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祗和凡人的差別，究竟在於什麼？”
王鶴正在思考這個問題。
他在思考自己成爲神祗的盟友的可能性。
他自身能夠提供的價值有多少？
無論是蘇倫還是梅莉凱，她們的話語說得哪怕再漂亮，再真誠，但是否真實？
他始終無法判斷。
人心難測，神祗的想法更像是深埋海底的石頭，又有什麼人能夠在海面上一窺究竟？
他能夠知曉的，只是在他展現出對玩家羣體的號召力和誘導力並取得成果後，蘇倫就突然出現，邀請他與其結盟。
王鶴並不覺得蘇倫的做法有什麼錯誤。
如果他在遊戲前期發現有資質的人才，而這位人才又正好在他旁邊。
他必然會在第一時間內拋出橄欖枝，再不濟也要交個朋友。
他希望做到的，只是儘可能的互惠惠利。
畢竟，朋友可能依靠緣分相識，但更多時候卻是依靠某種利益來維繫。
蘇倫和梅莉凱兩名神祗，根據宗教知識的記載，各自代表的陣營分別是混亂善良與中立善良。
同爲善良陣營，她們二者對待招攬王鶴的看法卻有所偏差。
這否是友誼帶來的影響，王鶴不敢判斷。
但對於他而言，當蘇倫開口邀請的那一剎那，答案其實就已經定了下來。
蘇倫的邀請，好比出現在遊戲中推進遊戲劇情的單選題，同意纔是最佳的選擇。
錯失了這個機會，他就等同於失去了從這個世界最頂層存在處獲取情報的通道。
在既定了這個答案的大前提下，他必須要考慮如何應對存在的風險，並且就風險提前做好準備。
神祗與凡人，單從實力來看，像就好比人類與螞蟻。
人們根本不會去關注太過細微和弱小的生物。
但稍微有些不同的是，如果這隻螞蟻能夠和你正常溝通和交談呢？
“至少會把它當成一名單獨的個體，產生一種同爲智慧生物的微妙感吧。”
王鶴會心一笑，可能他就是那隻神祗眼中的智慧型型螞蟻。
“雖然談不上多好，但也不是最糟。”
至少善神不會把它當成肆意欺壓的玩具。
王鶴利用他凡人的思維揣測了一番，隨後向他的新盟友們提出了幾個問題。
出乎他的意料，蘇倫等神祗對他們這些外來者爲何能夠出現在這個世界同樣是毫不知情。
梅莉凱更是聲稱第一次實際看到的外來者就是王鶴本人。
她爲此曾仔細觀察過王鶴，並趁着他迴歸現實世界的時候做了不少實驗，最終得出了一個結論：
所謂的NPC玩家，即王鶴在這邊的世界的軀體，是適應世界規則的原住民。
而勇者和冒險者，即那些能夠在復甦者神殿復活的人們，則是利用由一種未知的方式來到這個世界。
復甦者神殿的原理她們並不知曉，派出打探的信徒們最終都被一種不知名法則阻擋在外，只有外來者能夠進出。
蘇倫說出的猜測之一是：
外來者的到來是某位強大神祗的手段，而且這名神祗大概率是某位邪惡陣營的神祗。
所以她需要王鶴這名盟友儘量提供外來者的情報，特別是關於復甦者神殿和玩家代行者相關的內容。
王鶴默默記下，準備待回去後再利用各種渠道搜索答案。
作爲情報的交換，他將瞭解到的一些玩家相關基本信息提供給了蘇倫她們。
當然，他有所保留。
相對蘇倫主要針對外來者的問答，梅莉凱那邊倒是沒有太多想了解的。
向王鶴公開身份後，梅莉凱的性格和行爲方式倒是沒有多大變化，這讓他鬆了口氣。
不過相對的，梅莉凱卻一反常態，主動提供了一條異常重要的線索。
據她所說，作爲亞伯，埃達絲的唯一代行者，王鶴的靈魂在成爲代行者的剎已經被打上了神的印記。
即使是在現實世界，只要王鶴祈禱或是說出埃達絲的名字，這名神祗便能透過感知了解到他這名信徒所處的方位，甚至能通過某種方式與其溝通。
而位面的跨域，在這個世界是可行的理論。
“雖然我們對你所在的位面沒有多少興趣，但不少神祗現在正缺少信徒。”
梅莉凱的話語讓王鶴頓時有一種現實存在受到了威脅的緊迫感。
“無需擔心，我們的本體無法輕易地跨越位面的晶壁。”
“不過，如果你們外來者受到影響，將一些邪惡的信仰帶了回去，那就是另一回事了。”梅莉凱補充道。
王鶴沉默了許久，忽然開口詢問：“梅莉凱小姐，之前你說過我和暗夜女神的代行者存在區別，那指的是什麼？”
她緩緩回答道：“亞伯，真正的代行者是唯一的。”
“那些被力量迷惑的人們，連這個世界的居民都不是，又怎麼能成爲規則內的代行者？”
“我還有一個問題，除了我以外，埃達絲和你有感知到我的位面存在其他的信徒麼？”
之前利用慶典，王鶴製造了一大批梅莉凱的玩家信徒，爽快地刷了一大波信仰值。
而勢頭正火的梅莉凱，不可能沒有人在現實世界談論她。
王鶴想要判斷：遊戲裡的玩家信徒，究竟在現實世界能否像他一樣獲取信仰值。
“沒有。”
“我說過，他們不是這個世界的居民。”梅莉凱一臉平靜。
“在這邊，他們的信仰才能發揮真正的價值。”
“一旦回到你們的位面，他們的信仰便只是僞造的虛像。除非……”
梅莉凱停頓了一下，沒有說完。
“亞伯，你和他們不同。在我們第一次見面時你就已經是這邊的人類了。”
“因爲我是NPC麼？”王鶴皺着眉，忽然想通了什麼。
結果他還沒來得及感慨，就無防禦全接了被獨角獸一個卑鄙的衝鋒前踢。
雖然憑藉本能反應，他稍微避開了一點，但還是被重重踢了出去。
蘇倫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後，單手按着他的後背，將力道抵消，讓他的身體穩定下來。
獨角獸似乎不太滿意這次突襲的戰果：
“哼，身爲弱小的人類，你的小腦袋根本不用考慮太多！現在你可是我們的盟友，趕緊爲此自豪吧！”
“這就是你對待盟友的交流方式麼？”
王鶴拍着身上的灰塵，苦笑道。
當夜，王鶴和幾名神祗就慶典和後續的事情詳談了許久。
最後在梅莉凱的建議下，他選擇在主神殿的聖地中下線。
梅莉凱她們並沒有告知王鶴接下來她們要做的具體事宜，只是告訴了他一個大概的方向。
湊巧的是，她們提供的方向和他之前所做的事如出一轍。
那就是在這片大陸中收集信仰，無論是玩家還是NPC，信徒的數量越多越好。
與這個職責想對應，王鶴得到的，是一個嶄新的任務。
系統提示：
您接取了傳奇任務：神祗的盟友。
任務說明：凡人與神祗的同盟，在這個混亂的世界中究竟能做到什麼？
任務內容：盡到盟友的職責，一切背叛均視爲放棄任務。
任務獎勵：視完成度分階段獎勵。
任務線索：
您選擇踏上了這條道路？
那麼總有一天，我們會相見的。
帶着對這條任務線索的無盡疑惑，王鶴回到了現實世界。
遊戲倉外，再次呼吸着現實世界渾濁的空氣，他的胸口有些沉悶。
但此刻，一種異樣的感覺此刻卻充斥着他的全身。
身體微微顫抖着，這次的遊戲世界之旅給他帶來了巨大的衝擊。
從無意義地盲目追尋，到得知了世界真相的一鱗半爪，這種質的飛躍讓他有些興奮和激動。
沒有什麼比掌握通關線索更令人開心。
但梅莉凱的言語仍舊縈繞在他耳旁，讓他對現實世界的變化產生了擔憂。
“世界要改變了？”
王鶴沉吟着，打開了個人終端機。
遊戲社區裡，如日中天，引發衆人熱議的正是即將要開始的盾集慶典。
王鶴在廣場上和冒險者姐妹出演的戲劇，更是爲這場慶典畫上了點睛一筆。
慶典中將要襲來的敵人，即將化身英雄的玩家，這種王道的遊戲情節依舊能夠挑起人們的興趣。
特別是對實力的崇拜者們，戰鬥，經驗，獎勵三點一線纔是雷打不動的標配環節。
《邪惡的陰影中，誰能夠力挽狂瀾？——小白特製慶典參賽玩家排行榜》
活動板塊中，這篇帖子是由資深情報員小白主編的玩家實力排行榜。
帖子中結合了勇者榜和冒險者榜，給已知的參賽玩家進行了實力劃分。
其中部分詳細而考究的內容吸引了王鶴的興趣。
帖子上甚至有一些知名玩家的過往經歷和性格。
王鶴坐在書桌前，逐條查看着人員的情報。
忽然，他停了下來，點開了某位玩家的記錄。
ID：吞噬者，現實身份：疑似某特種部隊前成員，過往幾年間活躍於各大虛擬現實遊戲，實力異常出色卻較爲低調。
在所有經歷過的遊戲均排進前10。
目前《虛空》勇者排行榜第10，擅用遊戲職業：刺殺系，近戰系。
王鶴並不是被他的身份背景吸引，而是驚異於爲什麼一名至少虔誠信徒以上的勇者能夠報名成功？
是自己錯過的漏網之魚，還是另有隱情？
將這名玩家的資料記下，通過相關關鍵詞在網絡社區中搜索，他找到了一個鏈接。
鏈接是某位對神秘學大感興趣的博客主的博客。
裡面的某個帖子提到了這名玩家並附上了一張截圖。
那張不知名遊戲的截圖裡，“吞噬者”的胸前帶着一枚三角形的徽章。
放大來看，徽章由碩大的骷髏頭骨和作爲背景的一根纖細的羽毛組成。
骷髏嘴中緊咬着一枚卷軸，卷軸上隱隱有着文字，但是卻看不太清楚。
帖子大約發佈在五年前，神秘學博主似乎對“吞噬者”的這枚徽章非常感興趣。
但是經過諸多考證，他還是無法判斷出徽章的前身和淵源。
王鶴有些眼熟，他曾記得好像在哪裡見過這個徽記。
於是他立即打開了他彙總的收費版虛空《虛空》資料集。
經過覈對宗教知識，那枚徽章上的圖案無疑正是耶各（遠古死亡之神）的教派聖徽！
王鶴思索片刻，立即打開了他很久沒有看過的現實新聞板塊。
上面的頭條赫然是：
“某市出現大批玩家自殺，虛擬現實領域或遭寒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