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命之箭 五
三日後。晌午。
深紅大宅的庭院武場少有地傳出乒乒乓乓的兵械碰撞擊打聲，不止如此，震耳欲聾的助威聲音也是響了滿場。
武場中間，兩個年輕人比得正是起勁，各自使了渾身解數你來我往的數十回合。在他們能夠波及到的範圍之外，僕役下人們分了兩撥，給兩個人加油鼓勁，有膽子大的暗地裡還悄悄下了賭注，賭這次對決的輸贏。
林成則坐在院落邊的臺階上大口吞着酒，動作粗放豪邁，他乾脆一手支着膝蓋，一手前伸着比比劃劃地朝場地中間嚷。
另一邊，謙遜的少年倒是噤聲不語，只是間或地打着些手勢，指點着他所教導的學生。雖然沒有震天的呼喝，他脣角揚起的微笑卻也透着不讓任何人的自信。
場外教頭鬥着着氣勢，場內的徒弟們也自然是鬥得有模有樣。
“喝啊——！看招！！”着一身簡服的凌若水絲毫沒有客氣，拼着全身的力氣向對手刺去，速度和力量即使在旁人看來也知道不若等閒之流。
圍觀的人“喔”的一聲，倒吸一口氣。
對面的蕭楚寒卻並不膽怯，竟站在那裡動也不動。
“喂，那小子被我徒兒嚇傻了不成，這劍下去，可非同兒戲哦。你還是讓他早點認輸吧。”林成則斜眼看着尉遲靜瀾，賊賊地笑道。
尉遲靜瀾微微笑道：“現在下結論還太早。”
眼見凌若水的劍尖已是快到蕭楚寒眼皮底下，犀利狠辣的劍招夾帶着冷冷的劍風一齊呼嘯而來，正在這千鈞一髮之時，忽然，蕭楚寒身子微微一斜，擡手將劍繞向凌若水的側手腕，順着力道的方向，眨眼功夫卸了凌若水那來勢洶洶的出招！
不止是這樣，那劍彷彿有生命一樣，竟立刻順勢而上，乘勝追擊，一具封鎖了凌若水致命的咽喉處。
“勝負已分。”尉遲靜瀾華美的磁性嗓音宣告了這次比武的終結。
隨着聲音的起落，蕭楚寒收回劍身，快活地伸了個懶腰，朝凌若水做了個鬼臉。他像是個得勝了的將軍，大搖大擺地走到尉遲靜瀾面前，炫耀他的戰果。
尉遲靜瀾看他那副得意的樣子，雖然有心誇獎他，卻怕他過分驕傲忘了根本，於是依舊板起臉孔，掰着指頭給他數着剛纔的漏洞。果然那個一臉得意的小夥子表情來了個由晴轉陰，看得旁邊的林成則竊笑不已。
被判輸掉比試的凌若水一肚子的不高興，劍一丟，大着嗓門氣鼓鼓地衝上去： “喂！不算啦，這算什麼啊！他剛纔一定是用了內力了！不公平！！”
“我纔沒有！你不要血口噴人好吧？技不如人就不要找藉口。要是用上內力，我還用跟你比一個時辰？早就把你打趴下了！”蕭楚寒的神情中寫滿了“你是我的手下敗將”，口吻輕佻地搶着答道。
“哈？還真是什麼都敢說。”凌若水氣的叉起腰來。“別說得好像你多厲害。別以爲我不知道，這幾天靜瀾訓練你的時候你那倒黴樣你當我沒看見啊。被打得不知道多慘，還好意思說呢。”
蕭楚寒一瞬間覺得自己吞下了個桃核，噎呀。他不禁心裡暗暗咒罵，孃的，一直看這個尉遲靜瀾白白嫩嫩文文弱弱好似個閨中少女，沒想到高人到底是高人，自從決定接受他的劍術訓練開始，自己就沒有一刻的好日子可以過，這每天青一塊紫一塊，大傷小傷不間斷，不過倒是有一點好，就是不流血。據這位高人講，這是他手下留情，不想在練習的時候就給他見血，不過蕭楚寒覺得，不見血未必就是好的，他深深感覺，自己的五臟六腑肯定都被這傢伙打出了內傷。
事實當然只能是事實，不過蕭楚寒哪肯輕易地在嘴皮子上認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