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壺清酒,一輪明月,八碟小菜
大唐甘州山陽郡山陽城黃府西跨院的一處荒涼小院廂房屋頂
鐵鈞故作風雅的一邊喝着小酒,一邊吃着小菜,時不時的擡頭看一眼天空那一輪明月。 шωш •тт kán •co
“矯情,太他媽矯情,不就是一個月亮嘛,有什麼好賞的?”看了半天,終究是沒有看出什麼特殊的情調來,鐵鈞訕訕然的將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了面前的酒菜上。
“俗人就是俗人,還想玩雅的,簡直就是自取其辱嘛!”鐵鈞自嘲着,開始全心全意的攻擊起酒菜來。
吱呀——
一聲長長的,有如鬼推門一般的聲音從院外傳來,正吃的盡興的鐵鈞不由一驚,低頭望去,神色變的古怪了起來。
原來有人推開了廂房的門,那門老舊不堪,被輕輕一推,就如被強暴了一般,發出了一聲尖叫。
推門的是一個女子,二十出頭,身材豐潤,竟是一個白衣豔婦。
恰在此時,天邊不知從何處飄來一片烏雲,將月光完全遮住,驟然之間一股冷風吹過,鐵鈞忍不住的打了一個激靈。
“這不是在拍鬼片吧!?”
這場面實在是太像他前世幼時所看,被嚇的半死的聊齋了,除了音樂之外,似乎都齊了。
這半夜三更,烏雲遮月的,一個豔女出現在荒園之中,的確是夠驚悚的,也激起了鐵鈞的好奇心。
然後,驚悚劇變成了狗血劇和三級片。
女子剛剛進廂房沒多久,又一名四十出頭的男人鬼鬼祟祟的來到了這個廢園,進入了屋中,一把抱起豔麗的少婦便啃了起來,兩人發出來的粗重喘息聲讓鐵鈞差一點沒衝下去取而代之。
就在鐵鈞以爲三級片將要變成A片的時候,卻見那豔麗的少婦用力的推開了男子,嬌嗔的罵道,“死相,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
“這裡能是什麼地方,不就是一個廢園嘛,來,芳芳,可饞死我了!”男人涎着臉求道,作勢又撲了上來。
誰料少婦卻突然沉下臉來,閃過了男子這一撲,“我問你,東西呢,到手了嗎?”
“到手了,當然到手了,不然我怎麼敢來見您呢!”男子嘿嘿的笑着,從懷中摸出一塊木牌,遞到女子手中。
接過木牌,女子緊緊的握在手裡,眼中露出激動的表情。
“是真的,是真的,就是這牌位,終於到了了,那個該死的老不死的,一天到晚把這東西藏的這麼嚴實,你是怎麼得到的?”
“這太簡單啊,老爺這東西藏的的確是隱秘,但是……呃……!”
男子彷彿表功一般,說話的時候都透着五六分的興奮,只可惜,這已經是他最後的興奮勁兒了。
身體保持着一副摟抱的姿勢僵直在那裡,一截刀尖從他的後背冒了出來,滴着粘稠的血。
“你……!”
“咯咯咯,你這死鬼,還當真想沾老孃的便宜,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老孃豈會讓你佔這個便宜!”
纖指那麼輕輕的一推,男子的身體轟然倒地。
這是什麼樣的節奏?
從荒園女鬼到荒園偷情,現在又演變成了荒園兇殺。
這個節奏變換的連鐵鈞都有些目瞪口呆起來。
美豔的少女厭棄的掃了地上的屍體一眼,絲毫沒有身爲殺人兇手的覺悟,殺了人後,既不打掃現場,也不離開現場,而是用一種變態的表情輕柔的撫摸着手中的木牌,鐵鈞覺得又變成了荒園鬼片的節奏了。
撫摸了一會兒,她終於把一直捂在懷中的小木牌拿了出來。
藉助些許的月光,鐵鈞終於看清楚了,這個木牌,竟然是一塊靈位。
也不知道是哪一年靈位了,木牌的牌身已經變的斑駁不已,許多地方都已經掉了漆,黑一塊,白一塊的,他卻不敢有絲毫的輕視。
因爲在這塊木牌之上,擁有着極爲濃烈的香火願力。
鐵鈞的修爲其實不高,也就是二流高手,還是剛剛突破不久的二流高手,任督二脈僅僅是初通,天地之橋尚未打開,這種修爲,原本就不應該能夠感受到香火願力的,因爲只有修爲到了一流高手的境界,打通了天地之橋,才能夠領悟精神力量,靈覺才能夠感受到類似於紅塵濁氣和香火願力。
但是這個常識性的問題在鐵鈞這裡不成立。
他在融合了陳九的記憶之後便能夠隱隱的感覺到香火願力和紅塵濁氣,待到晉入三流高手之境後,感覺便更加敏銳了,現在變成了二流高手,對於香火願力和紅塵濁氣的感覺更是細膩。
可是也僅此而已,他仍然沒有領悟精神力量,對於香火願力和紅塵濁氣的感應,也僅僅能稱得上是感覺敏銳罷了,這種能力勉強稱得上天賦異稟,並不多麼的出挑,世上類似的人多的人。
鐵鈞心裡明白,這連天賦異稟都算不上,僅僅只是因爲融合了一個土地爺的破碎神魂之後所帶給他的一丁點好處罷了。
土地是神靈,對於土地這樣的神靈來說,最重要的當然是神印和香火願力了。
陳九是一個積年的土地,於香火願力和紅塵濁氣一道上有着不凡的見識,所以鐵鈞今天才能夠透過山陽城內紅塵濁氣的變化來判斷自己的處理,這樣的手段可不是那些普通的二流高手,甚至一流高手能夠辦到的。
正是因爲有了這種對於香火願力的敏銳感覺,鐵鈞纔在第一時間確定這個女人手中拿着的就是一個靈位,一個凝聚了無數年的香火願力的靈位,一個祖靈。
祖靈!!
這是神通時代神靈最大的敵人,因爲祖靈會與神靈爭奪信仰,而且曾經一度佔據了優勢。
神靈與祖靈之間的爭鬥甚至都稱不上戰爭,因爲神靈根本就沒有開戰的理由,這一片大地之上,從古至今便是以孝治天下,每一家都有祖宗牌位,逢年過節,生祭死祭,都會拜祭先祖,這是神靈所禁止不了的。
禁止不了人類的祭祖現象,那就只能從根源入手,打通陰間的關節,讓陰間加大對死人鬼魂的掌控,說白了就是讓陰間加大勾魂的力度,不要什麼人死了都留在陽間,只要人死,都必須去陰間,這些在陽間的神靈本都歸陰間管轄,再加上陰間也有自己的考慮,所以便加大了對孤魂野鬼,祖靈厲鬼的緝拿,花了整整百餘年的時間,將陽間不合法的陰鬼抓了個七七八八,祖靈的勢力大損。
儘管這並沒有改變人類祭祖的習慣,可是因爲許多祖靈都被抓回了陰間,再也無法於陽間顯靈,也難以護佑到家族,因此這種祭祖的行爲已經漸漸的淪爲了一種習慣,演變成了一種增強家族凝聚力的儀式,消耗的香火願力倒是大大的減少了,再加上這一段時間神靈又各自賣力的顯靈,從而使的人類漸漸的放棄向祖先尋求庇護,改換了門庭,最終奪取了原本屬於祖靈的那一部分香火願力,神力的實力大漲。
這段時期,可以說是陰神的黃金時期,可惜陳九並沒有抓住這個黃金時期,最終在佛法東傳之後,被妖神取代。
不過陰神徹底的取代祖靈,並不意味着祖靈就徹底的消亡了,有一些強大的祖靈最終還是逃過了一劫,不過,即使是逃過了一劫,這些祖靈也不敢隨意的顯靈了,有了陰間的撐腰,祖靈在人間已經屬於非法居移民,一旦發現,必然會遭到當地神靈的圍攻,許多祖靈都選擇了將自己隱藏起來,以待時機。
有些成功了,有些失敗了。
鐵鈞現在看到的這個,不能說是成功,也不能說是失敗。
這廝應該是成功的躲過了陰間的搜捕與陰神的圍攻,但是他卻因爲隱藏太久,而漸漸的陷入了沉淪。
當年祖靈隱藏的方法有許多種,其中有一種便是躲在牌位裡不出來,牌位這種東西便相當於陰神的泥塑金身,他躲在裡面不出來,除非是搗毀牌位,否則陰間和陰神還真的沒有辦法拿他們怎麼樣。
可是這話又說回來了,長時間的躲在牌位裡面不出來,香火願力漸漸消失,祖靈也會漸漸的散去,像這種過了這麼久還能夠保持這麼濃烈香火願力的牌位,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這個牌位是用上等的養魂木製成的。
養魂木是一種天材地寶,對於陰神來說,寶貴之處甚至不下於泥塑金身,甚至還尤有過之,養魂木不僅僅能夠保存香火願力,還能夠讓陰魂長時間的存在於其中,就像是東陵亂葬崗的那一株常年受滋養的老槐樹一般。
不過,像眼前的這個很明顯,香火願力是保存下來的,可是祖靈似乎因爲受到了重創而沉淪了下去,這種東西,對於陰神而言,乃最爲寶貴的寶物,香火願力是增強實力的源泉,而養魂木甚至能夠成爲陰神成道的憑依。
鐵鈞這樣的傢伙自然是見獵心喜,貪慾大增了。
“這個節奏不錯,我喜歡!”
鐵鈞放下酒杯,從屋頂一躍而來,鑽入了廂房之中,竟然不帶一丁點的風聲,那美豔的少婦雖然惡毒,可是也僅僅是初通氣功罷了,哪裡會想到在屋頂上還有鐵鈞這麼一個二流的高手存在,正沉浸在得到牌位狂喜中的只覺得頸後被拍了一下,便失去了知覺。
當然,鐵鈞是一個好人,雖然沒有趁人之危的意思,也不會把這麼一個惡毒的美豔少婦留在這個兇殺案的現場,他將少婦扛在肩上,尋了一處距離這個荒園最遠的一個小院子的僻靜之處將人放了下來,隨後又將她拍醒,這才縱入黑暗之中,至於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便不是他能夠管的了的了。
鐵鈞不是陰神,也不是妖神,更沒有修煉佛法,他是修煉武學氣功的,如果是一般的武者,即使知道這塊靈位上有極強大的香火願力,也不知道如何着手。
鐵鈞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