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國,在世人印象中如煙霧般飄渺,無從尋覓,連最基礎的“真實性”都存在着諸多質疑的聲音。
但在衆多信徒的心目中,它始終擁有者讓他們灌注熱血,傾盡一生去追求的價值。
在信徒們普遍的世界觀中,神國,正是死亡之後方能抵達的一個無與倫比,至上光明的國度。
那裡與痛苦無緣,與悲傷無依。
與現實相比,實屬純淨的樂土。
因而,能夠容許進入神國之人,是唯有被神祗選中的特殊存在。
換句話說,神國,就是“選民”的國度。
王鶴眼下,正跟隨着蘇倫一派的四位神祗化身,步入了那扇由蘇倫親自打開的傳送門。
門後,正是一些蘇倫信徒視爲畢生所盼,記載於教典的“月華之國”。
王鶴本身,對此並沒有太大的興奮感。
雖然以他現在的這種進入神國的方式,如果被蘇倫的信徒們發現,肯定免不了各種羨慕、猜測、妒忌、憤恨。
但是,相比神國,王鶴更在意身邊這些神祗們的情報信息。
因爲,真正作爲“挑選者”的他們,纔是神之國度的根源與基礎,纔是“神秘”的本身與精髓。
捨本逐末,在王鶴看來,是一種極其不具效率的行爲方式。
因此,他在即將進入門前,再次使用“信仰鑑定術”,一一掃過這些古老的神秘存在們。
情報,瞬間浮現在他的眼前。提示音,也開始環繞於他的耳內。
他試圖發現什麼變化。
但是,那幾位神祗的情報,與先前他剛來到魔法船時的探查反饋,並沒有任何區別。
王鶴的心,也才稍微放了下來。
此前,蘇倫一派總共有八名神祗化身。在經過討論以後,陪同她前往月華之國的,只有四名存在。
而這在場的四位神祗,除了蘇倫以外,對王鶴而言都是些生面孔。
其中,與蘇倫最爲親近,關係似乎極爲不錯的是魔法女神,蜜絲特拉的化身。
她的外形在王鶴接觸以來,曾有過兩度變化。
在他初次到達魔法船時,蜜絲特拉是一位擁有着如瀑布流瀉般黑色長髮的年輕美麗的人類女子。
當時,她穿着式樣簡單且雅緻的暗紫色絲制長袍,佩戴着一條嵌着各色寶石的網狀束腰。
但是,到了即將進入神國的當下,她居然化身成爲了一個流光四溢的淡銀色光球,完全脫離了人類的姿態。
在她之外,與蘇倫並排行走的,是晨曦之主——洛山達。
這位擁有着健壯軀體與俊俏容貌的西方男子,其周身彷彿被一層白色的光輝所籠罩。
從他身穿的銀色鎧甲間露出的金色皮膚上,隱約可以看到:
那些圍繞它的光輝,是經由他的肉體內部源源不斷產生的!
而在衆神的整場討論中,他總是帶着沈靜的微笑,僅僅只是在決議時發出過一句贊同的聲音。
貌似,是位並不怎麼喜歡言語的神祗。
但是,在他那一聲短暫的贊同決議中,王鶴感知了到一種一往無前的凌厲壓迫感。彷彿他的言語間便存在着如同神域的力量。
經綜合考慮,王鶴在心中將洛山達的實力等階大約放在了與蘇倫同等的地位上。
最後,跟王鶴並排行走的,是一名真真切切的奇特神祗,歡樂女神萊爾菈。
依王鶴看,只能用兩個字形容這名神祗——奇葩。
如果硬要加詞,那就是“一朵試圖給別人帶去歡樂,卻只能歡樂自己的奇葩”。
這傢伙的化身,外觀上並沒有什麼特殊,是一位擁有一頭紅髮,身穿一套演員般的華麗長裙,擁有勉強可以稱爲漂亮容貌的西方女子。
但是,她的性格與她採取的行爲,讓王鶴大感“震驚”。
以至於他差點將“混亂善良”這一整個陣營都歸屬於奇葩的類別。
至於她做了什麼?
簡單來說,就是在其餘衆神商討多元宇宙存亡的大事時,忽然插嘴發言。
當王鶴以爲神色嚴峻的她要說出什麼驚天秘聞的時候,她講了一個自稱是用來緩和緊張氣氛的冷笑話。
結果,她的這個笑話讓全場瞬間進入了冷場,氣氛一度異常尷尬。
不過,她自己倒是被她的冷笑話逗得非常開心的樣子。
本來,這也就算了,完全可以歸結爲神祗的個性!
可是,在王鶴被蘇倫拉進他們同盟時,這位歡樂之神居然試圖以擁抱王鶴來表達歡迎。
她完全忘了:
她的手裡,衣服的口袋中,還握着與儲存着猶如手裡劍般的大量三色銳器。
好在最後是蘇倫及時救場,王鶴纔不至於動用實力。
除此之外,還有更爲可怕的事。
這位所謂的神祗完全不懂看氣氛。在埃達絲化身還沒消散的當下,她就大咧咧地要王鶴改投她們的陣營。
而且,言語中還沒有提供半點報酬的樣子。
王鶴見埃達絲沒有反應,也忍住,沒翻白眼。
他想了半天,或許這傢伙能被稱爲“歡樂之神”,也只有依靠她那種自娛自樂的笑容,才勉強能給別人帶來快樂吧……
在門前,王鶴趕緊將目光從這位最後的“奇葩”身上收回,跟上了大部隊,穿越了傳送門。
在傳送過程的短暫恍惚中,王鶴整理着信仰鑑定術帶回的神祗情報。
光是這些,已讓他萌生了不少作戰方面的的考慮。
但是此刻,他決定慎重對待。
他已經開始對這個“從進入遊戲開始時就附帶的”,無比便利的鑑定法術,有意識地提高了警戒。
不久前,當他從隱藏在系統內部,曾經位序11的“亡者的幽靈”處側面瞭解推測出“系統”的框架和運作模式、監控行爲時,他的內心就已經隱約浮現出了一個想法。
在他看來,這個鑑定法術背後,展露出了太多的東西,甚至可以說或許已觸碰到了《虛空》的核心。
用一句話來說:鑑定術、系統提供的一切,都不代表真實。
爲此,王鶴特意對這段時間他經歷整個事件進行了梳理。
通過回憶,他發現:在他度過的旅途中,無論是肉體狀態,還是靈體狀態,鑑定術本身都是能夠使用的。
它,不是因爲軀體而存在。它也不是那具“亞伯”身體的主人,彩虹龍所賦予的法術。
在記憶的迴廊中,王鶴通過諸多記憶信息印證後發現:
這個便利的鑑定技能的根源,正是“系統”與它背後的“發起人”:已知的神上神艾歐,亡者的幽靈,與衆多未知的假想存在。
信仰鑑定術,正是由上述的它們所賦予的。
而這所謂的系統,也是同樣的原理。
應當稱之它爲一種“祝福”或者“詛咒”,再不然,就是“法則”。
它本身,就是外界賦予王鶴的產物。
透過它,看到的不是真實,只是是它意圖展現給你的觀看的數據與情報。
王鶴在明白了這一點的情況下,睜開了眼睛,和四位神祗正式開始了他在月華之國的旅程。
此處,是一片不知方向,雲霧瀰漫的地域。
在一片漆黑之中,王鶴擡起頭。
透過清亮的月光,他看到的,是猶如龍背上巨大棘刺般的尖刺支柱。
這些黑色岩石構築的棘刺,彷彿要將天空扎破,一直延伸到高空中。
而在棘刺的盡頭,高中的深處,有一塊遠遠望去,如同白色溫玉的巨大領域。
蘇倫指着上方,對王鶴說道:“歡迎來到,屬於我的月之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