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的門,就這樣開着,一貫細心的陸景琛若非有意想要透露什麼消息的話,不會如此粗心。
正好,這是個一石三鳥的好事,自己身邊到底有幾個身在曹營心在漢的人,也好一併踢出去。
最痛恨背叛,如果他的手下當真有這樣的人,他定然會像當初簡晟風對待顧一笙那般,絕了她的所有後路!
顧一笙的情緒,張琪發現有些異樣是從陸氏爆出母子不和,安錦年執意邀請齊雨薇入股的時候開始的,記者們言過其實的報道,猜測着陸少的婚禮恐怕會有大的變故,家族企業入股必須要是家人這條規矩大家都知道。
當然,世家出身的顧一笙也不例外,張琪的安慰她一句都沒有聽進去。
雖說一些小報記者都喜歡誇大其事,但是若真的行的端坐的正,又怎會讓人有議論的口實,兩個人最近幾次見面都是不歡而散,她裝作一副滿不在乎的神態,他說什麼,能不回答,她就不張口,必須要回答的,就嗯嗯的用鼻音代替。
“陸少真的沒有允許夫人的提議,這件事從頭到尾陸少都是站在你這一邊的。”
一笙只是苦笑着搖搖頭,前些天還好,最近幾天越來越沉默寡言起來,顧一笙清晰的感覺到,他們兩人之間有一個危險的信號,那就是她竟然從心底裡有一種想要逃離這種生活的慾望。
長痛不如短痛,既然她承受不了心裡的人有一絲一毫不忠的行爲,而陸景琛又嘴硬的死死不肯告訴她要這樣做的理由。
那麼,現在除了在稿費時間折磨彼此之外,還有什麼意義。
“看來,陸家的門檻,沒有金錢是無法達到的。”顧一笙把報紙重重的扣在膝蓋上,衆人猜測着兩個人婚訊或許會有變故,並且這舊愛的分量似乎比顧家千金的還要重。
沒有幾個人不知道陸太太是一個什麼人物,身爲陸家主母,在生意上並沒有叱吒風雲的巾幗英雄風度,在家族方面卻有着一貫地原則,能得到她的支持,只怕是木已成舟。
她說話的語氣極輕,張琪沒有聽清楚她的嘴脣翁懂的說的是什麼,她能看見的只是顧一笙漸漸用力的手指,硬生生地在報紙上,扣出了一個洞。
剛好,摳在齊雨薇那張笑靨如畫的臉上。
這張報紙放在另一個人的手裡,卻被當做珍寶一樣的愛護,指尖摩挲在女子的臉上,彷彿就是摩挲着本人的臉龐。
“譚總,找了很多的人,我終於找到齊小姐的私人號碼。”陳琛將電話擺在譚晨面前,久違的笑容爬了譚晨滿臉。
原來,譚總也是會孩子氣的笑的,看來凡哥說的不錯,他們家老闆在一個人面前會丟失一切準則和習慣,變成另外一個人的樣子。
“怎麼這麼久。”雖然心裡眼裡都是欣喜若狂,嘴上扔在遺憾的抱怨。
這已經很快了!陳琛順道,畢竟它們的行業和娛樂界距離着十萬八千里,所認識的人,也大多侷限在這個領域,此番糾結,不知道麻煩了多少人所謂的朋友的朋友,才能辦到此時,更何況,像藝人多是對外留着自己助理和經紀人的電話的。
齊雨薇彼時正挽着安錦年逛街,她看着安錦年挑選衣服的品味,實在是既想笑又不敢恭維,她一件一件的把衣服朝身上比量,還追尋她的意見。
“雨薇,你看看這件,料子一摸上去就知道是上好的,似若無物一般。”
的確不錯,價錢到了一定的高度,買到的東西不會有不好的,只是……她強自維持着臉上滿意的微笑說着很有氣質,一邊打量着這件比乞丐服的樣式好不了多少的衣服。
雖說大撞色是一種時尚,但是也要看穿在什麼身材,什麼膚色,什麼身高的人身上,穿在安錦年身上,只能用四個字來形容。
那就是暴殄天物。
幸好,電話救命般的響了起來,她拉着安錦年儘快離開,分明那售貨員小姐眼睛裡都是在看熱鬧的神色。
這讓一貫最注意形象的齊雨薇接受不了。
“哪位?”
接電話的語氣裡,帶着一絲的如釋重負,離開名品店的時候雖然安錦年並不是很高興,看得出來,她是真的很喜歡那個衣裳。
她又無法實話實說,只能藉着接電話的由頭,拖着她到下一家店去看看……
這麼快就接通了電話,譚晨卻一時語塞,不知道要說什麼了。算起來,從齊雨薇回國,一直到現在,已經小半個月音訊全無了。
慶幸,驚喜,多種感情交織着:“雨薇,是你嗎?”
腳步,就這樣停滯在原地:“天哪,譚晨!你,竟然是你!”音量的驟然提高,與這裡的高雅氣氛不相符合,臉上稍稍有些羞澀,示意安錦年,電話是國外的老友打來的,走遠了一些。
“你竟然能找到我!真的好開心,我剛剛回國就出現了一些小意外,電話壞掉了,裡面的號碼也都沒有了,我還以爲就這樣今後都聯繫不上你。”
丟失了譚晨的電話,更多的是來自於心內的不安,之前看見譚晨的名片渾然不在意,在丟失了一切聯繫方式,只想要給他打一個電話的時候,卻猛然想起來,那些名片,她一張都沒有隨身攜帶的保留。
譚晨沉穩的聲線,莫名的給最近一直浮躁焦慮的齊雨薇莫名的安全感:“我知道你的事,你的孩子的事,出車禍的事,還有最近你被粉絲綁架的事。”略微停頓了一下,才幽幽的問道:“你最近,還好嗎?”
從前,譚晨並不覺得這句話有多麼的無奈,今天才發現,他這個身份,在齊雨薇面前,這句話是能做到的,最大的關心。
還好嗎?若是很好,他便沒有多餘的意義,若是不好,他又能做什麼?
而齊雨薇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這個問題,只能模棱兩可的選擇了一個話題矇混過去:“別光說我啦,你怎麼養,公司生意都還好嗎?”
“你現在有沒有時間?或許,我們可以見面談談。”譚晨說道。
見面談?若不是商場裡時時刻刻都在響起的廣播聲音,她真的有一個錯神,自己還在曼哈頓的街頭上,“怎麼,你是睡夢還沒有醒來麼?現在應該剛好是美國時間的夜晚吧。”
“雨薇,我就在s市。”
“什麼?”安錦年仍然在興致勃勃的一件一件的採購着,時不時的朝她催促似的看上一眼:“我現在在購物中心,我們,一個小時之後在附近的咖啡廳見吧。”
再無心思逛街,捏着手機惴惴不安,譚晨回來了,她在不是孤身一個人。
齊雨薇推了推臉上的墨鏡,很好的擋住了有一些彷徨的眼神,她輕步走過去,和安錦年打了招呼,準備先走一步。
“去吧,是不是景琛約了你啊,這麼着急。”手裡的綠色紗衫在上身比量着,眼睛也沒有閒暇時間看旁處:“景琛最是不願意等人了,你快過去吧,別讓他等的沒有了耐心。”
既然心裡已經默認是景琛,齊雨薇到樂得自在,好在整個商場還沒有人看出來墨鏡後的她是誰,對陸家主母的這種眼光品位,她實在是不敢恭維。
綠色的衣服卻是很漂亮,像是早春的草芽一樣新鮮,但是那雙白天穿出來的玫紅色的高跟鞋,搶盡了風頭,難道紅配綠不是大雅就是大俗這個事,沒有人告訴過她嗎?
她匆匆的趕去,見自己的老友,車子裡的音樂也從鋼琴曲古箏曲,變成了hiphop,心情不一樣了,就連路邊的清潔車都讓她神清氣爽。
這麼久沒見,他看見自己卸去看累贅,輕鬆起來的身子,恐怕會很心疼,“你怎麼,瘦成了這個樣子!”和她預料的一樣,他的眼底悲傷似海。
當初的心痛,現在已經漸漸淡化,看了看譚晨,她笑着三言兩語帶過了流產的事情:“祝福我吧譚晨,我回來的目的已經達到,他和顧一笙漸行漸遠,在我身邊一天比一天習慣。”
端坐對面的男人並沒有說話,他只是仔細的盯着她的眼睛,幸福?那是給外人看的,內心到底是否快樂,只有自己最清楚。
“你還是老樣子。”譚晨並沒有多說,伸出手掌像是撫摸乖順的小狗一樣的揉了揉她的頭髮:“一個男人愛上一個女人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同樣,不愛,也沒有那麼簡單,你是因爲不肯認輸,還在賭氣,才這樣欺騙自己的吧!”
話語中帶着透徹的瞭然。果然,只有譚晨,能夠一語擊中要害。
“那又怎麼樣?”
齊雨薇也不知道那裡來的這股無名火:“我不喜歡顧一笙,不喜歡她站在景琛身邊,即使他不喜歡我,我看見顧一笙不好過的樣子,我就覺得暢快。”
對譚晨,她從來沒有隱瞞的習慣,前不久那場外人眼中的偶然,她如是的講內幕策劃講給他聽。
曼哈頓的齊雨薇已經不在了。
現在她已經不是那個時候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