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之前我會說的

死之前,我會說的。

揹着阿驁從井底爬出來,累得我滿頭大汗。一方面是因爲我自己也還沒恢復好,一方面則是因爲受傷的手不好用力。

我坐到井沿上,將阿驁放下來,看着他,喘了口氣。分明是沒幾兩肉的樣子,爲什麼會那麼重?左手的傷口剛剛像是又掙開了,血滲透了紗布,火辣辣的痛。看來要把他弄回家去,也是個大工程吶。

這邊已是晚上,沒有月亮,路燈昏黃的光照過來,將阿驁的臉映得層次分明。他靠在我身上,呼吸緩慢而平穩,只是沒有要醒來的意思。

“阿驁。喂,阿驁你醒醒。”我拍拍他的臉,“我搬不動你了,你醒醒。”

他沒動靜,我嘆了口氣,打算重重給他一個耳光看他醒不醒的時候,頭上傳來一個聲音,“歐陽小姐?那裡是歐陽小姐嗎?”

我擡起頭,看到一隻小小的黑色鴉天狗在我頭上盤旋,我應了聲,它便飛下來,落在我面前的地上。“可算是找到你了。”

“尾黑??”我怔了一下,“什麼事?”

“公子叫我來通知你一聲,你上次請他查的事情他查到了。”

“耶?”我眨了眨眼,花了一兩秒鐘來想,我拜託過律什麼事情。

“就是上次你說那個棋盤的事啊。”尾黑的聲音有小小的不滿,“公子打過很多電話都沒有人接,所以就派我來了。”

“嗯。”我一捶捶在自己掌心,想起來了。我向它笑了笑,“啊,辛苦你了。我明天去找律好了。”

它點了點頭,“那麼,我先回去了。”

“等一下。”我連忙叫住他,“能不能請你再幫個忙,幫我把我弟弟揹回去?”

它看了我身邊的阿驁一眼,又看了一眼我的手,“咦,歐陽小姐你受傷了嗎?”

“嗯,一點小傷,麻煩你先變成人幫我把他揹回去,我請你喝酒。”

“真的嗎?”我話才落音,尾黑已變成一個有着張怎麼看都很像鳥的臉的男人,一把將阿驁抱起來,一臉興奮的看向我。“走吧。”

我拎着包,跟在後面,沒走出兩步,後面有馬達的聲音,然後有車燈的光射過來,我往旁邊閃了閃,那輛機車卻偏偏在我身邊刷的停下。

我在強烈的燈光下微微眯起眼,看向車上的騎士,黑衣,戴着頭盔,看不清楚面貌,我正猜是誰的時候,坐在後座上的人已跳了下來,將頭盔取下來遞給那騎士,然後轉過來看着我,“歐陽。”

這個人我認識。是住在我家隔壁的上杉家的笨哥哥。

右手拎着包,我擡起左手來打招呼,“喲,達也。”

他看一眼我的手,看一眼我旁邊的尾黑,再看一眼尾黑手裡的阿驁,眉皺起來,“歐陽,你這是怎麼回事?手怎麼了?阿驁怎麼了?後面那形跡可疑的人是誰?”

我還沒說話,尾黑先叫起來,“我哪裡形跡可疑了?”

我回頭瞟他一眼,笑出聲來,說實話,哪裡都可疑啊。

尾黑很委屈的看向我,“小姐……”

“別理他,天下再沒有比你更可靠的人了。”我笑,拍拍他的肩。如果他也算人的話。

小妖怪居然爲了這句話感動得眼淚汪汪,可見律平常真是很打擊它。“小姐,小的會努力報答你的信任的,請儘量吩咐小的吧。”

“啊,那個,麻煩你先送我弟弟回去吧。”

“遵命。”尾黑抱着阿驁就往我家的方向跑去。這邊達也重重的咳嗽兩聲,我回過頭來,“感冒還沒好麼?早叫你去看大夫了呀。”

達也瞪着我,“該去看大夫的人是你吧,你的手到底怎麼回事?”

“刀傷。已經處理過了。”我把包紮得很好的左臂伸給他看,但是被血滲透的紗布顯然說服力並不大。

達也翻了個白眼,向那邊的機車騎士道:“新田,麻煩你送她去醫院。”

“新田明男麼?”我看向那一身黑衣的騎士,有一點想學他的女球迷尖叫。達也掃了我一眼,很乏力的嘆口氣,“歐陽~~~”

新田像是笑了聲,但他的臉被頭盔擋着,看不到什麼表情,只做了個上車的手勢。

“不行,我就這麼走了,阿驁怎麼辦?”我看向那邊像是已經快到我家門口的尾黑,有一點擔心,如果沒人開門,他會不會把牆弄個大洞進去?

達也的目光來回梭了一下,向我伸出手,“鑰匙,你去醫院,我幫你去安置阿驁。”

我找出鑰匙來給他,一邊向那邊的尾黑喊了一嗓子,“尾黑,我弟弟交給達也好了。你先回去吧,下次請你喝酒。”

尾黑揚起手來,意示聽到了,我擡腿跨上新田的車,他順手將剛剛達也取下來的頭盔遞給我。

“新田,拜託你了。”達也在路邊揮手,新田揚起手,意示他放心。

然後我套上頭盔,抱緊新田的腰,他發動車子,風馳電掣,一下子將達也拋在身後。

“抱歉啊。”我將頭靠在新田背上說。

他沒回頭,發了個悶悶的鼻音,“嗯?”

“你本來是來找小南的吧,被派了這樣的差不會不情願麼?”

紅燈,他停下車,回頭看了我一眼,眼睛裡有些笑意,聲音隔着頭盔,有點悶,“不會,你很有趣。”

“哦,謝謝。”我繼續趴在他背上,“介不介意我小睡一下?”

“不行,會掉下去的。”他笑,信號燈一轉機車就風一般跑出去,我得打起十二分精神來抱緊他,還是忍不住要驚呼,“新田,你考不考慮去賽車?”

“等我不打棒球的時候,可以考慮一下。”

很快了。我想,沒有說出口。記憶中新田似乎高中畢業就開始將棒球放在一邊考慮承繼家業了。

很快的到了醫院,處理傷口的時候,新田在一邊陪着我,看着護士將那原來的紗布拆掉,清洗,上藥,再重新包紮好,皺了眉,“怎麼會弄成這樣的?”

“被妖怪吞,然後另一隻妖怪殺了那隻妖怪,誤傷到在它肚子裡的我。”我很誠實的告訴他,但是他明顯不信,睜大眼看了我一會,然後笑出聲來,“你真是很有趣。”

“比小南還有趣麼?”

他像是沒料到我會突然問這個,怔了一下。

我垂下眼,看着護士小姐進行收尾工作,過了半晌,聽到他輕輕道:“小南她不是有趣,她是……”

話尾在這裡頓下來,黑衣的男生眼裡閃過一抹很柔和的光彩,像是很小心的斟酌着該用什麼形容詞。

我笑,“是每個男生心裡的憧憬吶。”

他也笑了,“大概是。所以,有時候我真的很想打倒上杉那小子呀。”

我握住他的手,“我支持你。”

他又怔了一下,“我以爲你是他的朋友。”

我又笑笑,“我比較喜歡帥哥。”

他看着我,再次笑出聲,“謝謝。”

新田送我回去的時候,達也已將阿驁安置在他的房間裡睡着,自己坐在客廳裡,一面看電視一面等我們。

新田只到門口,車也沒下,跟達也打了個招呼,直接便回去了。

達也看着我,皺着眉,板着臉,一副要發大脾氣的樣子。

我其實也不是太無法無天的人,剋星很多,但這位上杉家的笨哥哥從來就不在我怕的人之列。我打了個呵欠,準備無視他,直接去睡覺。

達也拖住我,“上樓之前,先回答我之前的問題如何?”

我笑,輕輕拍拍他的臉,“不要用這種像是抓住晚歸的妻子的丈夫的口氣和我說話,我們不是那種關係。”

他稍微有一點臉紅,但並沒有放開我,“在你看來,我們是什麼關係?”

“鄰居,同學,頂多也就加上一項青梅竹馬。”真的是累了,我索性在他旁邊的沙發上窩下來。

他看了我很久,“只這樣?”

“唔。”我懶懶的應了聲,“還能是什麼?”

他緩緩的俯下身來,黑白分明的眸子有種怪異的壓迫感,我有點不安扭動了一下身體,然後他的脣就覆了下來。柔軟的,溫熱的,輕如羽毛的。舌尖溼潤,帶着種男性特有的味道,浪一般的捲過來。

沒有迴應他,也沒有推開他,我看着他,想知道他這次又想說什麼。

他看着我,輕輕喘息,“這是一般的鄰居,同學,青梅竹馬會做的事情麼?”

“嗯。似乎的確不是。”我偏了偏頭,“我應該叫非禮的。你知道我反應一向比較遲一點,介不介意我現在喊?”

他盯着我,咬牙切齒,“歐陽桀——”

我嘆了口氣,坐直身子,“在,什麼事?”

他也嘆了口氣,“你難道會隨隨便便和不喜歡的人接吻?”

“你的意思是,你是喜歡我才親我的?”我笑起來,伸手托起他的臉,“來,親愛的上杉家的笨哥哥,告訴我你喜歡我到什麼程度?隔一天便可以因爲跟別的女生說話而將我們的約定忘到腦後麼?還是一會回去便會去偷看隔壁家少女映在窗上的影子?”

他怔住,喃喃的喚了聲,“歐陽——”

“全心全意的喜歡一個人的上杉達也,纔是我喜歡的人。”我笑,在他嘴角輕啄一下,站起來往樓上走,“我要睡了,你自便,出去記得幫我鎖門。”

那個是所有男生憧憬裡的女性的小南,想必不是那麼容易放棄的。那麼幹脆點,放棄我吧。

畢竟,那個“上杉達也愛淺倉南,比任何人都愛”的上杉達也,纔是我最初喜歡上的人。

回房睡覺之前,先去看了阿驁。

他還在睡,但臉色已好看了很多。我嘆了口氣,忍不住伸手去捏他的臉,這傢伙,居然從頭睡到尾,真好命。

阿驁的皮膚很好,並不像一般男生那樣粗糙,白晳細膩,手感很不錯。所以我多捏了幾下。然後就想起在那妖怪肚子裡,他昏迷之前,似乎是想告訴我他生日那天許的什麼願。但我怎麼也想不起來,到底是他沒說出來,還是我沒聽見,還是我忘記了?

那到底是什麼?有沒有像我的願望那樣實現了?

算了,先回去睡覺,明天還要去找飯島律,以後再說吧。

才站起來,發現衣角被人拖住。回過頭,看到阿驁不知幾時已經醒來,半睜着一雙烏黑的眼,目光迷離的看着我,輕輕的喚了聲,“姐姐……”

“嗯。”我坐回牀邊,拍拍他被我捏紅的那半邊臉,“你醒啦。”

“唔。”他輕輕呻吟,目光看向四周,“我們,回來了?”

我看着他,輕輕嘆了口氣,果然男生沒睡醒的樣子都很性感,我家弟弟就絕對不輸給那天的御村。

正在回想那天御村被基德下了迷藥之後的樣子,阿驁突然伸手緊緊的抱住我,我怔了一下,皺了眉,“阿驁?”

他抱緊我,頭擱在我肩上,深吸了口氣才緩緩道:“我們還活着,太好了。”

我又怔了一下,原來那個時候,他還是怕吧。說來也是,那種情況,連妖怪都怕了,何況像阿驁這樣連架都不會打的乖小孩?我輕輕撫着他的背,柔聲道:“沒事了,不用再怕了。我們不都好好的回來了?”

他不答話,抱着我沒鬆手,緊得像要將我揉進自己的身體一般,壓到了我的左臂,我痛得抽了口氣,他才慌忙的放開了,“你受傷了?”

“嗯,一點皮外傷。”我將左手往後收了收,“先不說這個,你那時說你許的願望是什麼?”

他怔了一下,然後目光瞟向其它的地方。“也沒什麼。”

“沒什麼是什麼?”我追問。這個弟弟雖然又惡劣又彆扭,但唯一的好處就是不會說謊。

他別開臉,“那是個秘密,我不會說的?”

我哼了一聲,壓低了聲音威脅,“死也不說?”

他反而笑了,輕輕笑着,輕輕道:“死之前,我會說的。”

所以纔會挑那種時候說?什麼嘛,故弄玄虛搞得神秘兮兮的有什麼好處?我翻了個白眼,覺得不浪費自己的腦細胞比較好。所以站起來,走回自己房間去睡覺。

作者有話要說:這一章真散~~~呵呵大概,純粹只爲了說標題那句話吧……

亡羊補牢惡魔怎可能受人擺佈怪盜的聚會我會一直在這裡阿驁的對手果然是大人物啊美食美男莊生曉夢迷蝴蝶吃掉你算了奇怪的夢喜歡寒梅的人暫時沒想好名我回來了找上門的吸血鬼風魂願望實實現了又見怪盜邪眼目標狗耳朵慘遭蛇吻我回來了亡羊補牢美食美男能看透人心的狐狸賭約死之前我會說的番外思念上自己送上門來的果然都不是好要負責嗎人生本來如一夢誤會重重傷好了總是會有疤的噩夢嗎又被威脅了英雄遲暮美人白頭物盡其用風魂願望實實現了黑玫瑰就交給我吧死之前我會說的番外思念上明的不行還不能來暗的麼又被威脅了一場空眼睛裡的春天我會再來找你的魔性之子彼此的浮木番外拜託你們不要再走調了彼此的浮木一晃就過了十幾年呢變身魔性之子慘遭蛇吻一晃就過了十幾年呢這次真的不是我的錯似是而非的大少爺傷好了總是會有疤的流血事件和變態校醫我會一直在這裡又見怪盜邪眼吸血鬼的獵物吸血鬼的獵物無能爲力的外來者死之前我會說的傷好了總是會有疤的同類嗎兩個遊戲誤會重重兩個遊戲能看透人心的狐狸走錯地方了兩個遊戲怪盜基德登場迫近的狼影又被威脅了黑玫瑰就交給我吧自己送上門來的果然都不是好一問三不知呢走錯地方了英雄遲暮美人白頭要呆一整年啊迫近的狼影紅紙條有機可趁吶音樂會殺人事件一場空果然是大人物啊妖狐vs妖狐一模一樣的臉啊愛與夢想之店敵意喜歡寒梅的人番外思念中我會再來找你的黑玫瑰就交給我吧喜歡寒梅的人爲什麼沒標題青龍的娛樂性忘記的是什麼搞什麼啊又一個變態惡魔怎可能受人擺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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