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坐在自己那張舒適的老闆椅上，嘴中叼着一根很大衆化的嬌子香菸，眉頭緊鎖的寧凡注視着辦公桌對面三名手下，臉上掛着很明顯的不滿神情。
離上次自己與秦建安“和解”現在已經三天，可這幾個據說在部隊中專職偵察兵的傢伙卻沒有絲毫進展，每天彙報給他只是一些普通人都能夠查到自信。比方說，秦建安那個老傢伙早上幾點上班走那條路線，晚上又跟那位老闆在那裡吃飯，甚至對方在包廂內說什麼菜都調查得一清二楚，可就是沒有一點真正有用的東西。
注視着跟前三名站得筆挺的馬仔，不想斥責對方什麼的寧凡無奈地揮了揮手，讓他們繼續對秦建安的監視與調查。
“難道，秦建安那個老東西就真能做到滴水不漏？”
坐在椅子上吸了一會香菸，他就拿起電話找到了那名混混頭子猛龍。暗中抓人把柄這種事，看來這些剛從軍隊裡退伍出來，思想已經十分僵化的傢伙還真幹不來。
“寧總，咱們可是好久不見了，那天一起吃飯？”剛接通電話，話筒裡就傳出了猛龍十分淫蕩的聲音。
爲什麼說對方的聲音淫蕩，做爲當事人的寧凡其實也說不清楚。反正每次跟這傢伙說話，他腦子很自然就會浮現出這種感覺。
將手中香菸熄滅，寧凡笑着說了一句：“晚上有時間嗎？”
“寧總可是咱們的衣食父母，小弟到時候一定準時到。”
寧凡就想不明白，自己什麼時候成了這傢伙的衣食父母，不過這話聽起來的確很順耳，也讓他感覺到十分舒服，笑了笑說道，“那好，晚上六點‘中華樓’老地方見。”
“寧總就是氣派，每次吃飯都去‘中華樓’，弟弟我到時候一定準時到。”
“你小子，現在嘴可是越來越甜了，有什麼話咱們到時候再們再具體談！”微微一笑掛斷電話，寧凡就哼着小曲再次爲自己點上了一根香菸。
不得不承認，猛龍剛纔那記不着痕跡的馬屁讓他十分舒服，原本不太好的心情也隨之變得輕快起來。
四個月之前，他找到猛龍是爲了借高利貸；三個月之前，他找對方是爲了求這傢伙對付老浙江工地上那個拆遷戶；兩個月之前，當他再次找到這個混混頭子的時候，他已經從打工仔搖身一變成了寧總。
當然，這傢伙接待自己時表現出來的態度，也隨着自己身份的變化而發生着巨大轉變，從俯視到擡頭仰視，這個微小動作卻折射出兩人之間身份上發生的變化。
被別人仰視，他很享受這種感覺！
拿起內線電話，通知白雪今天晚上自己有事情，不要再接其它人請他吃飯或者喝茶的預約，剛放下電話準備處理幾份文件辦公室的房門就被推開。
“這頭韓國女暴龍，難道就不知道先敲門嗎？”寧凡頭也不擡就知道是誰。在這個公司裡，敢不敲門就直接闖進來，估計也只有金美貞大小姐了！
擡起頭，看着在辦公桌對面坐下來的金美貞，他也不由在心裡暗處疑惑，電視上看那些韓國女人都那麼有禮貌，都是那麼的美麗與溫柔如水，爲什麼自己就偏偏碰上了一個異類？
“有什麼事嗎？”寧凡臉上掛着公式化的笑容，不過說話口氣卻並不好。
金美貞注視着對方沉默片刻，似乎在思考什麼很重要的事情，過了一會才張嘴說道：“來公司有一段時間了，所以我準備回‘浙江建設’那邊去工作。”
“你要離開公司？”寧凡聞言，差點沒驚得直接從自己那張老闆椅上摔下來。
要知道，這家公司現在之所以能夠正常運轉，自己之所以能夠如此輕鬆的甩手跟恩熙一起去海南旅遊，這都是因爲有她這個工作能力十分出衆的副總在主持工作。如果對方現在突然離開公司，他真不知道公司會不會出什麼亂子。
還有，做爲公司工程總監的阮奉先也是衝着她才留下。如果她離開了公司，那麼這位擁有日本最著名東京大學土木耐碩士學位，現在卻拿着與他身份極不相稱薪酬的專業人才，十有八九會跟着離開他這座小廟。
想到公司兩根頂樑柱一起離開的後果，他心裡就忍不住打了一記冷顫。
這個時候，做爲這傢伙公司主人的寧凡才深深感受到，跟對方爲公司做的貢獻相比較，她從來不敲門或者時常不將自己這個老闆放在眼中的毛病，都顯得是那麼的微不足道。有些東西，只有當你馬上就會失去的時候，纔會真正懂得它的珍貴。
“你現在離開，公司馬上就會陷入癱瘓之中難道就不能再商量一下？”艱難地擠出一絲笑容，寧凡在心裡跟上帝他老人家做了一次零距離親密接觸。秦建安的事情還沒解決，這個韓國小女人又跳出來給自己找不痛快，這日子真沒法過了！
“你們中國有句俗語，叫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我會在這個月底或者下個月初離開公司，所以請儘快委託獵頭公司尋找適合的副總人選。”
寧凡還想挽留對方，可金美貞已經站起來向他深深的鞠了一躬“這些日子，多謝你的關照了！”
看着眼前女人，做爲老闆的寧凡真有點受寵若驚的感覺。跟對方這幾個月的相處，他還從來沒有被她以這麼禮貌的姿態來對待過，似乎兩人老闆與僱員的身份原本就應該互相調換一下。
沒有給對方再挽留自己的機會，深深鞠了一躬的金美貞就一言不發離開了辦公室，只留下寧凡還在那裡發呆。
過了好一會，他纔拿起內線電話撥通了隔壁辦公室的電話，並且用一種十分真誠地語氣說道：“金美貞小姐，能不能再認真考慮一下這個決定，如果新來的副總每次進辦公室之前都要通報敲門，那樣我會很不習慣的！”
千里爲官只爲財，深知這個道理的寧凡自然也不會放棄用實際利益，去引誘這名萬里條條從韓國來到中國打工女人的機會，掛斷電話之前又補上了一句，“如果你同意長期留在‘興業地產’，我可以考慮給你百分之三的紅股做爲每年的額外獎金。”
以‘興業地產’現在的規模，以及全國地產業迅猛發展的勢頭來看，這家公司每年有個幾千萬的利潤應該不成問題，那麼百分之三就是上百萬的鈔票，絕對算得上一筆不小的開支。
只不過，相對這名能幹職業女性爲公司做出的貢獻，做爲公司老闆的寧凡雖然有點心痛，可還是感覺十分值得。
電話那頭沉默了老久，才重新響起金美貞的聲音，“十分感謝，我會認真考慮的。”
對方既然鬆口，那麼就表示還有商量的餘地，這讓寧凡的心情好了不少。
以前做打工仔時，他每天的工作就是陪客戶吃飯喝酒，平時的生活也過得十分充實與愜意。可現在做了老闆之後，頭上頂了一個老總的自己卻憑添了許多煩惱，也不知道是應該高興還是鬱悶。
拿出一面鏡子照了照，發現自己頭上又多了一根白髮的寧凡一副深閨怨婦模樣，“真是歲月催人老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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