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畢市的夏天比其它城市來得更晚一些,這裡屬於副熱帶東亞大陸的季風區內,冬無嚴寒,夏無酷暑,在入夏天幾次失敗後,夏天姍姍來遲。

陳昊唯和陳易在藍球場上揮舞着汗水,一場球下來,陳昊唯弓着腰大喘着粗氣,對着他面前的陳易說:“老了不行了,還是你們年輕人體力好。”

陳易把水遞給他喝說“我比你大一歲。”

陳昊唯手一揮:“年齡不是問題,時間纔是問題,你看我又要養家餬口,還能把你照顧得這麼好,把一分鐘當二分鐘用,從哲理上來講,我比你大了很多。”

“喏,你的電話,響了好幾次了。”陳易把電話遞給陳昊唯。

“我草,你怎麼不叫我。”陳昊唯一看十個未接來電,一想到顏如等下怒火沖天的樣子就膽戰心驚。

“你沒說要我叫你啊,”陳易看着籃球場上渾灑汗水的一幫孩子輕聲答。

“你,你,你,”陳昊唯手指着他幾個你字之後給了他一個不和你計較的眼神後,拿着電話到走到不遠處開始回拔。

這是畢市的一家很有名氣的餐廳,裝修得古色古香,門口的迎賓小姐穿着合身的旗袍引導着前來的食客。

陳昊唯邊走邊吩附:“等一下我會好好賠罪,你也要在旁邊配合。”

...........

“我會說你舊傷復發。”陳昊唯對這麼個單純可愛的人,實在是沒辦法,只得解釋清楚。

“好的。”

先生有預定嗎?迎賓小姐在他們二米遠的地方就迎上去詢問。

“E2”

剛走到桌上,顏如氣呼呼的臉就要發作。

“對不起,對不起我腳好像有點痛。唯唯帶我去醫院了,沒聽到電話。”陳易說得十分誠肯。

他可以做他弟弟,但是叫哥他慢慢的叫不出口,然後自作主張的叫他唯唯,儘管陳昊唯抗議過無數次,但是抗議無效。

顏如氣消了一半,如果是陳昊唯這樣說她一個字也不信,但陳易不一樣,他老實乖巧。

陳昊唯往顏如身邊一坐,給了陳易一個滿意的眼神,陳易悶笑。

“什麼味道,你幾天沒洗澡了。”顏如皺了皺鼻子。

“昨晚我們一起洗的,你忘啦。”感性又寵溺的聲音在顏如耳邊輕吐。

都是畢市的名菜,儘管顏如已經吩咐了微辣,陳昊唯額頭上還是冒出了細細的汗水。

“菜是真好吃,如果能少辣一點就好了。”他不要求畢市能做出南城的口味,可是畢市的少辣也是他這種食甜口味了人的難以接受的。

“等下有你喜歡吃的冰粉。”顏如看他滿頭密汗的樣子有點想笑。

“還是你最疼我。”

“明天跟我回家吧。”顏如說。

一塊臘豬蹄卡在陳昊唯喉嚨不上不下,他努力一吞“不會吧,這麼快。”

“哎呀,我和我爸媽說了,我有一個男朋友,我們認識五年了,最近剛回國,我不這麼說,我媽要拉去和那些叔叔伯伯的兒子吃飯了。”顏如挽着陳昊唯的手撒嬌。

“很好,多吃點,不對恭喜,不對,你有男朋友,我們算什麼。”陳昊唯根本沒聽她說什麼,只想順着她的話說,但越說越不對了。

“陳昊唯,你是裝懂還是真不懂。”

“他是裝不懂。”陳易補刀。

“小易啊小易,我賣個保險,含辛茹苦的把你拉拔長大,你身上肉也多了,現在胳膊肘往外拐了。”

“哎陳昊唯,你什麼意思誰是裡誰是外啊,不是?叫你回家哄一鬨我你爸媽那麼難嗎。”顏如覺得每次跟他聊正經事都有一種無力感。

“不難,還是讓陳易去吧,他更像留學生。”陳昊唯答。

陳易,呃,呆若木雞。

“陳昊唯”顏如氣急敗壞的掐着他大腿上的肉“你什麼意思啊你。”

陳昊唯筷子一放把顏如的身子環抱在他面前,深情款款的說,“第一我們才認識一個多月,見家長太早了,第二,我不是留學生,我連國門都沒踏出過,一見就穿幫。”

“穿幫,就穿....”

陳昊唯把用手指豎在她嘴脣上:“聽我說,如果要穿幫爲什麼要做呢,第三我曾經也見過家長,讓我明白了自己的身份,第四,我現在不想結婚第五,你確定我就是那個陪你共度一生的人嗎?”

“還有什麼六七八九嗎?”顏如聽他說了那麼多,算是明白了,說到底是不夠愛,或者是說不愛。

“有,那沒什麼意義了,在一起開開心心比較重要”陳昊唯用手指颳着她的鼻子安撫她。

晚飯吃好後,顏如心情不好的離開,叫他們自己打車走。

陳易看顏如離開後問陳昊唯,你不喜歡她啊。

“喜歡啊。”陳昊唯手插口袋,吹着口哨回答。

“那爲什麼不答應他。”這時候的陳昊唯如果回頭後陳易,會驚訝他的小易會有這麼一雙眼,充滿着關注又夾雜着些許欣喜,小易的眼睛應該是單純的,明亮的。

“你愛過人嗎?”陳昊唯在幾分鐘後突然回頭,在他耳邊輕聲問。

陳易被嚇了一跳,“當然愛過,我姐姐啊。”

陳昊唯聽過陳易的故事。

從小和鄰居家姐姐感情十分好,姐姐特別疼他,給他煮東西吃。

他說你知道嗎,我五歲才知道雞湯是什麼味道,以前只有粥,素菜,唯一吃過的肉味是豬肉,爺爺說人要控制自己的慾念。

七歲才知道一二三怎麼寫,他從沒看過電視,沒看見過文字,是姐姐讓他知道他很聰明,姐姐會把用過的書本給他,教他寫字,教他唱歌,教他算數,教他畫畫,跟他講外面的世界,不是隻有牛和羊,讓他知道世界有多美好,有理想,有色彩。

結果姐姐十八歲那年,他爸爸要把她嫁給一個三十多歲的瘸子,只因彩禮高,他們就逃跑了,一起過了十年。

十年後一夥壞人要殺他,姐姐因爲他死了,他和壞人拼了命,結果就掉進了一條河,然後被陳昊唯給救了。

“不是愛姐姐那種愛,是愛人,想永遠在一起,想過一生,想她爲自己生兒育女。”陳昊唯理解他對姐姐的那種感情,就像自己對姚安生。

“不是嗎?。”陳易回答“可這就是愛啊,如果姐姐一定要爲我生兒育女我也會答應,如果她爲別人生兒育女我就祝福。”

陳昊唯拍了拍他的肩膀,用看怪物一樣的眼神看他:“你這方面是有點欠缺。男歡女愛懂不懂,上牀懂不懂,當然愛一個人不是一定要和她上牀,但是一想到她和別人心裡是沒法接受的,你能接受你姐姐和別的男人那樣,那就不是愛。”

“你愛過嗎?”陳易小心的詢問。

“愛~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等下帶你去開竅,記住我幹什麼你幹什麼,再像上次那次我再也不帶你去玩了。”陳昊唯眼神閃爍略過他的問題賤兮兮的在他耳邊說着。

他想起一個多月以前,陳易剛出院帶他來畢市最熱鬧的酒吧玩,幾個人玩得很開心。

一個女孩子看陳易很可愛,就小手搭搭他的肩,搓搓他的背,最開始陳易還能一被碰到就躲開,幾次下來,陳易抓着女孩的手說:你這手怎麼這麼煩啊,一直摸來摸去不噁心嗎?

陳昊唯當場石化,連忙拉着他和大家說:“這就是我和你們說的我照顧了六個月的弟弟,今天剛出院,他腦子傷得最重,可能沒醫好,我先告辭了,帶他去醫院再看看。”

畢市好玩的酒吧就這麼二三家,陳易住院的時候陳昊唯基本天天來,所以老朋友不少,一走到酒吧,就見到熟人了。

“小梅”陳昊唯和一個長像清純的女孩子打着招呼。

“好久不見了,聽說你真去賣保險了。”小梅問道。

說起陳昊唯賣保險也是巧,當初他剛來畢市一個多月,勾搭小梅,結果小梅根本不上道只對他說了一句“這麼會說,不去賣保賣可惜了,”

他靈機一動從此在賣保險的路上混得風生水起。

午夜,在震耳欲聾的聲樂聲中,酒勁升起的人們在舞池中瘋狂的扭動着身體。

陳昊唯拉着陳易也加入了進來,陳昊唯嘲笑他像扭秧歌,只是音樂聲太大隻見陳易的口型發出什麼,什麼。

他們倆肆意的笑着,這種虛幻的世界聽不見幾句話又怎麼樣,聽見了也不一定是真的。

陳昊唯總感覺有人在有意無意的碰他的隱私部位,擡頭看看,周圍都是幾個大男人,他很奇怪,每次被碰到,他想剛紳手去抓,就沒有了。

陳昊唯覺得沒意思來到卡坐上喝起了悶酒,不一會二個身材精悍的男子坐了過來,一看就是長年健身,衣服包裹下的肌肉發散着男性獨特的荷爾蒙。

陳昊唯本着來者都是客,舉起酒杯和他們喝了起來,其中一個白襯衫的男子總是無意的在觸碰陳昊唯。

這種看似無意其實全是套路,這是他經常用在女孩子身上的,加上剛纔舞池裡的事,幾杯酒下肚他算是明白了:“喝到這裡吧,我去找我朋友玩了。”在一個陌生的地界他不想惹事。

“一起玩嘛,”一個黑T恤的男子擋住了路,站在他面前發出挑逗的訊號。

“我不管你好哪一口,總之我不是。”陳昊唯有點不滿了。

黑T恤有點明白了,讓開了道。

其實他盯了很久了,長像精緻,說話性感文氣,雖然眼神中沒那啥,但他想試一下,他們不知道的是南城和畢市是一個完全不一樣的地方,畢市少數民族居多,民風彪悍,熱情開放,而南城的人大多數都是陳昊唯這一掛的,溫和優雅,乾淨謙遜。

白襯衫可能是喝得有點多了,沒聽清他們在說什麼,但看陳昊唯向自己這邊走來,暗自竊喜,快到身邊時,直接上手了。

手剛碰到陳昊唯,他嫌惡的打開“夠了,”陳昊唯是又氣又悶。

“兄弟他喝多了,無心的,”黑T恤連忙拉開白襯衫。

陳易遠遠的看着二個男子和陳昊唯在發生爭執,他穿過人羣快速的走到他們面前:“怎麼回事。”

“沒事一點小誤會。”黑T恤解釋道。

興趣全無,陳昊唯搭過過陳易的肩“回家吧,沒意思。”

陳易看了一眼手機才十一點,陳昊唯每次去酒吧如果要回家基本二三點,這不像他的作風。

走出酒吧,陳昊唯看見路上有什麼踢什麼,發泄着心中的煩悶,真倒黴,本來是帶陳易來酒吧泡妞,結果自己差點被人給泡了而且是基佬,他在嘴裡一嘴一個“死同志。”

“什麼同志啊。”陳易上前摟着他的腰。

“剛纔那倆人是基佬”陳昊唯給了他一個無耐諷刺的笑容。

陳易從來沒聽說過這詞,同志基佬到底是個啥玩意。

陳昊唯看他半響不說話,非常迷惑的樣子解釋到:“那倆是是男男,就是對女的不感興趣,懂不懂。”

陳易一知半解的點點頭:“那他們做那事?怎麼弄。”

陳昊唯被他打敗了看來要給他找點片子看看。

回到家裡陳昊唯用手機連上WI-FI,丟給他“好不容易找到的,看完你就明白。”

聳着肩給了他一個我完全接受無能的表情。

陳易的愛情動作片起蒙是男男,看得他熱血沸騰,有了反應,羞恥感自然而然的漲紅了臉。

片子很短十幾分鍾,看完後陳易漲着一臉紅霏去洗澡了,陳昊唯看着他面紅赤耳的進浴室,一臉不可思議。

不會吧!男男也這樣,那正常的小片,他得怎樣啊,看來還是缺個女人,他突然覺得對不起他,明明說好去獵豔的,結果弄成這樣。

陳昊唯**着上身刷着牙,見陳易出來,連忙拉住他“今天對不起啊,明天,明天我約幾個妹子,一起玩。”

陳易完全聽不見他在說什麼滿嘴泡泡在嘴脣上一上一下,慌亂的甩開他的手沒有理他,自徑的躺在了牀上。

陳昊唯洗完澡見陳易閉着眼不搭理他:“你生氣啦。”

“沒有。”陳易別過頭弓着腰縮成一團像個軟塌塌的小乖兔。

“我的小寶貝,小可愛,別生氣了,今天沒有妞,要不你把我給辦了吧。”陳昊唯撲倒在他身上在他脖子上吹着氣淘氣的說。

陳易連忙推開他,“別鬧。”

見陳易真的有點不開心了,他一頭霧水,這小子犯和着和他生這麼大氣嗎?左逗右逗見陳易是真裝死了,只好從他身上下來“早點睡。”

良久陳易問“睡了嗎”

“沒”

“你很討厭同志?”

“怎麼說呢,其實是不討厭的,但是別惹我啊,我是直的,比鋼鐵還直。”陳昊唯想起剛纔一幕雞皮疙瘩一層層泛起。

“奧。”聲音低沉又沮喪。

“人呢,有各種情愫,同志也不可怕,怕的是他們心懷叵測,他們其實也不容易的,被很多人看不起,被輕視被誤解。當然啦,只要他們安安份份在自己的那個圈子裡,就沒有人再說什麼,他們比一般人要難,只要堅持總有一天會被大家理解。”陳昊唯摸了摸陳易的頭,這孩子就是可愛。

陳易把他的手打掉問“你能理解?。”

“能啊,主要是經歷得比較多,理解這個世界有很多不同形態和意識的東西存在,如果我說我遇見過鬼你信嗎?”陳昊唯翻過身來正對着陳易的眼,本來是想嚇一下他,結果看到陳易很迷亂的眼神愣愣的盯着他。

“相信,只要是你說的我都信。”陳易答。

陳昊唯看着他有點怪異的眼神,想這孩子真的是憋壞了把那奇怪的臉推走,半響憋出了四個字“你真好騙。”

“你怕鬼嗎?”

“怕,怕得要死。”

“那同志呢。”

“也怕”

“哪種可怕”

“不是一種,跟你說也不明白”

二人在一問一答中進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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