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楊雷的話迴盪在會場上，並轉化爲了某種帶着微刺的惡意。會場中隱約浮起對樓五塵三三兩兩的惡評，左莉沒想到自己竟然成了眼前之人詆譭老師的工具，這讓她氣得小臉通紅，撐着桌面的雙手微微地發抖。
——呵呵，這就是啓光院中的規則，任憑你有院主偏袒庇護又如何？只要學術上不行，在這啓光院裡，就會被所有人瞧不起！
林楊雷臉上露出某種得勝的笑容。憑什麼那個叫樓五塵的毛頭小子就能得到院主的青睞獲得那麼多資源？就因爲不知道用什麼下三濫的手段迷住了院主的千金？呸！
對此不滿的可遠不止我一個人，今天揭開了你不學無術的真面目，看你在啓光院還怎麼混得下去！
林楊雷轉過頭去，不再看一臉憤憤的小女孩：“好了，這個很難稱得上問題的問題也解決了，那我們就進入下——”
“——等等！”
衆人已經移開的目光再次被女孩突兀響起的聲音吸引了過來，只見左莉猛然掙脫項廣的手，上了走道一路跑向主講臺，直直地盯着林楊雷說道：“你說得不對！”
林楊雷聞言卻不驚反喜：鬧吧鬧吧，鬧得越兇，你們丟臉丟得越大！
“——風所能提供的動力不只是單純的直接推力！通過不對稱曲面形成的壓強差同樣可以提供足夠強大的動力——”
“好了好了。”林楊雷擺出一副雲淡風輕的慈祥樣子，“不管你分什麼力，只要在風中，就都遵循這樣的道理——小於風速獲得推力，大於風速受到阻力！這就是本質，懂了嗎？沒知識不是什麼丟臉的事情，回去乖乖坐好，下來好好學習就懂了——當然，是在有一個能教你的好師尊的前提下。”
“——你！”左莉被氣得瞪大了眼睛，“你有沒有認真聽我說的話?!並不是只有直接推力能——”
“夠了，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比你、比你那所謂的師尊睿智淵博不知多少！無知就要對有知識的人保持敬畏！快——”
“——住嘴！”
一個剛勁有力的聲音忽然響起。林楊雷竊喜左莉的死纏爛打果然引發了其他人更多的惡感，點頭附和道：“沒錯，快住口吧！下去，不要用你的幼稚想法耽誤大家時——咕！”
“我說該住口的是你！”
得意的林楊雷忽然像一隻蝦一般弓着腰倒下了，在他的身後，白眉倒豎的錢雪林猶有餘怒地收回了巴掌：“自以爲是的蠢貨！林振山就收了你這麼個丟人的弟子？你這樣子還首席？丟盡了啓光院的臉！”
錢雪林轉過身，眼神中帶着某種明亮的光芒盯向了左莉：“女娃，你繼續說。”
突如其來的變化讓左莉有些發懵。
她猶豫了一小會兒之後，深深吸了一口氣，組織了一下語言繼續講起了自己剛纔的觀點：“……風能提供的動力並不只是直接的推力，當一個物理兩側氣流速度不同時將會產生一個壓力差，因此我們可以利用這一點獲得更大更有效的動力……”
錢雪林聽着左莉的話，眼中閃過奇異的精光：“這些，是誰教你的？”
左莉愣了一下，這個似曾相識的問題讓她有些顧慮，但思考之後，她最終還是如實了出來：“是老師教我的。”
“那個叫樓五塵的小子嗎……”錢雪林低語道，“——沒事，你繼續。”
此時，剛纔被錢雪林怒氣衝衝的一擊打翻的林楊雷稍稍緩過了勁，捂着後背慢慢站了起來，心中又慌又怕，掙扎着靠了過來：“錢老!您別聽她胡說八道？她這個年紀能學到什麼東西？啥速度差壓力差，肯定是隨便——呃咕！”
林楊雷再度倒在地上。錢雪林淡然地回過頭，隨意地拍了拍手：“你繼續。”
左莉猶豫了一下，伸手從頭髮上解下了一根細長的綢帶。女孩柔順的頭髮失去了束縛直直地垂下，左莉卻並未在意，而是捏住綢帶的一頭放在了嘴邊：“氣流速度不同導致的壓差是真實存在的，您看，如果我現在吹氣，讓綢帶上方的空氣流速高於下方……”
女孩嘟起微微有些嬰兒肥的小臉，用力地吹起了氣，於是原本垂下的綢帶便猛地擡平拉直了起來，像一面旗幟般招展了起來。
“吹氣是在上方，這個綢帶並不是被吹起來，而是——”
“我知道。”錢雪林擺了擺手，“我知道這種力的存在所以才問你的。然後呢，你爲什麼認爲靠這種力就能超越風本身的速度？”
“這個……”
左莉遲疑了起來。樓五塵確實給她們講過這方面的內容，但因爲這些知識有些超乎她們當時的進度，所以僅僅是作爲趣味延展定性地講了講原理而沒有給出具體的公式和參數，所以此刻的左莉並不能通過理論計算給出具體的證明，但是——
“我們可以直接試一試！”左莉回憶着自己的老師曾經帶大家動手做過的實驗，如此宣言道，“我們來實際做一個東西，看看它在風裡能不能超越風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