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建山
這山上有泉水溪流,涌出泉水,從山頂緩緩流淌下來,其間蜿蜒曲折,川流激越。
自從裴子清成仙之後,此山峰徐徐向上擡升,微微震動,每天都在向上增高,地氣凝聚。
到現在,已有三千餘尺高,最高處直入雲霄,可以看見飛鳥在山間飛翔,仙鶴時常在此處遊玩。
這山草木蒼翠,鬱鬱蔥蔥,靈息深深。還有一層薄薄的光華覆蓋在山上,宛若天幕,只是常人是看不見的,只有修行到一定程度之後才能夠望見這層薄薄的天幕。
半山腰處,有宮殿鱗次櫛比,亭臺樓閣隱隱若現。
每個宮殿外都鋪着一層青磚,各有各的特色。
青華宮在這些宮殿中也算是極爲出衆了。
在青華宮外,有一大片玉石廣場,瑩白通透,而在廣場左右,綠樹成蔭,繁花盛開。
這些都不是凡種,有都是各種各樣的奇花異草。
殿中,裴子清盤坐在蒲團之上,身上三尺明光,從他的身上,真實不虛的散發而出。
清清如許,明明如鏡。這三尺明光噴涌着,流動着,按照某種難以言喻的規律傾瀉而出,慢慢噴涌而出,如同琉璃一般的空明澄澈。
陽光從窗外照了進來,在窗戶的下方形成了一片片光斑,風從外面吹了起來,帶着泥土和鮮花的香氣。
本體還在沉睡,在消化成仙之後突然得到的一大批力量和對於這個世界的感悟。
雖然有着神道之身在,但他還是分出了一個化身來處理與仙道有關的事情。
畢竟,仙神有別。
這並不是像神道之身那樣對於自身本質的切割,而只是單純的一個投影。
就像是太陽照在地面上會有影子一樣,這種化身就類似於投影的存在。
在裴子清的蒲團下面,還坐着一大批弟子,大都是七到十歲的樣子,他們都在解讀一些殘章斷句似的經文。
這些都是些不完善的經文,讓他們從中解讀出一些奧妙,這樣既是爲了考覈他們的學習到底如何,也是爲了提高他們自身對道的領悟。
道門萬千華章,都是這樣一點一滴滴的積累得來的。每一位門人弟子,師門長輩,都或多或少的添了一筆兩筆,積水成淵,積土成山。沒有這一點一滴的積累,怎麼能有道門如今的積累。
而且,若是有悟性驚人之輩,能夠突破前人藩籬,那這些殘章半句或許有被補完的可能性,那道門的經文中就又多了一部。
這也是爲道門的典籍做貢獻,雖然他對這些小孩並沒有抱有這樣的期望。
不過如果能有天才完成這種任務的話,那他也會很高興的。
在這些弟子的面前,都擺着一個檀木小桌,小桌上擺着一章紙,讓他們在這紙上作答。
之所以不在夢圖中考驗,是因爲這些文章都含有道韻,解讀時不是單純的閱讀,而是要耗費心血,用精神用心體悟。
這種解讀,首先自己就要具備一定的功底,至少要熟讀經文,而且要讀到心裡面去,這倒不算是太難,就算是死讀書,也能夠行。
接着,考驗的就是他們用功的程度了。除此之外,還有天賦稟性等諸多要素參雜在裡面。
在裴子清面前,擺着一尊香爐,一根香燭點在其中。青煙嫋嫋升起,這是時間的標誌。
有的孩子愁眉苦臉,臉上像是吃了黃連一樣的感覺,皺巴巴的,就呆呆愣着那裡。
而有的卻是在苦思良久以後,突然之間恍然大悟,小臉上自信滿滿,在紙上龍飛鳳舞起來。至於,他寫的到底是什麼,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這多半是在唬弄他了。要知道,解讀這種文章,極爲耗費心神,除非自己實在是太過天賦異稟,不然就是在唬弄他。
這種事情,他心中還有了一點懷戀的感覺,似乎在幾年之前,自己也曾經看到過這樣的畫面呢。
只是,這種手段,騙得過他,但騙得過他自己嗎?
有的咬筆,有的抓耳撓腮,還有的伸長了脖子想要看其他人的答案,不過連選取的經文都不一樣,又看的到什麼呢。
這些幼童是仙道文明的基石,未來的種子所在。
時間過得很快,從一開始全部的香燭燒到現在,就只剩下一點了。
突然間,裴子清輕輕嘆息了一聲,眼簾微微垂下,似笑非笑,語音飄渺無蹤,彷彿從遙遠的天外傳來,“有些掙扎,註定只是徒勞啊……善泳者常溺於水,而操縱命運的人,也註定會被命運所束縛。”
一聲嘆息悠長,彷彿這是裴子清在看到了某個景象之後發出的感嘆。
這話語很明顯,但並沒有被其他人聽見。
“好了,停下吧。”不再去看一些小孩子的小動作,裴子清輕輕一敲旁邊的玉鈴,叮噹之聲響起,同時法陣設下,他們有的無奈的擺了擺手,有人顯得很輕鬆,而有的孩子多是處在一種糾結的狀態之中,想要確定一下自己到底回答的正確與否,但又下意識的不想再看。
一張張紙從他們的小桌子上飛了過來,飛到裴子清的面前。
不過現在他卻沒有像以往那樣很快開始批改。
下方的弟子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老師是什麼意思,但也都端端正正的坐好。
“王剛,你來回答一下善泳者溺於水這句話的意思。”裴子清一指坐在中間的一個小孩。
聽到被叫到他的名字,先是提了一口氣,然後又鬆了下來,“這句話的意識是說善於游泳的人反而容易被水淹沒,這句話是想要警示我們不能憑藉神通法術就肆意妄爲。”
說完之後,他擡起頭來小心的看了裴子清一眼。
裴子清一揮手,他就慌不急的坐了下去。
“小王說的有一定道理,但今天我要說的就是這句話,我們道士精神與天地間的萬物聯繫,更容易與天地萬物相溝通。擁有常人難以想象的能力。”
“但,這種力量並不是沒有代價的,我們的精神也容易被天地間的某些精神干擾,同時也更容易敬畏冥冥之中的天意,從而失去了自己的主見,修道,修的是一個自在逍遙,萬萬不可畏首畏尾。要是這樣,那就沒有多少前路可言了。”
說着,裴子清輕輕一扶頭上道冠,一抹清光浮現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