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博榮看見小姑回來,也沒說什麼,畢竟文姐兒做事都是有把握,還有十幾天他就成親了,現在這準新郎的心情還是很不錯的。
楊新柔在馬車的時候已經聽說了他要成親的事,看着榮哥兒現在的樣子,也是爲他高興,他今年也十九了,是該成家立業的,爹到底是疼這個孫子的,這麼早早的就把他分出來單過,也比在上房做奴隸的強。
“好了,咱們回老宅看看吧,畢竟這柔兒也回來了。”楊安康說着站起身,衆人都跟着去了老宅,進到院子,就看見李氏跟王氏在院子裡面嗑松子,一看見來人都雙雙站起身,
“哎喲媽啊,這咋都來了,什麼日子啊!”
這時,陳氏從裡面把屎盆子端了出來,楊安康跟楊安泰一看心裡就特別的火大,楊新柔更是,有兒媳婦在,居然還是婆婆在動手。
“娘,大哥、二哥呢!”楊安泰沉不住氣開口了,別看他平時不說話,不過自打這分了家,他又是十里八村唯數不用多的木匠,誰要打個什麼都找他,這脾氣多少也養了一些。
話音剛落,楊安和跟楊安民從屋裡走出來,一看這架勢愣了一下,來人不少這是找後賬呢?
“大哥、二哥你們在啊,你們在不伺候咱爹,在屋裡躲着讓咱娘一個人伺候?”楊安泰轉頭看着他們哥倆,真是什麼人跟什麼人,一個奸,一個懶。
“老四,你長能耐了啊,質問誰呢?”楊安民不爽的擡眼看他,人羣中自己的大兒子也看見了,哼!沒良心的傢伙穿的油光水滑,也不知道孝敬一下老子。
“大嫂、二嫂,難道你們看不見我娘端着屎盆子嗎?”楊新柔走到楊安泰身邊,看着兩個壞到骨子裡的嫂子,心裡這個悔,當初怎麼就聽他們的了。
“柔兒……”陳氏一見到女兒,把屎盆子放在地上,眼淚簌簌的留下來,這幾天她都快累死了,又是伺候老頭子,還要做飯,做好了飯,這幾個畜生就過來吃,她好苦啊!
“娘!”楊新柔跑過去,緊緊的抱住孃親,心裡更多的是氣憤,氣憤這些人欺負他的爹孃。
楊安康沒理他們,徑自走到上房門口,“柔兒,進屋吧,去看看咱爹。”
沒有叫娘,這心裡多少還是怨的,怨那句“絕後”!
兄妹倆進到屋子,只是一瞬間楊安康就差點落了男兒淚,沒想到父親居然……居然……短短几天而已,就瘦的這樣,楊樂文一瞧也是嚇了一跳,這是沒給吃的嗎?
“娘,我爹爲什麼這麼瘦。”楊安泰有些不理解了,家裡絕對不會沒有吃喝,過節他們給的東西,就是他們所有人一起吃,都會吃很久。
這時老大、老二家的都進來了,然後楊安民開始說話了,“正好,咱們兄妹都在,今兒好好說說這事兒吧,咱爹這次桂枝湯證裡裡外外花了一百兩銀子,你們兩個分出去的是不是得給掏點。”
楊樂文一聽這話這個火,幸好孃親沒來,要是來的更是惹一肚子的氣,錢氏一聽就不樂意了,不是不想給這錢,問題是給了就不知道落哪個畜生肚子裡。
“二哥說這話我就不樂意聽了,怎麼的,老爺子生病爲什麼生的,你們不說我們就不知道?我們分出去了,這銀子給與不給真跟你們還沒關係,還是那句話要銀子得弄個說法出來,咱爹孃沒開口,你倒先開口了,你當家嗎?”
不得不說錢氏說話是給勁兒的,那麼大的作坊她管着,沒兩把刷子早被楊樂文給弄下來了。
楊安民被堵得一句話說不出來,李氏就不樂意了,自己的爺們被說得啞口無言,做媳婦的怎麼能嚥下這口氣,
“咱爹怎麼弄的?還不是三房過來作的,弄點吃的到處顯擺,顯擺什麼啊。”二房現在是徹底跟大房站隊了,因爲楊三金說了,等嬌姐兒出獄,就收她做妾,還許楊安和師爺一職。
楊樂文衝一旁的紅霞遞個眼色,立即李氏噤聲不動了,楊樂文走到老爺子跟前,拿出帕子給其擦了擦淚,
“爺,我答應你的我會做到,小姑也答應我了,會好好做人。”
“真……的……”
——老太太跟衆人都開心的不行,因爲老爺子能說話了,楊新柔趴在父親的懷裡,一個勁兒的點頭,止不住的大哭,楊平心裡明白,這丫頭是知道錯了。
楊安和一看老爺子的樣子,無動於衷的坐在那裡,要說誰心狠,這老大才是最狠的,楊安康看的真切,嘆了口氣然後說:
“既然大哥不願意養爹孃,那我就把人接走吧,爹啊,你跟我走不?”
楊平一聽這話半天沒言語,期待的看着老大奈何後者卻轉頭看了一旁,心裡,頓時明白是怎麼回事了,這些日子每天晚上榮哥兒媳婦都過來給自己扎針,他雖然睡着但是都明白,醒來的這些日子除了老婆子伺候他,還有誰呢。
老大跟老二居然……居然……想到這,楊平點點頭,然後慢慢地說:“四兒啊,去找里正,今兒咱們就分家!”
楊安泰一聽轉身就跑了,就等老爺子這句話呢,他天天在家裡坐木匠,到時候把爹孃接自己拿去,又不是沒地方住,多好!
老大跟老二一聽,當然是樂得不行,家裡怎麼說也得有個百十兩銀子,他們倆怎麼還不分個一多半,再加上地跟屋子,以後嬌姐兒再去楊三金那做了寵妾,嘁,什麼好日子沒有啊!
陳氏看着兩個白眼狼的樣子,這個心寒啊,人們都說一個媽能養十個孩子,十個孩子養不了一個媽,沒想到這事兒還落在自己身上了。
這時二樂叔跟文昌伯都已經到了,大家都是彼此寒暄幾句,這些日子鬧分家最歡騰的就是他們家了,不過這也難免,家裡的事情一出接一出的,這現在老爺子又臥牀不起了,呵呵……
“你們要怎麼分,說一下吧。”楊二樂開始磨墨,文昌伯在那裡裁紙。
楊平說話很慢,不過卻也調理很清晰,“大房跟二房全部分出去,老婆子把家底都拿出來,就當面的分吧!”
楊二樂一聽瞪大了眼睛,轉頭看着楊平,“您可想清楚啊,不跟大房過,您跟誰過去啊,三房嗎?”
“不用的二樂叔,跟我們過,老四這一天天就在家做木匠活兒,我家房子也夠大,倆孩子在鎮上讀書也不回來,爹孃去我門那裡正合適。”
沒想到居然會是錢氏說了這話,本來楊安康是打算去他家的,可是這……“四弟妹啊,還是跟我們住吧。”
“三哥,別跟我們爭了,老四一天天在家也不幹啥,就弄那些木頭,正好還能幫着咱娘照顧一下咱爹,畢竟娘也那麼大歲數了。”錢氏不喜歡老太太,因爲這老人家的嘴太過霸道,稍一不慎就會捱罵。
可是看着倆人現在的樣子,再看楊新柔,也確實於心不忍,楊安泰雖然嘴上不說,可是這心裡也是想讓父母去他那住的,順水人情而已,好吃好喝供着,相信也不會再怎麼作。
楊二樂一聽轉頭看着老爺子,楊平閉上眼睛點點頭,眼角一滴淚滑了下來,這邊文昌伯開始點數,家裡刨除三房跟四房還有楊博榮給的那些地再加上家裡的銀錢,一共是十五畝地加上這個老宅子,銀錢一共是七十兩,不少了啊。
一共分成三分,大房、二房分別得到四畝地跟現在住的房子,雞六隻,一頭豬,二十兩銀子。
當下楊安和就不幹了,一拍桌子大聲的說:“不公平,家裡明明二十四畝地,爲什麼就十五畝地了,而且爹孃就佔了七畝地。”
一共才七十兩銀子,怎麼就這麼少了,錢呢,都去哪了?
楊二樂嚇了一跳,擡頭看着楊安和,很不能理解他怎麼現在這樣,然後開口說:“那幾畝地是人家三房、四房跟榮哥兒的,人家怎麼處理是他們的事兒,你們家現在就這些,你不服?多給你爹兩畝地是因爲還有你妹妹,你妹妹不吃?”
“那銀子呢,上次那榮哥兒的女人明明給了一百兩,怎麼就剩下七十了呢?”楊安和依舊不依不然。
陳氏一聽一菸袋杆子就扔了過去,破口大罵:“你個豬狗不如的畜生,畜生啊!你爹有病看病花了八十兩,怎麼的,不行嗎?”
楊樂文頓時笑出聲來,看不出來這秀才還真是學富五車啊,牛轟!
陳氏罵完,呼哧帶喘,錢氏是個有眼力見兒的,走過去幫着她麻索胸口,也是想笑啊。
“大哥啊,你這秀才當得真是名符其實啊!”楊安泰是個莊稼人,沒讀過多少書,這也算是他唯一想到可以諷刺他的話了。
楊二樂也是搖搖頭,然後開口,“榮哥兒上次說那三畝地不要,給二房是吧,那麼二房現在是七畝地,沒意見就按手印吧!”
兄弟倆各懷鬼胎的按了手印,楊樂文找了暗處的四個人將老爺子擡走,一場分家算是到此結束,可是真的會結束嗎,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