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有很多的岔路口,在某個岔路口,你或許會遇到幾個特別的人,記住一生,然而他們都不會陪你到最後。那就瀟灑告別吧,親愛的,灑脫點,人總是在最深的絕望處遇見最美的風景。
這是向夏經歷很多事情之後,生活沉澱而來的。
第一章 原來,喜歡的只是你的字而已
時間回到大一,施磊還沒出現在向夏的世界的時候。
KTV裡,向夏、翠翠、秋莎狠狠的混淆了別人的視聽。
向夏、秋莎和翠翠是高中的死黨,從索然無味的高一到高三,再到慘絕人寰的高四。三個人一直都黏在一起,就連大學也一起淪陷在南昌。如果真的有宿命,上輩子她們肯定是歡喜冤家,今世纔會湊在一起,禍害B2班。那時無聊之極的時候,總愛講某某老師(尤其是物理,大概是那時物理不好的緣故吧)的壞話;對某某老師想歪歪(還是物理老師),比如在做不出物理題時想象着他老婆罰跪搓衣板的情形,然後在安靜的午休教室哈哈大笑,引來無數秒殺的目光。但那段沒心沒肺放肆的笑的日子好像已經越來越遠了。拿妞(高中一男同胞)的話來說:“咱家的姑娘們都長大了。”長大了,快樂卻少了,人的成長難道真的是用快樂換來的嗎?
KTV昏暗的燈光下,三人偷偷解決着心愛的零食。內心充滿着犯罪的快感,就好像迎來一門很重要的考試時抄到了小抄一般,要知道這家KTV是謝絕自帶酒水的。
熟悉的聲音響起,空氣不由的安靜了,空調開得太大,嗡嗡的響聲中,帶着微微的寒意……
向夏一如既往地唱着孫燕姿的歌,喜歡她獨特的嗓音,喜歡她溫暖的腔調,柔弱中透出獨立、勇敢和決絕……從以前的《綠光》、《我懷念的》到現在的《開始懂了》、《安寧》……
“愛情是流動的,
不由人的,
何必激動着要理由
相信你只是怕傷害我,
不是騙我,
很愛過誰會捨得
把我的夢搖醒了,
宣佈幸福不會來了。
用心酸微笑去原諒了,
也翻越了,
…………
有昨天還是好的,
但明天是自己的,
開始懂了,快樂是選擇......”
有些東西,經歷了就好,笑過,哭過,累過,也努力過……結果已變得不那麼重要。再見,或許,永遠不見。
唱着唱着便哭了。忽明忽暗的燈光下,隱約有鍾朗影子。雖然從他空間裡隱約知道另一個她的存在,但一直不願相信,不敢去證實。明明知道的結果,卻還是僥倖,當事實就這麼直白的擺在眼前,本以爲會很堅強的向夏還是流淚了。
屏幕上的歌詞已模糊不清,朦朧中關於他的記憶卻愈發清晰。任憑淚水肆意的流淌,鹹鹹的味道帶着微微的苦澀。
翠翠一直說向夏是個感性的人,不管是悲是喜,是失落亦或是感動,統統都能化爲淚水。這一點向夏自己一直引以爲傲,這至少證明她是真真切切的活着。
這是向夏第一次在KTV裡通宵,用友情取暖的感覺很好,原來安全感不一定要戀人才能給予。只是太專注了,纔會忽略一直陪伴在身邊的溫暖。
每天,向夏都盼望着週末,週末時她可以和三人幫約會。即使要輾轉,要擠人超爆的211。
又是星期六,在財大,翠翠也來了。
漸入冬季,風帶着些許寒意,然而天卻出奇的明朗。麥廬宿舍七樓屋頂上,秋莎專心的給她倆織圍脖。向夏和翠翠倚在欄杆上,眺望着透明的天空,細數高中那些有時瘋狂,有時溫馨的畫面,回過身,發覺秋莎手裡的圍脖一點點拉長。
“我把鍾朗的QQ號給刪了。”向夏淡淡的對她倆說。
“你也太偏激了,這證明你並沒有真正放下他。”翠翠很直接。
“沒有開始過,我怎麼會恨他。只是每次看空間,總是不由自主的在尋找什麼,這對我對他都不好,讓時間解決一卻吧。”向夏淡淡的一笑。
所有解決不了的事情,都可以交給時間來解決。時間是一種解藥,那些原本本以爲會記一輩子的事在念念不忘中就忘記了。
“或許這樣也好,倆個人靜靜地,不打擾,這纔是最好的狀態吧。”秋莎安慰說。
鍾朗對於向夏,只是個過客,而向夏對於鍾朗,也只是個過客。既然都是彼此的過客,那就做好過客的本分,安靜的不去打擾。
不管怎麼說,都要感謝鍾朗。讓她在蒼白得如同黑白相片的高四留下這樣的印記。向夏心想,一直都記得他手抄的馬天宇的《青衣》,雋秀的字,好細膩。每一筆都很用心,又好像每一筆都很隨意,工整但又不是中規中矩。那張紙被保存了好久,中間還在洗衣服時被洗過,曬乾後皺皺的,便小心翼翼的表在相冊裡,可惜後來不知怎的被弄丟了。
很久後的今天,向夏分析當時爲什麼會喜歡鐘朗。結果是喜歡他的字多一點。至少喜歡他,是從他的字開始的。如果不是這個原因,或許就不再那麼喜歡他了吧。所以她後來總覺得,毫無原因的喜歡比有原因的喜歡應該更深些,因爲對於說得出原因的喜歡,拿掉那些原因之後便不喜歡了,就像數學中的充分條件一樣,失去後等式便不成立。
原來,喜歡的只是他的字而已。向夏淡淡的給自己一個解釋。
在秋莎那待了一下午,五點時向夏就要準備回學校了。
公交車站牌上,三個人都很焦急。哦,不,是兩個。向夏心裡其實並不盼望211的到來,因爲她有點不捨。
哐噹一聲,211還是在大多數人的期待中,如孕婦喘息般艱難的來了,引起驚叫聲一片。
向夏只好上車,坐到窗戶邊趕緊找尋她倆。看着她倆微笑的招手,她眼淚都出來了。
公交走遠,她倆在視線裡慢慢變小,成爲兩個點,最後連兩個點都消失了。
“要不是我要回去送信,真想待在你們那不回來,謝謝你們,雖然對你們還說”謝謝“顯得很矯情,這段時間,還好有你們......”送信是向夏的兼職,勤工儉學的。
日子靜靜地,靜得讓人感覺不到它的存在,就好像是呼吸,因爲太靜、太自然而讓人感覺不到它的存在一樣。
很快便複習、考試、回家。迎來一個輕鬆但不特別的寒假。
“向夏,成績單啥時寄回來啊?”媽追問道。
“額,快了吧,我又不是郵遞員,我咋知道嘞。”向夏敷衍她。其實收成績單那天正好她一人在家,看完就撕了。
“也該來了,這小地方就是不好,收封信都收不到。”老媽一個人自言自語。
“不對,幹嘛非要看成績單啊,說,你考的怎麼樣,是不是不好?”老媽突然反應過來。不過這反應,好像慢了點。
“額,大學不是隻看成績的。”向夏急切的辯解。
“我不管哈,雖說不要考太好,但至少要中上吧。”
“中上很簡單嘛,肯定有啦。”
“你看過成績單?”
“額,撕了……”
“在大學還是要好好學習,你看隔壁嬸嬸家的女兒,都研究生了……”
“我知道,還有對面的春暉哥出國了,媽,你都嘮叨過N次了,腦子都起繭了!“向夏嘟嚷的反抗。
“還有,春暉哥去的是印度,不是美國。“向夏補充道。
每天就是這樣,肆無忌憚的和媽貧嘴。不管在外面多麼不安和失落,回家都很安穩,那些不開心的、害怕的事都暫且忘卻。
其實,大學並沒有她想象中那麼好,很多事情計劃好了,卻因爲主觀或客觀的原因而完成不了。
想每天跑步,卻找不到伴;想每天讀英語,卻失了興趣。每天都趕着去上課,去開會,去充當觀衆,然而在這過程當中真真正正學到的又有多少呢?上課的時候兜裡揣着手機,開會的時候不敢發言,充當觀衆更不是自己的意願。
但她並不是個容易墮落的人,所以一隻腳踩進泥潭時又時刻救自己。每天感覺好忙好忙,但當別人問起在忙什麼時,她又答不出來,時間哪去了呢?自己在忙些什麼?真不知道,無解。
這就是介乎於墮落和成功的狀態,從這狀態中生出許多平凡的大學生,不甘墮落卻找不到亮的出口。在這堆人羣中,向夏亦發顯得平凡。
但這些,她都都不敢告訴媽,怕她擔心。只是下學期,向夏決心要慢慢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