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墟教主與東方易同時出手,一人擒住一邊,強行中斷極招,同時運氣吸納反噬的勁力。
面對極招中斷造成的反噬,兩人皆是面不改色的接下來,東方易是腳下一頓,將一部分勁力導入地面,使得山峰再度劇烈晃動,元墟教主則是身形一震,勁力從後背衝出,產生激烈的氣流,披風呼啦啦直響。
這樣強硬的化解方式,卻沒有半點受傷,顯現出各自的不世根基,兩人意味深長地一對眼,沒有多言,似乎也是記掛着不能過早的王對王,分別拉着人返回觀戰峰。
“丈百里的實力倒是被全部逼出來了,下次交手可以安排針對性的戰術,但是冼師兄的底牌也掀出來了,魂兵極招,不管是誰都要有所提防,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沒有將極招徹底用出來,威力如何?屬於哪一類型?都是可以迷惑敵人的……”說到這白庸嘆了一口氣,“結果仍是我方吃虧了,有拼勁雖然好,可也要看場合,方纔的勝負完全沒有意義。”
齊無憾笑道:“年輕人熱血是難免的,倒是你這樣的明明年紀輕輕,行事卻老成謹慎,像箇中年人,這纔是異類。”
“誒,我不過是老成謹慎,俞師兄可是真正的風輕雲淡,那是古稀老者纔有的安穩心態。”
俞子期苦笑道:“這個……算是誇獎嗎?”
冼凡心被帶回來後,白庸身懷補天訣,自然是由他負責療傷,幸而洛紅塵的傷勢也不算嚴重,如果在極招對轟之後再救人,那纔會真正棘手。
幫助運氣循環一圈後,冼凡心就站起身來,倔強的拒絕白庸的治療,看得出來,他對於剛纔的決鬥被打斷仍感到不滿,雖然意識到自己過於衝動,卻因爲在意麪子,不能坦率的認錯,下意識的將錯誤歸結到他人身上。
這時從墜落中返回來的洛紅塵,顧不得氣喘吁吁,一把拉住對方道:“魂兵極招,好你個冼凡心,老實交代是什麼時候將畫影劍變作魂兵的?居然一直隱瞞不說,居心叵測。我知道了,你子肯定是想在同我對決的時候作爲奇兵嚇到我。”
“膚淺。”冼凡心尚未平復氣息,不願多講。
俞子期也嘆氣道:“比起別人,還是先反省自己吧,剛纔那一招實在太丟人了……居然因爲無法掌控力道而脫靶,你師傅要是知道了絕對不會輕易繞過你的。”
“啊哈哈哈……怎麼說呢?天才也有犯錯的時候嘛,人無完人,獅子偶爾也會打盹……”
洛紅塵想要裝瘋賣傻糊弄過去,卻敏感的察覺東方師叔投射過來的眼神,雖然沒有責怪的意思,可伏魔道君兇名在外,心虛之下,一時間沒來由的緊張起來,手心盡是汗水,忙不迭的道歉:“對不起我錯了請原諒”
東方易本人只是隨意的移動目光,並沒有責備的意思,他對白庸嚴厲要求鮮少誇讚,可對其他後輩就沒有那麼苛責,某種意義上算是漠不關心。他是典型的嚴以律己寬以待人,對自己人嚴加要求,精益求精,對他人就不甚在意。也虧得白庸從接受老爺子的精英教育,懂得須吃苦中苦,方爲人上人,從習慣要比其他孩更加努力更加勤奮,纔沒有對東方易的教導產生抵抗。
東方易本人對此沒有自覺,但他平常對白庸的嚴苛教導早已被其他弟子銘記在心,玄宗長輩在教育弟子的時候也經常用作恐嚇,比如“這也叫苦,讓你去給東方易當徒弟,那纔是真正的苦,別身在福中不知福了”。白庸如今是出師了,纔沒有繼續承受煎熬。
洛紅塵感覺到視線從他身上移開了,這才放鬆下來,而經過他的一番插科打諢,冼凡心也徹底冷靜下來,出於“連洛紅塵都能坦言道歉”的較勁心理,他也向衆人低聲說了抱歉,沒有留下心結。
“接下來,該誰上場?”白庸跟刑無私對視了一下,也有些躊躇,依照前面幾名魔將的實力,如果讓刑無私上場絕對穩贏,可這毫無意義,輸贏本不在考慮之內,而留下刑無私也可作有備無患,俞子期坦然不願上場,這麼算了,該出場的就是自己了。
這時天外忽來一箭,直接擊中圓臺,轟隆一聲響,飛塵漫天。在衆人目光注視下,一道嬌的身影從箭矢上跳下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哈哈,終於擺脫任之初那煩人精,唔,看來是及時趕上了。很好,下一場戰鬥,我石墨羽接下了”
少女拍了拍胸膛,對着魔道諸將發出了挑戰。白庸認出她就是當日爲他人作嫁衣裳的兩名月弓洞天弟子之於是對其他人道:“計算之外的變數,不過有利於我方,倒也不錯,感到棘手的是對面,靜觀其變吧。”
果然,魔道這邊產生了輕微的騷動,但很快他們就做出新的決定,依舊按照原計劃來,派出最後一名魔將踏上圓臺。
“持琴魔將,音無律,還請姑娘手下留情。”
這是一名女相男生,皮膚白裡透嫩,身材苗條,臉施粉黛口抹硃紅,穿着上也是優伶打扮,聲音中性,若非能看見喉結還真會認錯性別。
石墨羽皺眉道:“你到底是男的還是女的,唔……明明是男的卻還要穿成這樣子,是要故意噁心人呢?”
音無律沒有生氣,反嘆息道:“呵呵,姑娘你這話也就在這兒說說,千萬別在人多的地方講,否則會被人笑作無知的。角抵戲曲雜劇等皆是我中土神州文化之精粹,男扮女裝也是有其意義所在,你不明白藏在心中便是,出言嘲笑落在行家眼中只會貽笑大方……”
說到這他忽然變得意興闌珊,擺擺手道:“算了,不說也罷,如今的時代,對修真者而言最看重的是如何提升力量,傳統文化在你們眼中不過是迂腐不化的古董。唉,到如今不知有多少神州文化因失傳而消失在歷史長河,而千百年後,所謂的戲曲是否也同樣會凋零消逝呢?篳篥、箜篌、羯鼓到如今又有多少人會演奏呢?神洲人遺忘的文化,卻在東瀛、高麗、羅剎等國發揚光大,甚至被竊據爲正統,不得不說是一種諷刺。”
石墨羽歪着頭道:“喔,雖然不是很明白,但你似乎在談論很嚴肅的事情。看起來你也不像是壞人,爲什麼要幫助魔道呢?不如棄暗投明吧,我做你的擔保人。”
“石姐的好意心領了,可惜我清楚記得,在我十歲那年,因爲發高燒而燒壞了嗓子,被戲班拋棄,倒在泥沼中同野狗爭食物的時候,有個人向我伸出了援手,他問我是否想改變命運。在那時我便發誓,從今以後奉他爲主,永生永世決不背叛。”音無律以堅定的眼神述說着,然後一撥琴絃,“閒話到此爲止,來吧,恰逢此會,正好奏一曲《殺破狼》。”
石墨羽雙手一拍,肅然道:“你的決心我看到了,接下來的戰鬥我會全力以赴,以示敬意”
她單手一揚,幽月神弓赫然浮現掌中,這是一柄金紋銀弓,弓身盪漾着月華般光芒,弓的兩端有禽爪一樣的彎鉤。弓弦一拉一彈,發出金珠落玉盤的聲響,無形氣箭激射而出,而且不止一發,而是連環的數發。
雖身處戰場,音無律坦然坐下,在他身前放着一方綠琴,琴體的斷紋爲牛毛紋,琴體龍池上以隸書刻“綠綺臺”三字。只見他十指撥弄如纖雲弄巧,每一聲琴響,便會射出一道音刃。
音刃與氣箭,無色無形較量,每一下碰撞都會發輕輕的一聲“啵”,好似不顯山露水,毫無氣勢,實則殺機暗藏,光看被反彈掉的音刃斬到地面時,會留下光滑的一道切痕就能明白其中兇險。看不到的攻擊,最是難躲。
音無律的琴聲雜亂無章,聽上去根本就是門外漢在裝腔作勢,可當衆人集中注意聽時,就能發現當音刃與氣箭碰撞時發出的連環聲響,竟是構成激昂快意的曲調,充滿殺氣與鬥志,聽得人熱血沸騰。
兩人以快對快,無形的暗器不停碰撞彈射,或許有人認爲在這場絕對中應該是音律佔據絕對上風,因爲他是以十指撥弄,而石墨羽是用一隻手去拉弓,實則不然。石墨羽每一次拉弦,射出的是四法氣箭,而不是一發,同時她的拉弓速度得難以看清,射箭的速度達到最快時,連幻影都沒有,整隻手臂消失不見,只能看見弓弦在反覆的拉彈。
出箭速度,這是每一名箭修的基礎技能,據說九華皇苑射部弟子修煉箭速的方法,是在打雷時對着天空射箭,在雷電劈下的剎那,用弓箭將其對消。月弓洞天出自九華皇苑,自然在這方面差不到哪去。
不過相比速度,兩人更忌憚的是漏網之魚,畢竟是無形之物的對撞,在高速之下很難保證每一發都恰好攔截對方的攻擊,而這漏網之魚,就是最大的危機,簡直防不勝防。
這時兩人要比拼的,就是運氣,看誰的運氣更勝一籌,能夠用“漏網之魚”擊中對方。不過相比之下,石墨羽要好一些,因爲她可以不斷騰挪轉移,而音無律只能坐在原地。
在幾十息的較量中,兩道音刃擊中了石墨羽,不過一道斬掉了她的一縷頭髮,另外一道擦過了她的手臂,撕裂開的傷口,這樣的傷勢沒能影響到她。音無律幸運的沒有中箭,只是他的綠綺臺卻十分不幸的中箭了。
綠綺臺琴體中箭,雖然沒有被洞穿,卻使得音無律十指一停。而這短暫的停頓,導致他在速度對決中全面潰敗,無數氣箭穿透攔截鋪天蓋地而來。
這時,音調突然一轉,所有氣箭憑空消失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