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分散開來,各自爲戰,慕輕塵也將自身的真氣凝聚到極致,混元鎮體之法也是在不到地運行中,此戰,無法再保留任何一份的戰力,只能全力而爲!
悄然行進在北暮山門中,以數道隱匿術法壓制住自身的氣息,緩步而行。
拐角處便是一名修士正在那庭院門前,盤坐在光滑的岩石上,打坐練氣,身處於山門中,身上卻是連一絲防備都沒有,更是絲毫察覺不到慕輕塵的靠近。
看那人的樣子,不過是二十來歲,從他周身逸散的氣息來看,前四境也不過是勘破了三境,並且氣息駁雜,應但是服用了丹藥,道途渺茫,即便是依靠丹藥之力,此生也難以進入鎮海之境,不過是泯然衆人而已。
二十出頭的年紀,若是按照此間凡人的壽元比例開看,若是在彼方世界,按照他的年紀,應該還是在校園裡無憂無慮的生活着……雖然現在也是一樣,在山門中,破四境之前並不用參與到宗門事務,但按照他的修爲,十年之內,便會被派遣下山,進入凡塵。
按照原來的人生軌跡,他的結局或者是在爭鬥中被擊殺,或是磕磕碰碰地終老一生,但今日,卻是註定提前結束他的旅程,葬身於此地。
慕輕塵緩步上前,看着他閉目靜修,努力運轉着體內那少得可憐的真氣而皺起的眉頭,滴滴汗水密佈在額頭上,彷彿是在承受着某種痛苦。
正宗的修煉之法,絕對不會讓人感受到痛苦,反而是極爲舒爽,按照他這種方式,繼續修煉下去,不死也要殘……輕嘆一聲,走上前去,一指點在他的眉間,洶涌的傾宸真氣猛然噴出,瞬息間沖垮了他的意識,隨即斬斷生機!
對不起,我們是敵人!
殺了一個毫無仇怨之人,甚至可以談得上是無辜的小孩,若是在彼方世界,他現在已經是在整個社會的口誅筆伐之中身敗名裂,等待着死亡,但是在這裡,他卻是即將被無數人敬仰的英雄,或是被刻在通天碑上的榮耀之士。
這個世界是如此的輝煌,但同樣的,在戰火紛飛的年代,無論是在那一個世界,對敵人的仁慈都將成爲己方最大的敵人,想要活下去,便必須斬斷這無謂的情感!
將那少年的身體輕輕地放在庭院門口,倚着牆躺着,看上去就像是太過疲累而睡着。
繼續朝着這間庭院裡走去,這裡面還有兩道呼吸,神念探查之下,這兩人也不過是臨近四境圓滿的初習者而已,並不用太過警惕,慕輕塵更擔心的是自己能不能下得了手。
緩緩地退開房門,一腳跨了進去,嘆息聲宗,在房中那人反應過來之前,身形如電,閃現在他身前,瞬息之間,指尖一道氣勁已經洞穿了那人的咽喉。
慕輕塵甚至沒有去看那人的面目如何,是男是女都未曾辨認,他害怕自己一旦見到那年輕得有些稚嫩的面孔,呆呆望着自己的眼神,自己的心神是否會因此而蒙上一層陰影。
茫然,或是愧疚,充斥着心胸,雖然知道在隔壁還有另外一個人等着他去殺,但那腳步卻是遲遲無法邁開。
在這座山上,還有七位同門正在冒死廝殺着,自己怎能因爲這些而放棄?
他們是無辜的,他們不過是十幾歲的孩子,只會修煉,什麼都不懂,甚至連最基本的戰鬥都沒經歷過,不可能造成威脅!
任何一點不安定的因素,都可能造成整個行動的失敗,從而牽連到所有人的死亡,爲了自己那微末的憐憫之心,便要搭上所有人的性命,這是對自己人的殘忍,而絕非仁慈!
心中兩道念頭爭執不休,幾乎是要將他的心神斬裂成兩截,強迫着自己直視內心。
‘想想從東州而來,進入北州便被伏擊而亡的同門,是誰泄露這一切,佈置下的黑手?北暮宗!想想邊鎮之地淪陷,百萬齊軍南下,生靈塗炭,是誰導致這一切的發生?北暮宗!罪惡的根源,這場戰爭的根源就在這裡,還想什麼!’
“爲了自己心裡那可笑的懦弱尋找藉口麼,真正的根源在正面戰場,在這座山上那些真正的高手身上,不是這些無辜的小孩,只會拿這些無力反抗的孩子來爲自己的無力而充當藉口,這種毫無意義的屠殺算什麼報仇?”
忽然間,庭院中另一間房子的門被拉開,一個扎着單馬尾的黃衣少女走了出來。
或許的修煉真氣的原因,皎潔的面孔上,並沒有這個年紀經常出現的雀斑,眼睛盯在慕輕塵的臉上直看,卻是沒有因爲一個陌生人的出現而驚慌,或許是常年在山中生活,早已經失去了所謂的警惕。
黃衣少女雖然疑惑地看着慕輕塵,但卻是極有禮貌地俯身執禮道:“這位師兄,家師出門未歸,有事請告知與我,等家師回來再行轉達便可。”
少女的聲音還帶着稚嫩而清亮,慕輕塵停在耳中更是提不起一絲殺意。
“沒事沒事……”慕輕塵下意識地擺了擺手道,一時間卻是不知該如何應對。
“李師弟,有客人來了還不出來迎接。”那黃衣少女看着慕輕塵站在那房門口,思索片刻卻是朝着房中喊着那位李師弟,眉宇之間已經有些不安,修道之人,沒有一個愚鈍。
“師弟頑劣,不知跑到何處,讓師兄見笑了,我去給師兄奉茶,請稍後片刻……”黃衣少女說着,便轉身朝着後堂走去,但無論是不住顫抖的肩膀,或是那稍顯急促的步伐,都已經透露出了她心中的懼意。
輕嘆聲中,身化作一道虛影,如電光般欺近,一指點在那黃衣少女的肩背,應聲而倒。
伸手接住,他始終還是下不了殺手,將那少女擡起,放在她自己的房中牀上,轉身出去,卻是在門外佈下禁制,將此間封鎖住,不讓她出來,這樣或許還能留下一條性命吧。
拔劍而起,沉碧的光輝在閃耀,體內的真氣蓬勃而動,身形如電,橫掠而出,朝着遠處疾馳而去,他不願再此地過多停留,怕自己控制不住體內那一股洶涌的殺機。
一名修士手握着一卷道經,正在誦讀而行,心神完全沉浸在那玄奧奇妙的道法之中。
狂風起,寒芒閃,卻是一劍橫掠而過,攜着最爲凌厲的鋒芒橫斬而過,頭顱起,熱血灑。
心神沒有半點燥亂,繼續朝着前方疾行而去,連屍體都沒有興趣瞄上一眼。
黃昏日落之時,一石亭下,三名年輕的修士正圍着討論道法上理念差異,卻是見得一道狂風自遠處而來,掀起大片沙塵,滾滾煙塵瀰漫,還未等他們出言叱喝,卻是感覺到一股濃烈的殺機如水如潮般狂涌而來!
鋒芒陡現!一道碧綠色的劍芒從煙霧中疾射而出,瞬息間穿透頭顱,奪取一人性命。
“趙師弟!”淒厲的慘叫聲,那人怒吼着,手掌一招卻是放在石亭中間的一道長劍騰起,化作一道流光,狠狠地刺入煙霧那劍光出現之處,但卻是未曾有半點收穫。
聚煞境?慕輕塵心中冷笑着,腳步急踏,煙塵之中,根本不需要肉眼相輔,靈覺感應之間,便是一劍猛然攻去,直直刺在那人手掌上。
空有一身修爲,卻是不知該如何運用,白瞎了這聚煞之境,怪不得千年傳承還如此不堪!
那修士掌背直接被劍鋒刺穿,狂暴的劍氣攪動之間,掌上經脈幾乎盡數被毀,劇痛之間,不禁將長劍棄落在地,疼痛瞬間將那騰起的怒火壓倒了下去。
未曾經歷實戰磨練,未曾在生死之間體驗過那一種大恐怖的人,即便是擁有着再強的修爲,一旦面對着同一層次,乃至是更低一層的人物,往往是連一半的戰力都無法發揮出來。
真氣涌動,純陽劍意加持之下,即便是未曾施展劍術,那劍鋒也是極爲凌厲,牽動着浩瀚的陽氣,步伐猛然一個踏進,狠狠地刺穿了那人的心臟,劍鋒拔出的瞬間,劍氣已然將他生機盡數斬斷,絲毫不留。
轉身,便是一道劍芒揮斬而出,將那躲在一旁顫顫發抖的修士攔腰而斷,生機盡毀!
頭也不回,繼續朝着前方行進,爲了整個計劃的成功,也爲了山上站在奮戰的同門,也是爲了自己的性命,無論如何不願,他都必須斬斷一切憐憫,爲生存而戰!
遠處的殿院傳來陣陣劇烈的轟鳴之聲,應該是其餘幾人遇上強敵,已經暴露了。
當下也沒什麼好隱匿的,直接撤去身上那幾道術法,仰天一聲長嘯,真氣鼓動之下,瞬息間傳遍羣山,陣陣厲嘯聲迴盪不休,而山上更高處也傳來了幾聲迴應,頓時間此起彼伏的厲嘯聲,接連不斷,北暮山門陷入一片混亂之中。
一劍蠻狠地斬斷那前方的鐵索橋,順帶着將盤坐在樹下靜修的修士一劍斬飛到下面的深谷,僅僅是破四境的修爲,怎麼看也無法在這一劍下活下來。
但隨即,慕輕塵便是感覺到了一股極爲劇烈的壓抑之感,彷彿是有人拿着一座大山壓在他身上,頓時間竟是動彈不得!
鎮海境?!心神卻是升起了這個念頭,但隨即便是否決掉,若是真正的鎮海境修士,剛纔完全可以阻止自己出手,定然是某種法寶之類的器物。
純陽劍意大盛,應和着天穹上那股垂暮之意,手中的沉碧也散發出層層濃烈的光輝,三重禁制在真氣的灌注下,徹底傾瀉而出來。
千重鋒芒化成一大片狂潮,朝着周邊席捲而去,瞬息間數十顆大樹被碾成粉末,凌厲的劍鋒更是將腳下的岩土生生颳去一大片。
更有部分劍鋒在他意念的牽引之下,朝着那人可能藏身之處疾射而去,撕裂大片草木。
心神轉念之間混元鎮體之法勃然而發!應和着體內的傾宸真氣,轟然傾瀉而出,體內涌出的龐然巨力,頓時將所立之處壓塌了一大片,岩土寸寸崩裂,更有無數裂紋伸延至數十丈之外,甚至連那些堅固的岩石都已經佈滿裂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