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奎不說話,拉着田明就往外走,田明見田奎神色不對,追着問道:“到底怎麼了!”
田奎終於開口道:“走!跟我去找丁大娘!”田明疑問道:“找她做什麼,難不成田七真的是女人?”
田奎的臉一下紅到了耳根,田明嘿嘿的笑着道:“你都看見了?”田奎支嗚了半天才說:“我不知道,我什麼都沒看到!”
田明笑着指着田奎道:“你小子不老實啊!這便宜可讓你賺大了!”正說着已經到了飯堂,丁大娘正在竈上忙活,見田奎和田明來了,板着臉道:“又貪了什麼便宜了,沒事不好好幹活,到這裡來偷懶,讓福管家看到了,擾不了你們!”
田明嘿嘿的笑着道:“我哪有那麼好的福氣,是田奎把人家的身子都看了。”
丁大娘立刻瞪大了眼睛,疑問道:“姑娘,小云還是小鳳?”
田明搖着頭推了田奎一把道:“你要來找丁大娘,你倒是說話啊!”
田奎吞吞吐吐的道:“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丁大娘是個聰明人,她從田奎、田明兩個人的一支半語,已經瞭解了發生了不平凡的事情,便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跟着田奎來到了男僕們住的有着通鋪火炕的屋子。
之後,丁大娘在田奎的解說下,終於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又上前拉開雁奴的衣服,看到了她雪白的褻衣,才終於確定,雁奴是個女人。
丁大娘知道事情的真相以後,吃驚不小立刻道:“你們倆快把她送到我的屋裡去,整個人只剩下半條命,再耽誤下去,恐怕,連這半條命也剩下不了!”
至此,田府的衆下人們才終於知道,雁奴是個女人。
待福管家知道了這件事找上門來,雁奴的傷口已經處理好,且換上了乾淨的衣服,只是她的臉仍舊被一塊布遮着。
福管家知道有人違揹他的意思,救了雁奴。再加上知道他剛買回來的人竟然是個女人,更是氣得想打死雁奴。
福管家氣沖沖的跑到丁大娘的住處,質問是何人敢違揹他的指示將雁奴救回來!
丁大娘攔在中間,軟言相勸,道:“若真的出了人命,傳到主子的耳中,對大家都沒有好處!福管家還是三思而行,不如放那孩子一馬!”
福管家一直對丁大娘有心思,只是他一直對下人們太過嚴苛,讓丁大娘也對他倍加反感,因此,他們二人的關係就變得有些微妙。
福管家正苦於一直找不到向丁大娘獻殷勤的機會,此時聽丁大娘如此說,倒巴不得賣給丁大娘這個面子。他立刻道:“那我聽你的,就放她一馬!”丁大娘聽了福管家的話,心中突然有了一種優越感,立刻眉開眼笑的道:“那就讓她養好傷以後再幹活吧!”
福管家笑嘻嘻的向丁大娘身邊靠着,道:“應該的,應該的!”
丁大娘立刻閃開,藉口道:“我竈上還有活,我去幹活了!”
福管家想把人留下,卻沒有別的藉口。他對下人一向嚴苛,
此時,更有很多人在注意着他的一舉一動,怕是一個不小心,被幾個不懷好意的人看到了什麼,傳到老爺的耳中,丟了這管家的飯碗。
要知道,田府的老爺,早就立下了家規,田府上下,無論是下人還是主子,不許與府中的人暗渡陳倉,一旦被發現,輕則重打五十大板,重則掃地出門!
就連田七是女人的事情,很快在下人堆中傳開了,這件事甚至傳到了田府的小姐田玉蘭的耳中。
一個女孩被陌生人賣到了田府,卻又被當成了男人,短短兩天的時間受了那麼多的苦。
一時間,田玉蘭對這個只剩下半條命的人非常感興趣。身爲一個大戶人家的小姐,平日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可這個女孩卻不同,隻身一人離開家門,來到了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雖然很不幸遇到了壞人,可她還是與衆不同的走出了一步。
當田玉蘭向管家提出要讓田七到她身邊伺候的時候,着實嚇了福管家一跳,當時雁奴還滿身是傷的躺在牀上。
丁大娘忙的時候,田奎會帶點好不容易纔討到的好東西,往雁奴那送。
雁奴吃着田奎不知從哪弄來的年糕,道:“你好不容易弄到的好東西,就自己留着吧,別總是送給我!”
田奎嘿嘿的傻笑道:“你的傷還沒好,多吃點東西,身體才能好的快!”
此時,福管家也閃身進了屋,冷着臉,道:“田奎,你又在偷懶!你的活都幹完了嗎!”
田奎就像老鼠見了貓,立刻收斂了所有的表情,對着雁奴遞了個眼色,馬上逃也似的從屋裡溜了出去。
福管家狠狠的瞪了田奎一眼,拍了拍衣服,似乎上面被人撒上了灰塵,讓他很不自在一般,隨後,他挑眉看着雁奴道:“你這個醜八怪不知道上輩子積了什麼德,這輩子有這麼好的運氣!小姐剛剛吩咐下來,待你的身體養好以後,就留在小姐的身邊照顧小姐!”說到這裡,福管家頓了頓,斜着眼睛看着雁奴道:“不過,你生的如此醜陋,怎麼有資格留在小姐的身邊!我若是你,投井自殺算了!哪敢出來丟人現眼!”
雁奴知道,自從她受傷之後,田府的人不僅知道她是女孩,還知道了她的左臉上有一道長長的傷疤。所以,有些人在私底下都叫她醜八怪。
無緣無故的被福管家打了一頓,雁奴心中本來就對他恨之入骨,現在又被他奚落,心中更是氣憤不已。
兩人的關係已經變得劍拔弩張,此時的雁奴也不知道人在屋檐下,只能先低頭的道理。聽到福管家這樣說,便冷着臉,狠狠的道:“既然福管家怕我給小姐丟人,那就麻煩您替我跟小姐說一聲,田七生的醜陋,無福伺候小姐,讓小姐找其他人伺候吧!”
“臭丫頭!你別給臉不要臉!”福管家瞪大了眼睛,眼珠子似乎都要鼓出來了一般,嘴巴張的大大的,露着鮮紅的舌頭。他道:“小姐讓你伺候,那是擡舉你!依着我,不將你打死算是便宜你!”
說着,福管家擼胳膊、
挽袖子就要動手。
跑出去的田奎並沒有走開,而是躲在門外偷聽,聽着福管家要動手,立刻跑進屋裡。
雁奴看着田奎三兩步跑到近前,噗通一聲跪在福管家的身前,伸出兩隻大手拉住福管家,結結巴巴的道:“福管家您大人有大量,別跟田七一般計較。您高擡貴手,放過她吧!”
福管家沒好氣的將胳膊從田奎的手中掙脫出來,緊接着便狠狠的踹了他一腳。
田奎吃疼的倒在地上,但又馬上從地上爬起來,緊緊地抓着福管家,祈求他放過雁奴。
福管家的脾氣向來不好,此時他正在氣頭上,又有個不怕死的跑進來求情。他自然不會輕易罷休,對着田奎一頓拳打腳踢。
田奎雖然身材魁梧、身強力壯,卻不敢在太歲頭上動土,始終不敢還手。
雁奴見田奎爲了自己捱打,急的自牀上爬了起來。大喊道:“福管家別打了!求你別打了!”
福管家邊用力的踹田奎,邊狠狠的道:“我做什麼事,需要你這個臭丫頭來教嗎!我想打便打,想罵便罵!我打完了他,還要打你!你們兩個狗男女拉拉扯扯、不清不楚!我定要上告老爺,讓老爺將你們這兩個狗男女亂棍打死!”
雁奴對田府的家規還不甚明瞭,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只是覺得福管家太過霸道。田奎聽了福管家的話,卻嚇得臉色蒼白,立刻連忙磕頭求饒,道:“福管家不要告訴老爺,我和田七之間,沒有見不得人的事情,我們清清白白!我們是冤枉的!”
雁奴大聲的道:“田奎,你別求他!我就不信,他能在田府中隻手遮天,任憑讓他將白說成黑!”
福管家聽了雁奴的話,劍鋒一轉,撇開了田奎,又衝着雁奴去了。
他狠狠的道:“田府的下人,都由我來管!我在田府就是隻手遮天!我打你一頓,算是輕的!就算現在我想要了你的命,也沒人敢說什麼!”福管家話中帶着狠毒,聽的田奎和雁奴,心中均是一驚。
雁奴不敢相信他敢殺人,田奎卻對他的話深信不疑,因爲他曾親眼見過福管家曾將一個下人活活打死!
田奎連忙磕頭,又勸說雁奴一同求情。
雁奴不懼福管家,卻怕田奎和其他關心自己的人,因爲自己受到連累。
不得已,才從牀上爬起來,跪在福管家的腳邊求情道:“求福管家高擡貴手,放我一馬,以後你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一定任憑福管家差遣!田七的性命微不足道,惟願福管家不要因爲我氣壞了身子。”
雁奴態度的轉變,讓福管家的心情暢快了不少。他在田府摸爬滾打了幾十年,忍辱負重多年,終於爬到了總管的位置。
所謂,多年的媳婦熬成婆,終於苦盡甘來。自從當上田府的管家,福管家便發誓,要將以前受過的,所有屈辱、所有痛苦,一點一滴的從其他人的身上拿回來!他可以在主子面前變成一隻哈巴狗,但是在那些下人面前,他要比皇帝還要高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