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的陽光照亮了江城的大街小巷,也將這座城市從沉醒。
七點四十五分,一輛黑色奧迪小轎車緩緩駛入市政府大院。看着那張江A000004特殊車牌,十分清楚這座汽車是屬於何人的門衛立即舉手敬禮,甚至連腰肢也比平時變得更加挺直。
緊接着,在高政府辦公大樓門前停下的汽車內,就走出一個梳着大背頭氣色看上去十分不錯的中年男子,平視正前方雙眼是那麼的自信。
“江書記早,江書記早上好……”走進政府大樓,附近經過衆人都一臉恭敬向他問好。而他卻只是偶爾向幾位相熟同事微微點頭示意,至於其它那些不熟或職位很低的傢伙,則裝做沒看見徑直走進了電梯間。
電梯外,大家都老老實實站在一邊等待下一部電梯,沒有人不知趣的去跟江書記擠電梯。
在中國這個擁有五千年燦爛文明的國度,官場上歷來就奉行官大一級壓死人的傳統。所以,當他們被做爲江城市人民政府三號人物的江洪濤副書記無視時,心裡也不會有什麼不爽。
你問好,對方可能會無視你的存在。可如果你不問好,估計這位江書記大人就會把你記在心裡,說不定什麼時候就給你穿小鞋。
“江書記早!”電梯管理員獻媚地笑了笑,然後這才伸手關上了電梯。
“恩!”江洪濤輕輕哼了一聲,算是給了對方迴應。
說實話。每天都要對着這樣一張張獻媚的臉龐,他其實也感覺到十分無趣。
電梯一路向上,很快就到達了最高地十六層,這一層只有三間辦公室。分別是市委書記、市長與他這個第一常委副書記的辦公室。
這就是權力的好處,他可以讓你享受到別人享受不到的待遇,可以讓你高高在上去俯視芸芸衆生,手指頭微微一動就能決定他們的未來或者生死!
走進辦公室,秘書小吳立即端上一杯熱氣騰騰的極品鐵觀音,並且奉上當天最新的人民日報與江城日報才退了出去。
喝着香濃的鐵觀音。江洪濤翻開報紙一邊看着時政要聞,一邊思考着下午怎麼去跟付書記彙報工作。
想到已經離開江城的劉丹,這位平時威風八面地地方大員也不由嘆了一口氣。都怪自己一時財迷心竅,否則也不會有現在的麻煩!
最近一段時間。那些從北京來的打私小組在江城上竄下跳,把這座原本一派歌舞生平城市搞得人心惶惶,這讓江城的幾個頭頭們都十分惱火,卻又有點無可奈何。
這年頭。做官地那一個屁股後面都不乾淨,只看你能不能夾得住。
他不相信,在這座靠走私起家的城市裡,還會有一清如水的好乾部。在金錢與女色的攻勢之下。很難有人能做到清政廉潔。
不說別人,這座城市地一把手付書記屁股就不乾淨。這些年如果沒有他的照應,做爲江城最大走私與暴力團伙的青竹幫。早就被上面派下來的工作組剿滅N次
而且外面還有風傳。江城最大地黑道龍頭旺哥。其實是他的私生子。
正想着心事,辦公桌上的內線電話就突然響了起來。
皺了皺眉頭。不喜歡在看報時間被打攪地江洪濤按下接通鍵就很不耐煩地說道:“這個時候,有什麼事情?”
“有一個電話,對方自稱是‘興業地產’地總經理寧凡,要不要接進來?”
“怎麼什麼人都要來煩老子,這個秘書小吳怎麼搞地?”剛想掛斷電話,他腦子裡就突然閃過一絲靈光,終於想起了這個寧凡是何方神聖。
如果沒有記錯,這傢伙好像跟劉丹關係非同一般。
想到劉丹,再想到自己與對方之間存在的N次權錢交易,江洪濤清了清嗓子,“把電話接進來。”
“嘟”一聲響之後,一個年青男性地聲音就從電話內傳了出來,“江書記,在百忙之中打攪你真是不好意思。”
在江洪濤的眼中,對方只是一個不起眼的小地產商,所以很不客氣地說道:“我等下還有個會,有什麼事情直說?”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直到他有點不耐煩才重新響了起來,“劉丹託我給你帶個話,說他在那邊一切都好,讓你無需掛念。”
聽到劉丹兩個字,原本一臉輕鬆的江洪濤頓時就緊張起來,“電話裡不方便,有什麼事情咱們當面談。
現在正處於非常時期,難保自己的電話不會被那些北京來的傢伙監聽,所以他也不得不分外小心。
“那好,我就在東葛路的三月花茶樓,恭候江書記大駕光臨。”
“等等……”江洪濤還想說點什麼,可電話裡卻傳來了一陣盲音。
“麻煩,真是麻煩!”嘆了一口氣,這位書記大人就穿上外套走出了辦公室。
三月花是一座規模很小的茶樓,在江城成百上千的茶樓之中一點都不起眼,平時光顧這裡的都是一些處於社會中下層普通老百姓,自然也不用擔心會碰上什麼熟人。
將汽車停在茶樓對面,將周圍觀察一番沒有發現什麼異常的江洪濤拿出一副墨鏡架在臉上,這才推開車門走了下去。
爲了不引人注意,他沒有坐自己那輛黑色奧迪小轎車,而是開了一部很不起眼的暗紅色普桑。
“先生,請問幾位?”剛走進茶樓,一名長像普通的女諮客就迎了上來。
女諮客穿着一件陳舊的旗袍,一點都無法體現出東方女性穿着旗袍時的豐潤美態,鼻子上還長着幾顆十分惹眼的暗瘡。
平時出入高級場所,爲自己提供服務的無不是表面靚麗的漂亮小姐,現在突然之間碰上一名容貌如此差勁的女諮客,江洪濤真的很想吐。
想起還有正事要辦,江洪濤撇過腦袋不去看對方那張臉,這才冷冷說道:“剛纔,是不是有位寧先生訂了包廂?”
“寧先生在二樓水中月包廂,先生這邊請。”
諮客小姐說了一句,然後就讓另一位相貌同樣對不起觀衆的服務員,領着江洪濤走進了二樓包廂。
“江書記,委屈你到這種小地方來,真是不好意思。”看着江洪濤在服務員引領之下走進包廂,寧凡立刻就迎了上去。
對方畢竟是市委副書記,而且自己現在又是有事相求,寧凡的臉上堆滿了笑容。
“說吧,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在一張椅子上坐下,江洪濤給自己點上了一根香菸。
在官場上混了這麼多年,他早已經是一隻成了精的老狐狸,自然也清楚對方擡着劉丹的招牌來找自己,肯定是有事相求。
大家都是明白人,既然對方上來就直奔主題,寧凡自然也必要再繼續饒***,“沈建新這個人,江書記應該認識吧?”
聽對方提起沈建新,這些天正爲這傢伙頭痛的江洪濤心裡頓時一緊,表面上十分平靜地回答道:“他是北京過來打私小組負責人,自然認識。”
“昨天晚上,我被這傢伙抓進了‘華陽賓館’。”眼見對方臉上神色一變,寧凡接下來又笑着說道:“不過,我後來又逃了出來。”
說到這裡,他突然可憐巴巴地說道:“江書記,他們在沒有任何證據與手續的情況下,私自將一名爲國家貢獻大量稅收的企業家羈押審訊,您做爲江城的父母官,可一定要爲咱做主啊!”
“這些傢伙都是從北京過來的人,我們也沒有權力去管轄他們,這個事情難辦!”江洪濤嘀咕了一句,一臉的爲難。
寧凡十分清楚,對方在官場混跡半生早已經是老油條一根,自己如果不能拿出點什麼實際的東西出來,估計不會願意出手幫忙。
於是,他臉上表情瞬間變得更加悽慘,自言自語似的嘀咕了一句,“江書記,你不知道我在裡面有多慘,他們用皮帶抽我,用蠟燭油滴我,甚至派一羣美女來向我施暴,就是想逼迫我交出帳本。”
寧凡眼淚汪汪,就如同一名受到委屈無處訴說的小媳婦。
“什麼亂七八遭,還拿皮帶抽你,拿蠟燭油滴你,你以爲是在開SM大會?”
儘管十分鄙視這個滿胡言亂語的傢伙,可從對方嘴中吐出‘帳本’兩個字,還是引起了他的高度重注,於是立刻追問道:“你說的,是什麼帳本?”
某人一臉無辜,“就是劉丹走之前,放在我這裡保管的帳本,他這些年來每一筆資金進出情況,上面都有記載。”
說到這裡,他又彷彿十分無意地隨口嘀咕道:“比方說,他在去年春節時,曾經送給您三百萬……”
沒等對方把話說完,江洪濤把手一舉,“停,你想我怎麼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