扇那夜迦的惡相元神推動圓盤,一步步向前逼去,佛魔元力再度融合,刑天劍被壓得節節敗退。
普通人面對這種狀況,往往會選擇暫避鋒芒,但刑無私的爲人向來剛正不阿,決不對敵人妥協,是遇強則強的性格,若說齊無憾的戰術是三成攻七成守,他的戰術就是九成攻一成守,剛猛勇烈。
此時便見他雙目精光一閃,挺身向前,用掌心抵住劍柄,再催真元,勢如龍騰虎奔,一下子刺入牟尼珠當中,攪動佛魔元力,瞬間引爆
雄厚內元爆炸,問鼎峰再遭摧殘,竟是直接從中間劈成兩半,幸而有恢復陣法在,緩緩修補回來。而刑無私持劍的手被炸得血肉模糊,連人帶劍急速敗退,扇那夜迦的惡相元神也遭到重創,大半身體被炸燬,搖搖晃晃的退回肉身當中。
元神返回的扇那夜迦身形一晃,痛苦的捂着胸口,顯然方纔那一擊對她的精神造成了嚴重傷害。但她比對手要來得好,畢竟是武道雙修,此時還能運轉真元,她自知氣勢弱了一分,若等對手恢復過來再對招必定吃虧,於是強打精神,奮力將手中的一串黑色佛珠向着空中拋去。
一百零八顆佛珠散開來,像箍子一樣圈住問鼎峰,上面蘊含的竟然不是佛力,而是業力這些業力形成一尊尊巨大的魔佛之像,個個恐怖凶煞,而且分別捏着不同手印,如同大寺廟中的諸多羅漢像。一百零八尊魔佛之像氣息聯通,形成一方妖異陣法,魔氣浩蕩,匯聚成一座大山當頭壓下。
“萬業須彌陣”
修者脫去業力,方能成佛,以業力形成如須彌大山一樣來鎮壓敵人,任何辟邪手段都難以起到效果,而扇那夜迦更在上面添加了佛魔元力,威力更添三分。
刑無私沒能如此快的恢復,當下被壓得彎膝,但他反應極快,當下以劍柱地,不讓自己跪下,並拼命催動真元,抵抗下壓的力量。然而這樣頑強的反抗,令他的傷口撕裂得更嚴重,也抽不出空暇來止血。
“屈服,可得自由。”扇那夜迦不慌不慢,持續輸出真元,維持陣法的壓力。
“律法,凌駕任何人之上,從來是令人服從,不曾屈服他人,就算神佛亦難逃。天法三式——法執如山定”
刑無私不顧傷勢,再動絕招,氣勢凝聚如山,巍峨聳立,一舉頂住須彌業力山的下壓,顯示出決不屈服的決心。
兩人鬥爭陷入僵持,一旁觀戰的白庸不免皺起眉頭:“沒想到連刑無私前輩也被壓制了,對方的實力超出估計啊。真是令人納悶,照理說,這樣的高手對方應該好好隱藏起來纔對,到第四場的時候就可以結束了,現在出戰,豈不是讓我們白白獲取情報?”
齊無憾也不樂觀的說:“會不會是想一舉剪除刑前輩?看現在的戰鬥狀況,兩人分明都出盡全力了,這可跟切磋試探的主題相去甚遠啊。”
“這也是一種可能,但光憑這樣的戰鬥是殺不死刑前輩的,除非他們要不顧顏面的羣體出手。這樣倒也並非不可能,用丟棄名聲爲代價,換取刑前輩的生命,這筆買賣怎麼看都是賺了,大家提高警惕,隨時準備救人。”
這時場中再起變化,刑無私用絕招撐住陣法下壓後,就見他口中念動法訣,雙脣快速的張合,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但看扇那夜迦的表情,卻好似忍受無邊的痛苦。
“雷音律法刑前輩看來是要跟對方比拼意志。”
刑無私口中唸的正是上古聖皇定下的最初律文,雖然旁人聽不到任何聲音,可在目標耳邊卻會一聲聲如雷鳴般響動,直扣心靈。他一邊扛着陣法,一邊忍受傷勢帶來的痛楚,卻還要強硬出招,分明是想與敵人比拼意志,看誰先撐不下去,是對方撐不住而撤招,還是他先一步因爲傷勢而倒下。
結果很顯然,元神受創的扇那夜迦顯然在精神上比不過刑無私,在雷音律法攻擊下,不得不撤回陣法,先行運功抵擋雷音貫耳,並修復元神傷勢。
“是時候該喊停了,再打下去結果難料。”
白庸正欲出聲,卻突然覺得內息一亂,而天空也突然暗了下來,太陽如同被遮住一般,半峰的雲海如怒浪般洶涌翻騰,很快從白雲變成了烏雲,閃電如蛇遊走。一個巨大的陣法包圍了整個空間,使得天地靈氣無法流動,而魔氣卻變得異常濃郁。
“這是……天魔亂仙陣”
“什麼時候佈下的陣法?”
衆人放開神識探查四周,發覺問鼎峰的半山腰,充斥着許多實力並不強的修士,以此推理,顯然是元墟教下層的弟子以隱藏氣息的手段慢慢接近後佈陣,這些弟子的實力都不算強,可也正因爲如此,隱藏起來更加簡單,尤其是在衆人注意力被戰鬥吸引住的時候。
這時問鼎峰上的戰鬥越趨激烈,扇那夜迦信手拈來佛門以及魔道的高深功夫,以連環攻勢壓住了刑無私,她的戰鬥意志明明遜於對方,卻能佔據上風,足以看出她的本領深不可測。正道這邊除了東方易外,恐怕沒人能在一對一的情況下取勝。
齊無憾等人思慮對方可能是要藉機對刑無私痛下殺手,正欲出手救人,卻感覺到魔道諸將猛地將神識投射過來,飽含威懾之意,虎視眈眈,大有一旦有所動作,立即發動雷霆一擊的趨勢。
在這樣緊急的狀況下,白庸卻不徐不疾的推理道:“原來如此,之所以會有第五場,就是爲了拖延時間給弟子們布好陣法,加上第四場又是我方佔據上風,不得不增加第五場,而且派出了最有信心的強者。”
洛紅塵心急道:“現在你還有心思說這些,對方將我們拖在這裡,明顯是不讓刑無私前輩有退場的機會,而且他們施展出陣法,已經壞了規矩,不用再講究一對一決鬥,大家一齊上吧。”
東方易神光聚斂,氣息一沉,大有動手的跡象,白庸連忙喝住。
“師尊且勿動手,一旦動手就真正中了對方的計謀,王對王中,哪一方先出手,該方就落入下風了。對方的神識凝視看似警告我們不要動手,實則是在催促我們動手,刑前輩絕對能撐住,我們要對他有信心。”
“你的信心到底是哪裡來的……”洛紅塵忽然雙眼一亮,“對了,姬天血並沒有在現場,這麼說來你是早料到會有這層變化,所以才令她待在外圍,這樣就可以從外圍發動突襲,破開陣法。”
“怎麼可能?我又沒有未卜先知的本領,對方居然敢在初次照面的條件下,發動這種類似大決戰的陣勢,的確是出於我的意料。不過對方目的應該並非是決戰,而是探測我們的底牌,如果姬天血真的出手攻入陣法,那纔是真正讓他們得逞。”
俞子期奇道:“你爲什麼會有這樣的自信?”
“你沒有感覺到嗎?這個陣法似乎有些凌亂,而且天魔亂仙陣也不是什麼強力的陣法,這是一種適合修士軍隊衝突時使用的陣法,影響範圍廣,可允許的誤差大,但並不適合用來對付高手。而且現在就算有陣法幫忙,真正發動決戰他們的勝算也不過六成五。”
“這樣的勝算難道還不夠嗎?”
“當然不夠。如果他們的目的僅僅是在殺掉我們,那六成五的勝算的確可以放手一搏,然而他們的眼光顯然並非那麼短淺,應該知道就算眼下能全滅我們,也要付出巨大的代價,但元墟教只有那麼點人,死一個少一個,可正道盟並非只有我們。我們可以敗,他們不能敗,一旦傷亡人數過大,就沒有足夠的實力應付接下里的戰爭,所有的野心和宏圖都無法施展。”
齊無憾笑道:“你這番話好生熟悉,貌似在胡疆之戰中也說過同樣的話,神州輸得起,但狄族輸不起,所以我們能選擇冒險,但他們不能,你這擺明了是要欺負他們。”
“誒,大勢在手,哪有不好好利用的道理。就好比你明明握着神器,難道還要跟敵人赤手空拳打嗎?所有佈局,就是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優勢,掩蓋一切可以掩蓋的劣勢,而在所有優勢當中,又以大勢能發揮的效果最強,我又怎能放着一手好牌不出,卻偏偏和人賭運氣?我可不想做宋襄公的傳人。”
“誒,宋襄公可是光明磊落的模範,正所謂君子不重傷,不禽二毛,古之爲軍也,不以阻隘也。寡人雖亡國之餘,不鼓不成列。”
在被敵人用陣法算計的當下,白庸跟齊無憾談笑風生的表現,不管他倆內心是否其實很緊張,可依舊感染了周圍的人,比如洛紅塵等人雖是藝高人膽大,但並沒有類似身臨險境的經驗,內心深處難免有所不安,而現在或是出於不服輸的心理,或是被感染了信心,顯得格外鎮定。
“我們先結成圓陣,以防守爲要,無論敵人如何攻擊,緊緊鎮守本位,不要擅自離開。”
白庸剛剛下了指令,就聽見一個陰森低吟的聲音。
“魑魅魍魎,百鬼夜行,吞噬萬物,生靈絕跡”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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