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範主那個“媽”字還未出口,卻突然聽到從嫩漢阿孃口中傳來了清脆的鈴鐺聲,還未說出的字也立即嚥了下去,忍不住慢慢擡頭要去看阿孃的口中到底是怎麼回事,是自己手指頭碰到鈴鐺的原因?不可能呀!裡面不是有樹葉嗎?樹葉填充在鈴鐺裡面,鈴鐺是不應該發出聲音的。
叮噹聲有節奏地發出,那逐漸走來的守靈者也因此停下腳步,站在那探頭仔細看着靈牀,這一看不要緊,藉着前面的燭光發現嫩漢阿孃口中有一隻手,開始以爲是眼花,再定睛一看,果然有一隻手在口中,守靈者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張大嘴巴倒退着爬行了好幾米才轉身朝着其他守靈者喊道:“吃人了!吃人了!鬼吃人了!嫩漢阿孃變成鬼吃人了!”
那人的喊聲讓範主更加緊張,咬牙使勁要把手給抽出來,這一使勁一抽手出來了,順帶着把那顆還在發出響聲的鈴鐺也勾了出來,鈴鐺直接掉在範主的臉上又滾落在地上,原本準備拔腿就跑的範主停下腳步,看着地上那個鈴鐺,想起了嫩漢的那張滿是淚水的臉,還有腳商的叮囑,立即將鈴鐺中的樹葉掏了出來,又立即將鈴鐺塞進阿孃口中,再將嘴巴用力合上。
範主在短時間內飛快做完這些事情,轉身跳進河中,潛回先前的位置與嫩漢會和。
範主離開之後,詭異的鈴聲也不再響起,而剩下那些戰戰兢兢靠近阿孃屍體的守靈者手牽着手,口中念着和尚教他們的一些簡單經文,雖然他們也不知道經文是什麼意思。幾個人手牽着手壯着膽圍在靈牀四周,看着依然瞪眼,嘴巴已經合上,但七竅依然在不斷流出液體的阿孃屍體。
突然間,阿孃那雙瞪大的雙眼合上了,衆人又鬆了一口氣。此時,先前告知要準備擡屍離開的老頭聞聲趕來,從那位守靈者口中知道了先前發生的事情,尋思了片刻,立即招呼衆人朝着阿孃的屍體又跪又拜,說那是牛鬼託樹靈帶話,讓大家抓緊時間擡屍去北山,隨後又殺雞濺血在四個方向,跪拜四方之後合力擡起靈牀朝着北山行去。
在暗處看到這一切的範主和嫩漢開始是鬆了一口氣,事情沒有敗露算是第一步成功了,但隨後又是失望,失望是兩人再小再不懂事,也知道先前所謂的牛鬼託話是範主無意中導致的,失望之餘,又覺得恐怖,原因是那個鈴鐺中明明塞滿了樹葉,爲何會發出響聲?又爲何在摘除樹葉之後響聲又停止了?這不是完全反了嗎?
等老頭領着守靈者前往北山之後,範主和嫩漢兩人立即朝着村口跑去,告訴腳商他們已經把鈴鐺放好的事情,誰知道腳商根本不在那裡,貨物也不見了。兩人頓時覺得無比絕望,原因是腳商停留在村落的時候,不管去周邊做什麼事情都不會把貨物挑走,如果人不在,貨物也不在,說明腳商已經去了下一個村落。
上當了,被騙了,範主和嫩漢兩人腦子中只有這麼一個念頭,嫩漢哭得個昏天暗地,範主隨即又想到也許是腳商見他們太傷心,於是乎乾脆編造了個善意的謊言,讓他們往屍體口中放鈴鐺,一般來說孩子都不敢幹這種事情,誰知道他們真的幹了,村子中也一片慌亂,腳商見狀不好拔腿就跑了。
“我們去北山再看看你阿孃吧?”範主無可奈何,只能用這種話來安慰嫩漢,可嫩漢又傷心又憤怒,一把將範主給推開,轉身就跑了,光着腳丫子在田地中狂奔,範主追了一陣,因爲先前費力游泳加上又遭受了驚嚇,已經無力,直接摔倒在了田坎之中,摔下去之後,範主又立即彈了起來,因爲他的背部被一個堅硬的東西給頂住了,頂得生疼。
範主爬起來,低頭去看,卻因爲沒有光源什麼都看不到,只得伸手去摸,摸了半天卻摸到了一個熟悉的東西,觸碰到那東西的時候範主渾身顫了顫,愣了幾秒後再伸手抓起來——是個鈴鐺。
範主握着那顆鈴鐺,感覺不管是從觸感還是形狀都和先前腳商交給他們的那個一模一樣,可自己明明是塞進嫩漢阿孃的口中了?爲什麼會掉出來呢?範主站在田中,回頭望着先前靈牀的位置,再轉身看着北山的方向,的確守靈者是擡着嫩漢阿孃從這裡經過,難道因爲顛簸掉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