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遇到突發的未知事件時,人類大體會擁有三種狀態。
一是陷入迷茫。原地等待着事件的進展,被動地接受命運的洗禮。
二是跟隨習慣和本能行動,被這二者支配,下意識地開展不經過多思考的行動。
第三是利用大腦,完成一輪思考和認知,然後依據判斷採取不同的措施。
王鶴現在,正處於上述第三種狀態。
他面對的,是一名剎那間摧毀了千米燈塔的特殊存在。
他的本能告訴他已經毫無生機。
就好像在遊戲中誤入歧途,碰到必死的劇情,重啓可能纔是最佳的選擇。
經過思考,王鶴得出的結論是:無論他試圖做什麼,都無法違抗這位惡魔口中創造者“女士”的想法。
他的生死,完全取決對方。
但,王鶴絕不會將自己的命運盡數交給對方。
他將原先外放的神力統統收起。
防禦在強大的存在面前完全沒有意義。
擺出攻擊的姿態會讓他死得更快。
然後,他恭敬地對這名位面的創造者行了一個西方文明世界常見的精靈族禮儀。
王鶴擡起頭,抑制住內心的諸多負面情緒,向那隻光是注目就會感到威脅,恐怖,和痛苦的蒼白手臂和環繞的無盡刀鋒張開了口:
“尊敬的女士,我是水泉與和平的女神,埃達絲的代行者,是森林與遊俠的女神梅莉凱的盟友,同時也是月之女神,蘇倫的盟友。我叫亞伯,能夠在這裡見到您真是無比榮幸!”
在強大存在面前,他能夠做的,唯有將自己的盟友搬出來。
王鶴判斷:
這位女士對惡魔曾一度出手。她並非邪惡陣營的可能性較大。
如此,善良陣營的代行者,光從名義上就可以獲得優勢。
他在西方文明世界時,已經無數次體會到這點。
同樣的,在多元宇宙的世界中,神祗的盟友應該不是個簡單的身份。
與代表某個神系的神祗結盟,這種事情對於凡人來講幾乎是不可能發生的玩笑話。
但是偏偏在王鶴就佔據了這個優勢。
王鶴闡述了自己善神代行者、盟友的身份,同時表明了自己對這位女士最起碼的尊敬。
然後,他主動放低了姿態並拋出了籌碼:“女士,我是被某個陰謀牽連導致誤入這個位面,絕不是主動踏入您創造的領域。如果有冒犯還請見諒。作爲賠禮,您如果有任吩咐我都會竭盡全力進行協助!”
王鶴說完後,靜靜地等待着對方的反應。
該做的,能做的,他擁有的資源和底牌都已經甩出,生或者是死已經無關緊要。
比起這些,王鶴更好奇對方是否能夠進行溝通。
環繞着那隻巨手,僅僅看過去似乎就會令人感到痛苦的密密麻麻的鋼鐵刀鋒,讓他有些懷疑自己的舉動的正確性。
和智性生物可以溝通,但如果對方不是呢?
彷彿印證了王鶴的猜測,對方沒有任何迴應。
善良陣營的神祗的面子,似乎並沒有起到效果。
就在下一刻,無盡的刀鋒像是扭曲的靈蛇一般,飛速地向他襲去。
刀鋒的速度已經超過王鶴的反應極限,他只能眼睜睜地看明亮的銀色刀刃劃過他的面前。
然後,無盡刀鋒將他徹底包圍了起來,黑暗將光明隔絕。
一個由無數刀刃構築的巨大銀色球體,就出現在遠處觀望玩家的面前。
他們看得正起勁,甚至開始互相打趣,賭起王鶴的死活。
結果,系統提示忽然響起:
“‘雙日之城’特殊副本任務結束,將於10秒後遣返參與者,獎勵結算待迴歸原世界後進行,10,9……”
“這就完了?”
“坑爹啊!我好處都沒撈到多少啊!”
“那NPC說的主線就是這個?策劃你給我滾出來!”
就在玩家們嚷嚷中的最後一秒倒計時響起的瞬間,某個鶴髮童顏的老者突然出現在玩家羣體之中。
“哪來的老頭?”唯一一個發現老者的玩家剛來說完,就立即化爲白光被傳送了出去。
老者掐了個法訣,隨後深深望了那團由不斷旋轉的刀刃構築的球體一眼。
下一刻,他就失去了蹤跡。
另一邊,王鶴陷入了黑暗,但是心情卻意外的平靜。
沒有死,對他而言就是一種勝利。
他的採取的措施似乎讓一切都還擁有迴旋的餘地。對方似乎沒有直接殺死他的意思。
黑暗中,王鶴能清晰地感知到某種視線的窺視。
像是某種儀器的全身檢查一樣,他能感覺到全身上下的一切,甚至於內部的靈魂都被對方探查了一遍。
原本視爲依仗的神格,此時沒有引發任何動靜。
就像是失去了聯繫一樣,他發覺自己已經無法溝通到那枚神格。
更無法借調到其中的力量。
王鶴沒有多大的遺憾,神格並非存在於他體內。
靈魂之中早已經擁有神裔烙印的他,以後總有辦法能再次聯繫上神格。
他思考了下,決定試着對環境進行探索。心念於此,他開始觸碰某片冰冷的鋼鐵刀刃。
隨着他的觸碰,刀刃像是鮮活的生命一樣,輕輕地朝外部挪動了一下。
似乎不太樂意他的無禮舉動。
然後,巨大的連鎖反應開始了!
好比一座銀灰色牆壁構築的牢籠,牆上的磚塊忽然凸起分離,衆多刀刃開始逆時針旋轉着一同向外退去。
從上至下的角度來看,就如同一朵刀刃構築的鋼鐵之花,在王鶴的輕觸下驀然綻放!
王鶴的頭頂,一絲無比明亮的光線照耀下來。
他像是想到了什麼,立即伸出手試圖抓住一片逃離的刀刃。
但事情未能如他所願。
刀刃朝四周和空中迅速的飛射出去,轉瞬就沒了影子。
就在同一時刻,王鶴聽到了某個金屬物品落地的清脆聲響。
他低下頭,發現了一把和鋼鐵刀刃似乎同素材的銀灰色材質的鑰匙。
鑰匙的構造非常簡單,僅僅只有一個外齒,與電視劇裡常見的那種西方的古制鑰匙相差不大。
王鶴下意識地彎下腰撿起了鑰匙,隨後他忽然發現:
腳底下,已經不是當初岸邊的土壤。而是一塊塊深褐色的方磚。
王鶴迅速站起身,此刻他已經無暇顧及太多。
他發現自己身處的已經不是原先的雙日世界,而是一個巨大的空曠的廣場。
廣場的偏南方位,中間有一個不大的噴泉。
奇異的是,噴泉的邊上還遺留了不少看上去就像是食物和書籍的東西,應該不久前還有人在這裡。
王鶴環顧了四周一圈,發現了異常的動靜。
廣場的四周正在慢慢聚攏着許多形態古怪,絕不能稱之爲人的生物。
從章魚頭人身的怪物,到類獸人的狼頭人,再接着是頭頂着某種像是粘液生物的類人存在,各種稀奇古怪的種族正漸漸地趕往這個不大的廣場。
他們似乎都存在着一個共通點,就是毫不顧忌地緊盯着廣場的正中心的王鶴。
王鶴頭皮發麻,有些警惕。但很快,他發現這幫傢伙似乎並沒有什麼惡意。
他們在打量王鶴時,流露出的更多是名爲好奇的情感。沒有一個個體流露出敵意,而他的天賦技能也沒有察覺到危險的臨近。
王鶴再搜索了一下,他唯一能夠找到熟悉感的就是剛剛從空中飛回到廣場上,在某個噴泉旁四處轉悠的灰綠色鴿子。
王鶴瞬間理清了思路,將鑰匙握在手心,利用“空間之握”將其收回異度空間。
隨後,他開始和這些形態各異的生物大眼瞪小眼地對視着。
某個留着一頭烏黑長髮,上半身是淺褐色肌膚的人類,但下半身卻是一條巨大的鱗片覆蓋的蛇尾,長着類似天使的巨大翅膀的傢伙,率先和王鶴搭起了話。
“SA,SUI,CHU,DA”她發出了一連串古怪聲音,讓王鶴有些摸不着頭腦。
沒有了系統,他還是首次發現語言的重要性。
見王鶴露出困惑地表情,這位翼蛇人親切地微笑了一下。
她做出了一個類似施法的動作,同時吟唱某種不算很長的咒文。
一股無形的波紋從她手中散發開來。
隨即,王鶴感到自己被某種東西灌入了腦袋。
“現在聽得懂了吧?”
“歡迎來到這個籠子!”
“你可真是個了不得的貴賓呢!”
她充滿欣喜的語句,讓王鶴心中一沉。
這回他又被帶到了什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