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第二天趙允沒能聯絡他們。不等開門,成堆的警察圍在老城區入口,與他
書店相鄰的老房子裡涌出不少人,半睜睡眼打量這羣警察。他放慢速度,貼路邊
湊到自家店門前。總共四輛警車,居然還有武警。天啊,怎麼回事,他幾乎看到
黃二嫂氣到發瘋的恐怖面容。
警察們似乎知道這裡的神秘,所以神情中夾帶些許警惕不安。沒見到徐白,可
是,呂恆他是住這兒的。
果不其然,半小時後呂恆身穿便服,急匆匆跳下新開來的警車,帶領三名手下
趕到。暴怒的吼道:“是誰報的警!”
一大羣警察圍繞下,瑟縮的報警人彷彿是給推到這頭髮怒的老虎跟前,只有柔
弱的哭泣聲。呂恆手下之一出來安慰她,另兩個拉開了呂恆。呂恆的媽媽出現在
人羣裡,不明白出了什麼事。一見他老媽,呂恆騰的又炸了。
總之,場面非常混亂。趙允不去理會,因爲他同樣氣炸了。報警的人恰恰是蔡
凝。
直到蔡凝嚇得嚎啕大哭,他才靜下心來。鬧到這地步,還查什麼查。
鬧哄哄的過了半天,領隊的警官接到個電話,然後立即帶人撤離。趙允冷冷注
視現場,呂恆打發三名手下先走。也許是三秒鐘,他衝到青竹書齋,揪起趙允倆
胳膊,妖異的瞳孔像要把他燒成灰。從他咯咯作響的關節來看,將趙允撕開不過
是稍一用力的問題。
“怎麼,呂警官有事找我?”趙允沉靜的猶如死水,要把人吸進去似的。
呂恆剋制了再剋制,身影爆閃,險些嚇倒賀鎮。他嘴上含着吸管,手上的牛奶
空了大半,詫異的歪着腦袋。盯住躡手躡腳靠趙允背後的蔡凝。
“啊,我記得你,趙大哥,她是你店員是吧。我還琢磨昨天回來沒發現她,是
不是被你解僱了。”
無論賀鎮真不明白或是裝傻,呂恆和趙允表面上冷靜了。呂恆鬆開雙手,返身
找他老媽。趙允打開店門,示意他們進去。
蔡凝渾身發抖,下意識與賀鎮站一塊兒。
“說吧,反正你活不成了。”趙允冰冷厭惡的說。
賀鎮不幹了:“等等,趙大哥,你要對她不利,我可要翻臉的。”
“哼……,要我動手嗎?只怕她剛出店門,有的是人樂意殺她。”趙允笑的像
鬼哭。
蔡凝癱倒在地,勉強朝門口爬了兩步,想到趙允的話,絕望的一動不動。
“說!”
蔡凝縮起身體,眼見無處可逃,結結巴巴說起發生的事情。
昨天蔡凝思慮再三,最終打了尋人啓事上的電話。對方要求提供初步的證據。說來也巧,越鱺她們出現在路口。於是蔡凝毫不猶豫用手機拍下兩張不甚清晰的照片。傳過去沒多長。忽然來了幫兇神惡煞的人,見面就要她說出那兩人的下落。蔡凝告訴他們越鱺推老太太散步去了,不知道在哪兒。這幫人躲進路邊的車裡,時不時朝外窺探。領頭的人倒還和氣,對她說確認是他們要找的人後會給她一大筆報酬。
蔡凝開始後悔了,萬一老太太遇到什麼不測,豈不是她害的。但一時半會兒她想不出什麼好方法。
當越鱺出現在公路拐角處,那幫人發動汽車準備動手的時刻。蔡凝不顧一切大叫快跑。接下來的事真正嚇到了她,眼見汽車衝過,越鱺和老太太憑空消失了。不大工夫重新現身,卻已經在老城區的入口。越鱺依舊推着輪椅,一步步走進去。領頭的那個人跳下車,吆喝驅趕他的手下追趕。
蔡凝不敢繼續留店裡,直接跑掉又不安心,只好在附近徘徊到深夜。始終沒見人出來。好不容易壯起膽子闖進老城區。沒料到三轉兩轉迷路了。嚇得她半死。轉來轉去遇到了之前的那些人,全都昏迷不醒。她推醒了領頭的那個,對方一醒立馬大喊大叫的打電話,偏偏打不通。如此耗到天明,一行人才連滾帶爬跑出。找人的那幫人躥上車溜了,而她則很倒黴的被趕來的警察圍個正着。想來是他們臨走前打的電話。但是在呂恆的強烈抗議下警察們沒有搜查這片區域。
說完上面這些,蔡凝徹底掏空了,身子一軟昏睡過去。
這下慘了,呂恆會不會跟黃二嫂打起來?打個電話給**,趙允小聲商量番,扣上手機,一本正經對賀鎮說:“改變目標,找那羣來抓越鱺的人。這邊讓黃二嫂處理。”
賀鎮手一攤:“人都跑了,難不成懸賞緝拿?”
“我能看見。”趙允端起Kitty貓,捏出那顆黑眼球,凝視它的瞳孔。記錄的影像倒敘轉動,然後停在昨天下午三點,一點點快速瀏覽。
“一回生,二回熟,算是熟人了。這下好辦了。賀鎮,你來嗎?”
賀鎮看看地上的蔡凝,刷刷刷,貼上一大圈符。設置好保護措施,他同趙允走
出書店。也就那麼一個空隙,他從趙允煩躁的表情裡找到一絲的凝重。
豐濟商業區鋪滿大理石的廣場上,孟嘗找到了趙允。
“這是我朋友,老孟啊,我想見見你身後那個人。”趙允。
“趙先生,你不是說石頭的服用方法有疏漏嗎?跟我說就得了。孟董事長實在
太忙,脫不開身啊。”
“忙到命也不要了嗎?”
孟嘗臉色很難看,使勁擦把汗,對他倆說:“走吧。”
黑色轎車帶他們來到孟朗的住處,大鐵門徐徐開啓。孟嘗支開身邊的保鏢傭人
,經過整潔到鏡子似的大廳,進入二樓的一間會客室。
奢華的房屋裡一個老人閉目養神。膚色紅潤,頭髮雪白,寬厚的下巴,五官如
刀刻一般整齊鮮明。嘴角扭曲成一個令人不舒服的角度。使他好像在咬牙切齒。
絲質睡衣反射出黑亮的光澤,雖然養尊處優,粗糙而筋肉突出的手背說明他早年
的操勞。老人身板結實,很有氣勢,孟嘗站他邊上大氣都不敢出。
雙方靜默,趙允浮現出他專業的微笑。
“趙先生。”沉穩有力,標準的普通話。孟朗張開眼,隨之流動出強橫的姿態
。老人略微掃下賀鎮,沒再注意他。
“你賣給我的東西,還有要補充的?”他居高臨下質問。
“不,很正常,你那樣吃就行了。”
老人臉上漫起潮紅,孟嘗縮的更小了。
趙允視若無睹:“老人家好厲害的手段,佩服。那麼,孟董事長能不能解釋這
些行動的目的呢?”
孟嘗快哭了。
孟朗爆發出陣陣大笑,好像他是全天下最大的笑話。
“好好好,趙先生,你有膽量。不過,這和你有什麼關係?”
“直接關係是沒有,可是孟嘗他帶人跑我鄰居家搗亂。我也不得安寧哪。對吧,老孟。”
孟朗沒做什麼動作,孟嘗滿臉驚恐的要辯解,喉嚨裡只發出類似**的怪聲。
“而老孟所抓的人偏偏是我鄰居,我們是不喜歡這樣做的。要是孟董事長有充足的理由。我可以代爲轉達。”趙允眼球深處的紅色漸漸化開。
“孟嘗,送兩位客人出去。”
孟嘗戰戰兢兢皺起臉請他們離開。
大門口,賀鎮忍不住說:“孟,大叔,你知道怎麼回事吧。非親非故,你董事長幹嗎抓人家。”
也許是過於嚴厲了,孟嘗重重嘆氣,對他說:“我知道,背後罵我走狗奴才的人多了。我也覺得自己賤。趙先生,你可害慘我了。得,我這位子保不住了,我告訴你們。孟董事長找的是他原配夫人。”
“啊?”賀鎮。
“說起我舅舅的第一個夫人,是夠苦命的。家裡窮,跟着爹媽從小打漁,後來攢點錢換艘大些的船幹起了擺渡。她是十八歲嫁給我舅舅的。那時候我舅舅是個做小買賣的,政治運動一來,買賣幹不成了,給公社裡當起了會計。後來,唉,造孽啊,我舅舅因爲堅決揭發苗菊,就是他第一個太太父親的政治問題。說苗菊他父親早年做過漢奸,還替國民黨當過間諜,勇於同階級敵人劃清界限,得到上面賞識升了官。你說一對打漁打了大半輩子的老頭老太太,什麼時候成間諜了。**後苗菊爸媽平反了,得了點補助,後來跟別人結婚過日子去了。上個月我舅舅叫我去找她。後來才知道,他要競選什麼官位。有人指責他拋棄妻子。說來好笑,他娶了三個老婆,都沒留住。兒女是一大堆,沒哪個願意跟着他的。”
賀鎮:“那他就要把人抓回去充門面?太可恥了。趙大哥,這種禍害留他做什麼。老天怎麼不收了他。”
“老孟,你舅舅這次要失望了。苗菊,不可能回他那兒。”
“就是,讓那個變態老頭躲遠點。”
孟嘗搖頭苦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