一個近乎完美的平衡。保持着一個平衡。人才能擁有遠高於一般乳類動物的壽命。”
葉武說着這些話時,看起來更像一位生物學家而不是一名武學家,實際上爲了更好的瞭解自身的軀體,他確實研究過一些生物學知識。
“但‘改魄換體’在提升人體強度的同時,卻會破壞肉體的平衡。這種禁忌之術的成功率本身就很低,在殘酷的改造過程中很容易就會引起致命的傷勢,一個不好甚至會引起像心臟病之類的病症。但即使真的改造成功,那個人的壽命也會大幅度縮減。”
“如果把人的一生比喻成跑步,那一般人就是用跑馬拉松的方式在跑,儘量節省體力讓自己可以到達終點。而經歷過‘改魄換體’的武者就像是用短跑的方式去跑馬拉松。結果就是在短時間獲得領先,卻因爲耗盡體力而倒在半路上。”
“我不知道令翁究竟在想什麼,但從我觀察看來。他把改造的目標定到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我很難相信他竟然順利成功了。華天惜現在的身體素質已經超過我見過的任何一個一流武者。包括我和華道在內。即使稱他爲超人都不爲過,只是他自己還沒法很好的控制這種力量而已。但得到這種力量的代價就是……他不可能活過二十歲。”
說明完一切的葉武低下頭來,靜靜的看着華天憐的反應。
面前的女子已經停止了顫抖,但並不是因爲她已經平靜下來,看上去更像是已經死去了一樣的靜寂。
很久,一道幾乎無法察覺的輕語才傳到葉武的耳中。
“方法……治療的方法,有嗎……”
“……我沒有聽說過有治療這種症狀的方法。”
當然不可能存在,即使以現在連癌症都可以治癒的先進科技,也不可能把“非人”重新變成人類吧。
“那麼……你說過會幫助他的,你可以嗎?你能救他嗎?你會救他嗎?”
“我會,我會盡我所能的去救他,我也知道唯一可以拯救他的方法——
“——那就是讓他踏入我和華道身處的世界。”
華天憐擡起頭來,久久地凝視着葉武透露出平靜而又堅定的面容。
“……謝謝。”
沒有詢問他的打算,沒有問成功的機率,也沒有問他究竟有什麼目的。華天憐只是向他說出道謝的話語。
她相信這個人,雖然今天是第一次認識到這個傳奇一般的男人,但不可思議的,她完全相信他說的一切,也相信他可以拯救自己唯一的親人……他可以做到。
“謝謝。”
華天憐再次端正的向葉武施禮道謝,當她擡起頭來時,雙目的眼神已經從動搖、恐懼化爲堅定。
“無論葉先生需要任何協助,都請告訴我,我絕對會辦到。只要能救到天惜,即使——”
“——即使要我去殺掉那個男人也沒有任何問題。”
葉武聽着華天憐充滿決心的宣言,但他只是搖搖頭,嘆道:“不要做傻事,姑且不論他怎麼說都是你們的父親。以他的修爲,你無論用任何手段都不可能殺到他,明白嗎?是絕對不可能。對於像他這樣的武者來說,單純的武力對抗對他來說沒有任何意義。”
但對於葉武的勸告,華天憐只是輕輕搖了搖頭。
“……我能做到,我可以做到。”
葉武這才明白,她並不是搞不清狀況,她只是已經有了覺悟。
十五分鐘後,走廊中只剩下葉武一人,華天憐在明白了一切後已經匆忙離開,下線回到現實世界。
葉武還原地繼續看着錄像,只是看上去有點漫不經心的樣子。
他已經明白了,既然他選擇了要救華天惜,那麼最後肯定會被牽扯到華家這個墮落一族的漩渦之中,恐怕——這也是華道的目的之一吧。
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葉武收起了設備,提高音量喊道:“出來吧,你還想躲多久。”
隨着葉武的叫喚,穿着黑衣的少年從走廊的轉角處走了出來,緩步走向葉武。
他顯得怒氣衝衝,身上帶着可以使一般人暈過去的強烈殺氣。
“你果然,很喜歡管閒事啊。”
面對殺氣騰騰的華天惜,葉武只是平淡的說道:“這是對你唯一的救星應有的態度嗎?”
這句話只是把華天惜激怒的更厲害而已,他手按刀柄,彷彿隨時都會拔刀而起。
“你到底想幹什麼!”
“爲了救你。”
“我不需要你來救我!你憑什麼救我!爲什麼救我!”
葉武隨意的舉起兩個手指,說道:“我必須救你,因爲兩個原因。”
“第一個原因,是因爲責任,你會搞成這個樣子,我有一部分責任。”
華天惜的怒氣稍拭,他皺起眉頭說道:“你是什麼意思?”
“一個月前,我在不知道你身體狀況的情況下,教了你一招刀法……相信你這個月來都在苦練吧。”
華天惜別過臉去,感到一陣難堪,要一貫心高氣傲的他承認自己在苦練敵人傳授的招式,簡直比殺了他還要難受。
“我本來只是想要你瞭解那一刀的刀意而已,卻沒想到你會強行修煉。本來就算你要練也不能練成,但是我沒考慮到你的身體……總而言之,苦練那式刀法確實對你的身體造成影響,如果沒有這個月的苦練,你起碼還有兩三年命可活。所以我要爲這種結果揹負一定的責任。”
對於葉武的好意,華天惜只是諷刺的哼了一聲,說道:“那只是你自己發神經而已。”
葉武沒有理會他,繼續說道;
“第二個原因……我想問你一個問題,出生在這樣詛咒的家族,經歷那麼可怕的惡夢——你,還喜歡武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