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重返草原

敕勒川,陰山下,天似穹廬,籠蓋四野.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南北朝民歌《敕勒歌》

朱原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情不自禁地又打開了木盒,看着蚩尤大帝左肩臂肋骨上面的圖案和文字,好似蚩尤大帝在眼前演練着鐵線拳一般,那開天闢地的氣勢;那一拳出萬骨枯的狠烈;那一拳既出捨我其誰的霸氣,呼之欲出,歷歷在目。朱原一夜都沉浸在這些圖案和文字中,直到雞叫三聲,才真正地習得了這鐵線拳的精髓,他閉上眼睛又從頭到尾的想了一遍,才心滿意足地睜開眼,走到桌前對着蚩尤大帝的左肩臂肋骨深深地磕了一個頭。他心中暗暗發誓,我一定要把蚩尤大帝屍骨找全,妥善安葬,使蚩尤大帝全屍於地下。

日上三竿之時,屋外傳來了完顔長樂,清脆的呼喚聲:“朱原大哥,你起了嗎?”朱原趕緊合上木盒,包裹好,背在身上,走出了屋間。

完顔長樂經過這一夜的休息,那一身的疲倦及血腥氣息早已經煙消雲散了,那淡淡的梅花暗香又回到了她的身上。她正優雅地吃着桌上的白粥、小菜,對面的坐位上也乘着一碗白粥,一雙竹筷整齊地放在粥碗上。

朱原也不客氣,走到她對面坐下,放下木盒,拿起竹筷就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兩人默默地吃着飯,時不時地對望一眼,就飛快地各自避開,吃完早飯,還是完顔長樂先打破了寂靜。她深情地看了朱原一眼,輕輕地一咬朱脣幽幽地道:“這是鬼王宗在鉅鹿的分舵地址,也算我最後爲你做點事吧,中都傳信來了,說南方可以有變,要我火速回京。”說着從懷中拿出一張小紙條,推到了朱原的面前,然後決然地站起身,向屋外走去,眼中好似閃爍着淚光。

朱原猛的站起身,想去拉住她,但是還是控制住了自己,愣愣地站在了當地,當門打開的一瞬間,好似一座無情的大山隔開了兩人,屋外八名帶刀待衛遠遠的站立着,四個丫鬟垂首待立,看着她們微微發抖的身軀,可想她們已經等在外面多時了。完顔長樂一走出去,她們趕緊有的給披斗篷;有的給送馬鞭;有的過來攙扶,忙的不亦樂乎,侍衛跪地行禮,口呼:“公主千歲,萬安。”完顔長樂從鼻孔裡哼了一聲,道:“起來吧,走回中都。”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朱原看着眼前的一幕,這時才深深的感受到兩人身份的差距,他愣愣地站在當地,看着完顔長樂頭也不回的倩影慢慢的離去。良久纔回過神來,他不想在這個空蕩蕩的房子裡久待,收拾好自己的東西,背起木盒,結了店費,拿出完顔長樂留下的字條,向着鬼王宗在鉅鹿的分舵走去。

夜晚朱原來到了鉅鹿城郊的一處荒山上,在一座高大的墓碑前停了下來,他拿出鬼王宗的骷髏令,朗聲道:“在下朱原,來鬼王宗鉅鹿分舵,有要事見分舵主。”說完高舉骷髏令。

山野中回聲還沒有消散,墓門就已大開,那個綠袍陰將已經迎了出來,滿臉陪笑道:“鬼王大人讓小的在這鉅鹿分舵等待朱少俠多時了,朱少俠裡邊請。”

朱原看了他一眼道:“這是蚩尤大帝左肩臂肋骨,我把它交給你,請你給鬼王,朱某答應他的事辦妥了,經此別過吧。”說完放下木盒,轉身消失在了茫茫的山野中。

朱原惦念草原上的納忽伯顔一家人,怕由於鐵木真的身份及他還弱小的勢力,招來無邊的災禍而殃及池魚,所以他星夜兼程地趕回草原。

當踏上草原的那一剎那,他的心是那樣的開闊,好似可以容下世間萬物。他深深地吸了口混雜着牲畜糞便氣息的泥草的空氣,這不知比大城市裡爾虞我詐的氣息好上多少倍。他躺在柔軟的草地上,睡的是那樣的安穩。

一覺醒來,他不想在耽擱了,飛身騎上駿馬,打馬如飛,奔向了闊闊的語湖流域。幾天幾夜的奔跑,他跨下的駿馬已經精疲力盡了,正當朱原打算下馬休息時,一聲狼嚎從遙遠的草原傳了過來,那是白狼王的嚎叫,那是對久違親人的召喚。朱原趕緊雙手成筒,放到嘴前,口中發出瞭如狼嚎一般的聲音,聲音隨着微風傳向了草原深處。

過不多時,從草原深處傳來了奔跑聲,一頭白色巨狼在前,八頭灰色巨狼在它身後圈着一匹龍駒,長一丈,高八尺,虎頭長臉,豹紋般的皮毛,鬃尾亂抖,不懼羣狼。朱原一眼就被這匹龍駒吸引了,真是一匹神駒。朱原的坐騎見了奔過來的巨狼,早嚇着四蹄打顫,地上溼了一片。朱原只好飛身下馬,奔跑着衝向白狼,高傲的狼王在他面前變成了溫順的小狼,一下子撲到了他的懷中,用碩大的狼頭蹭着他的面頰。他撫摸着狼王的背毛,眼中不僅有淚光閃動,心中不停地呼喊着:“老朋友,我回來了,大草原,我回來了。”

老友久別從逢,撒了一陣歡之後,狼王把朱原引到了那匹神駒面前,八匹巨狼立刻自動散開,神駒一見有機可乘立刻閃電般的轉身奔逃。八匹巨狼剛要動作,卻被白狼王的低嚎制止了,它對着朱原點了點頭,朱原已經飛身一個“八步趕蟬”騎上了神駒的後背,他知道一定要在馬還沒有跑起來的時候追上它,不然任你輕功再高也只有吃土的份了。他剛騎上神駒,馬就一個人立,想把他摔下去,但朱原雙手抓緊馬鬃,身子使了一個“吸”字決,好似粘在了馬背上一般,無論神駒怎麼尥蹶子都不能把他摔下去。神駒一陣暴怒,回首去咬又咬不到,萬般無奈之下只有拼命的奔跑,想把朱原甩下下並擺脫這些討厭的狼羣,回到自己的山林間去過自己的逍遙日子。

朱原只覺得兩耳生飛,萬物都在飛速的後退,他任由神駒撒了會兒歡,當它一跑慢了之時,朱原就會使勁一夾雙腿,使它兩肋一陣生痛,不得宜又飛快的奔跑起來,如是者三就是神駒也已經露出了疲態,朱原坐直身子正要徹底降伏它,只見它的頷下有一肉瘤,肉瘤上有三根毛,朱原覺得新鮮,用手一抓肉瘤,馬即輕叫一聲,叫聲中隱隱有雷鳴之聲,他又一拉肉瘤上的毛,馬立刻仰首長叫,叫聲若奔雷,鳥獸皆驚,就是身後遠遠追來的羣狼都嚇退了大半,它原來那匹駿馬已經嚇得癱軟於地,站不起來了。

朱原一聲大喝:“真是神駒也!”說着身子一個下墜,硬生生的使馬立在當場,寸步難移。過不多時,馬低下了高貴的頭,明亮的雙眼發出了祈求的光,朱原滿意地拍了拍它的頭,翻身跳下了馬,馬乖順地低頭吃着草,不時瞟一眼跑過來的羣狼,鼻孔中噴出一團團白氣,前蹄不時地刨着草地。

朱原興奮地拍了拍白狼王的大腦袋道:“謝謝你給我重回草原的禮物。”說着走到自已原來騎的馬揹包裹中,抓出了一大把糖,放到了白狼王的身前,狼王疑視着眼前這堆雪白的東西,嗅了嗅不知怎麼做,朱原拿起一塊糖塞到了它的大口中,它小心地用舌頭一舔,不多時臉上就露出了陶醉的表情,它衝着羣狼一聲低嚎,狼羣立刻騷動起來,從大狼到小狼再到老狼,羣狼秩序井然地上前叼着自己的一塊糖,絕不多吃,也不用監管。當都叼完後,白狼王看着地上的幾塊糖發呆,朱原知道它想着是沒來的母狼與小狼,他笑着拍了拍它的頭,又從包裹中抓出了一大把,拿出一個裝着半袋肉乾的布袋,把糖放進去,還撿起地上的糖都放了進去,把布袋給了白狼王,狼王發出了一聲歡快的長嚎,叼着布袋帶領着羣狼旋風般奔向了草原深處。

朱原微笑地看着狼羣遠去,走到神駒旁邊,把原來馬的鞍顫給它換上,飛身上馬,牽着原來的馬,緩步向鐵木真的營地走出。

當太陽升起的時候,朱原來到了博爾術向他講述的鐵木真營地的位置。他先找到了納忽伯顔家的蒙古包,當你出現在納忽伯顔蒙古包的門口時,納忽伯顔興奮的像個小孩子,滿是皺紋的臉笑開了花,黃色的老眼中流出了渾濁的淚珠,他一把抱住朱原,千言萬語只化作一句話:“孩子,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呀!”

納忽伯顔夫人趕緊吩咐人去鐵木真處叫博爾術回來去殺牛宰羊,準備給朱原做他喜歡的烤羊肉、燉牛排。納忽伯顔家的蒙古包立刻熱鬧了起來,納忽伯顔拉着朱原那顫抖的手,就一直沒有鬆開過,生怕這只是一個夢,手一鬆開就醒了,朱原被納忽伯顔一家對他的真情深深的打動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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