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又是夢啊。所以是，師兄，已經死了這麼多年了，怎麼可能現在出現在我面前呢？”
雪白玉手推開眼前煙霧，似乎是悵然，似乎是在嘆息。
葉雲遠那原本驚喜的神情只出現了一瞬，就再次變的暗淡了下去，她揚起頭看向前方。
煙霧裊繞，一根根香燭在這殿堂之中點燃者，散發着清香，一個個靈位就擺在她面前，幾十朵火光燃燒着，搖曳着，間隙明顯，排列整齊。
這些都是逝去的亡靈，是過世者留在這個世界上的最後一抹痕跡。
其實那個人已經不在了，就連靈魂也不知道飄到哪裡去了，師門所在的冥土靈境也找不到它的痕跡來。
其實她也去找過，仔仔細細的搜尋過裴子清的蹤跡，在冥土之中去了一次又一次，“他可是陰神真人，就算是隕落死亡之後也不至於完全魂飛魄散，必定有着核心遺留纔是。”
儘管師門長輩們都說他已經去了，可是她就是不願意相信，就連裴子清的師傅清風真人，道號風閒的老門主也對她勸到，“不用找了，我們這些老傢伙們都已經在這片冥土之中不知找了多少遍了，你是找不到的。”
“哎呀，我原本估摸着這個孩子最後至少能夠成就陽神真人，最後說不定還有成仙的機會。我也不知道是怎麼的，當初一見面就看上了這個孩子，覺得他有很高的天資。可是既然已經隕落了，那就不用再找了，沒有機會的。”
印象之中，那個老者滿臉蕭瑟，儘管身爲靈魂，但在聽到那個消息之後還像是老了二十歲，身形也變得愈發佝僂了一些。
說實話，在戰場上死亡的道人最後的靈魂沒有迴歸冥土這種事情雖然很少見，但也並不是沒有。碰到這種事情，也就只能夠自認倒黴了。
難不成還去質問道門不成？
她認爲他或許還活着，至少還應該會遺留下來一點靈魂碎片，葉雲遠在這件事上表現的格外執拗。
嗯，在還幼小的時候她就能爲了一句話的賭注而不惜日日夜夜的抄錄道卷，一直唱到眼眶發紅，眼圈發黑爲止。一直過了十幾二十天被師門長輩們阻止她這才停止。
這次她也不要放棄！至少心裡面不要放棄！
只是冥土重重，不知其中究竟，看不到前路，也尋不到方向，雖然一步步藉着他身上的氣機來尋找，可最終還是沒有結果。
在時光的厚重之下，一切都在遠去。
在決定兩個世界生死存亡的大戰場上，裴子清這一點生命的逝去是如此的微不足道，留不下任何可以遺留下來的痕跡。
最後也只不過是判官在生死簿上畫上一個冰冷的圓圈，昭告着這個靈魂已經失去了記錄。
“你不是說你最後要成仙的嗎？你不是說你是天才，是天賦異稟，最後你一定能夠從這場紅塵苦海之中脫離而出的嗎？怎麼這就倒在半路之中了呢！你說，你說啊！”
原本裴子清一直都走在他前面，一直在她面前遮風擋雨，葉雲遠又是個爭強好勝的性子，事事都要爭個高低上下出來，結果最後她還是爭不過去，而裴子清往往是在輕描淡寫之中就勝過去了。
本來約好一同走下去的，可是就這麼沒了音信！
因此這份記憶，這個人對她也就愈發的重要起來。
這份情感之中有對長兄的傾慕，有一絲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很有意思，如同磐石般難以轉移的任性。
不過情義終究抵不過時光，更抵不過現實！
在師兄過世之後，她現在就成了青玉門的掌門，倒也不是要爭權奪利什麼的，青玉門是一個小門派，因爲規模小，所以也沒什麼東西好爭奪的，凝聚力也比起那些大門派來說要格外的強。
實在是除了她之外就沒有幾人能夠扛起大梁了。一個女流撐着這個門派一步步在這個亂世中逐步前行，也的確有些辛苦。
這些都還不算什麼，只是長輩們的苛責，同門的閒言碎語纔算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到了最後，她也只能暫時選擇放棄。
“原來，都是夢啊！”
長嘆一聲，她就打算無視眼前出現的幻象來。
陰神真人的修爲已經能夠讓心中的幻象變成短暫的現實來，只是虛幻，終究還是希望，不會變成真實。
她雖然沒有達到陰神，但也不過是一線之隔罷了。
在記憶之中，裴子清身着一襲白衣，天光陰沉，撐着油紙傘，長袖翩翩，身上滴塵不染，大步邁向遠方，之前終究漸行漸遠。
“這次不是一場夢，我這次是真的回來了，我既不是幻象，也不是法術，更不是域外天魔讓你心中產生的心魔。”
聽着眼前這個聲音，她迅速恢復冷靜，立馬就要使出法訣鎮殺之！
這不是敵人還能是什麼？能夠深入祖師大殿，必定是敵人無疑！
這麼多年來，她也已經歷練出了一些本色。
裴子清就站在他面前，羽衣星冠，大手飄飄，俊秀的臉面上帶着幾絲無奈，“你這又是何必呢？我真的不是幻象。不過小師妹，你這一手音攻之術道倒是的不錯。”
一陣天音如絲如絮，如網如羅，就向裴子清罩來。
以法力作爲琴絃，葉雲遠用盡全力一彈。
頓時，裴子清的眼前就出現金戈鐵馬、廝殺爭鬥之聲，琴音彷彿要勾起內心中的殺戮之情，陷入到殺伐之中。
只是這道攻擊雖然玄妙，但對他來說，也不過是清風化雨，潤物無聲罷了。
不過對她來說也的確難得了。
不需要做出任何動作來，甚至還要控制住自己身上本能般的反擊，這道攻擊就如泥牛入海一般頃刻間消失了。
“你呀，就算過了這麼多年了也還是這麼莽撞，你難道就不知道這裡乃是歷代祖師的靈位所在，要是萬一碰到了他們的靈位，那該怎麼辦？”
話語中並沒有任何想要責怪的意思，只是有一股擔憂，就像是長兄對待妹妹那樣。
“你！師兄，真的是你，你不是死在兩界戰場之中了嗎？”聽到這熟悉的話語，葉雲遠的臉上一下子就浮現出濃厚的喜悅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