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祖？
聽到李含光的話，所有人都愣住。
血祖恐怖的氣息也微微一滯，似乎沒想到，這個太乙金仙境界的人族，居然可以看穿他的底細?
但這也只是一瞬，它回過神來，陰森道：“即便本祖只是半隻腳踏入那個境界，對付你們這羣螻蟻，卻已足夠！”
那血掌繼續落下，將天地化爲囚籠，周遭虛空宛如凝固的死水，不再流動，令人窒息。
“快走！”
白啓幾人也很快回過神來，各自祭出大羅天，諸天世界虛影環繞不休，浩瀚世界之力凝聚一處，欲要擋住這恐怖一擊。
沈傲雪緊咬紅脣，抓住李含光的手腕便要離開。
忽然發現李含光就像一座屹立在此的山嶽，半點不動。
她望着李含光的側臉，那雙比星空更爲明亮的眸中綻放出一種令人嚮往的光彩。
她隱約猜到對方要做什麼，忙道：“你別亂來，即便它只是半隻腳踏入那個境界，也早已脫離了大羅金仙的範疇！”
如果說太乙金仙和大羅金仙的差距宛如天淵。
那麼大羅金仙和仙王級強者的差距，完全就是兩個世界。
甚至很多時候，人們都認爲這一套修行體系是否在上古年間出現了斷層。
在仙君到仙王之間，應該還有一個、或者更多的境界！
兩者之間的差距太大。
大到令人絕望！
以沈傲雪的身份，她當然見識過不少仙王境界的前輩大能，甚至於他的父親本身就是祖庭最強大的存在，對這樣的感覺更爲清晰熟悉。
所以她深刻的知道，面前這位自稱血祖的傢伙，哪怕真的只是半隻腳踏入祖境……
也絕不是他們可以抗衡的！
換句話說，它已離開了這片人間，站在雲巔，雖未超脫，但也足以俯視衆生！
哪怕李含光真的戰力驚人，可以太乙金仙的境界碾壓仙君級強者。
但在血祖這樣的存在面前，依舊沒有勝算！
半步與否，對於在那境界之下的人而言，沒有任何區別。
但李含光不這麼想。
“我想試試！”
他平靜說着，眼中光芒似星海。
轟隆隆！
三座磅礴的大羅天層疊向上，越升越高，與那無邊血手碰撞在一處。
產生的轟鳴與波動直接將四面八方的虛空盡數湮滅，宛如絕域。
這樣的波動若是落在任何一方道域，都足以造成無法想象的災難。
生靈塗炭在那面前都是小事。
也許那一方道域，無數年內都不會再有生靈出現了！
可實際上，即便是無所不在，亙古長存的虛空……對於這種力量也並非可以完全承受。
“艹！老子就不信了，三人合力，擋不住你一招！”
白啓神將臉上青筋密佈，眸中血光旺盛，宛如兩輪夕陽。
南華仙君扯去之前因戰鬥而破損的長袍，佝僂而蒼老的身影這一刻看起來如鬆般筆直，雙目中光芒似火，滿是不屈和堅持！
滅絕仙君一言不發，渾身長袍早已褪去，不知何時換做一身月白色的戰甲。
雪白而長的雙腿裸露在虛空中。
若在平時看來充滿誘惑，眼下，卻唯有一股不屈不撓的驚人戰意，宛如傳說中的女戰神！
她背後大羅天中，九輪太陰之月熠熠生輝，無盡世界中風雪飄零。
她立於風雪之中，絕美的臉龐上寫滿堅毅，宛如冰天雪地中一枝傲梅，令人只可遠觀，難生褻瀆之意！
三位仙君傾力而爲，威勢強大得驚人。
虛空都被打破。
十萬裡之內所有虛空中的塵埃與廢墟盡皆化作齏粉。
可頭頂那隻巨大血掌的落勢只是微微一頓，便繼續向下，宛如亙古難移的山嶽！
“蜉蝣撼樹！真是可笑！”
血祖冷笑一聲，血掌落勢更猛，虛空生出爆響，白啓三人眉頭一皺，身體一矮，似乎被這恐怖力量壓得喘不過氣來。
血祖太強！
一如沈傲雪所說，哪怕她們皆是這個境界中的佼佼者，放眼整個聯盟都是頂尖強者，可畢竟與那個境界還有很大的差距！
這種差距，絕非憑藉驚人的意志便可抹平的！
便在這時，一道劍光逆空而起。
劍光雪白，如皎潔之月。
自下而上，無比迅猛地刺入無邊血掌之中。
嗤啦！
血掌頓時一滯，細密的光紋自劍光起處蔓延出來，宛如細密的裂紋，飛速佈滿整隻血掌。
隨後更多劍光散出，浩瀚如光海，難以想象的鋒芒遍佈虛空，切割着天地間的一切。
“啊——”
無邊血氣中響起慘叫聲。
那巨大血掌陡然煙消雲散，急速退去，化作一道身披血袍的身影。
那是血祖真身。
一雙冰冷滿是殺意的目光落在李含光身上：“卑微人族，居然敢傷本祖！”
他是半步祖境的無上強者。
尊貴無比，實力滔天。
如今居然被一個人族晚輩所傷，雖然傷勢不重，但他丟的是臉啊！
李含光漠然地望着前方，說道：“我主攻，你們協從！”
話落，劍光一閃，便已到千萬裡之外。
白啓等人微怔，隨即面帶急色：“這孩子，怎麼這麼不聽勸？”
沈傲雪體內仙力澎湃，龍凰虛影若隱若現，一尊通體燃燒着大日神炎的金輪緩緩出現在掌心：“既然如此，就都不走了！”
話落，龍凰齊鳴，一方廣大諸天浮現，蘊含恐怖的世界之力，緊隨李含光步伐而去。
“公主！”
幾人急呼，隨即咬咬牙：“也罷，既然這樣，那今日便是死，也要將這邪靈攔在滄瀾道域之外！”
“走！”
“拼了！”
……
“豎子好膽！”
血祖見李含光腳踏劍光，主動朝自己殺來，只覺得被輕視，心生怒意：“若是青蓮在此，本祖還懼你三分，可你……”
“呵，你既求死，本祖成全你！”
話落，他擡手一握，四方虛空皆化作血色煉獄，彷彿有千軍萬馬躲藏在血海之中，同時朝李含光殺來。
李含光橫眉冷對，劍指微挑，元始劍化作一道湛青色劍光，破空而去，徑直將血海撕裂成兩半，從中殺出。
嘴中嘲弄道：“好一個不要臉的邪靈，若劍祖在此，你怕是逃的比誰都快！”
青蓮劍祖，那是能從邪靈族腹地，從數位邪靈族古祖手中全身而退的人物。
雖未徹底踏入仙王境，卻絕對有與仙王級大能一戰的實力！
眼前這血祖分明才踏入半步祖境沒有多久，無盡歲月之前，還不知道是個怎樣的嘍囉，也敢拿劍祖自比？
話音才落，他已欺身血祖近前，三尺元始劍落在手中，自左向右，一劍削出。
這一劍妙至毫巔，虛空中漣漪陣陣，向外擴散，似也成了劍，將面前一切都斬碎。
血祖眼皮直跳，感受劍中鋒芒，不敢硬抗，擡手便凝聚數重血海與身前匯聚。
轟隆隆!
連串巨響，劍光破三重血海而盡。
血祖還未鬆一口氣，又有無盡鋒芒自其餘方向掠來。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還！”
“君不見，高臺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成雪！”
兩道無匹劍光化作難以想象的劍氣長河，一左一右滌盪而來。
驚人的劍意瀰漫天地宇宙。
虛空中正在與白雲城守軍廝殺的邪靈軍團被劍氣餘波所擾，剎那之間死傷無數。
難以想象的邪氣化作青煙，扶搖直上，又像是倚天而立的古劍，要刺破虛無。
血祖感受着這股劍意，渾身血氣激盪，那充斥無盡污濁與煞氣的血海再度降臨，其中怨靈無數，似有數量極爲恐怖的生靈在其中掙扎，悲號，亂人道心，可使人道心蒙塵，墮入不還之地。
劍氣匹練如長龍一般撞入血海之中。
頓時引起血海劇烈翻滾，無盡怨靈被那璀璨鋒芒一觸即滅，化作黑煙升騰。
整個虛空像是被淨化了一般，場面壯觀至極。
“萬劫血獄！”
血祖眼中滿是驚懼，顯然沒想到，李含光之前根本未展現出全部的實力，他的劍道……遠遠不止之前所看到的那般簡單！
無數血矛、血劍、血槍……自血海之中噴涌而出，血煞之氣驚人，足以讓仙君級別的強者忌憚到極點，不敢對抗。
那些恐怖的攻伐之力，密密麻麻，如同一場逆空而上的血雨。
要與那劍氣長河碰撞，將其徹底磨滅。
“三尺青鋒劍，萬丈紅塵滅！”
元始劍劍氣噴薄，轉眼便化數萬丈紅塵，洋洋灑灑，鋪天蓋地，似有天宮無數，自無盡虛無中鎮壓而來。
恐怖的劍氣四處逸散，所過之處，無數星辰皆歸塵土。
“願將腰下劍，直爲斬邪靈！”
……
“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
“哈哈……”
李含光越戰越酣，滿頭青絲亂舞，眉心劍紋浮現，眼中皆是沛然戰意。
他自修行以來，從未這般激烈戰過。
同輩之中，也鮮有人能是他一合之敵！
尤其是修爲破境之後，他迫切想找一個合格的對手檢驗自己的修行成果。
然而，青魅仙子太弱。
那五位邪靈仙君聯手也不過如此。
這位血祖……
抗揍，剛好！
他越戰越痛快，漸漸完全不拘泥於招式和神通，隨心所欲，想到什麼就用什麼。
時而以劍道攻伐，時而以山河鼎從天而降鎮壓而下，時而以三千法則，時而以遠古神通……
他的手段層出不窮，看得人眼花繚亂。
偏偏每一招每一式，皆蘊含毀天滅地之威，讓血祖眼中的驚駭越來越濃，漸漸心生悔意。
這他麼到底什麼怪物？
隨後趕來的白啓等人，望着這一幕，目瞪口呆：“我……看到了什麼？那個誰，你打我一下，我是不是在做夢？”
啪！
白啓臉上出現了一個鮮紅的掌印。
滅絕仙君甩了甩生疼的手，喃喃道：“看來不是！”
南華仙君眼睛瞪得老大：“李含光，他……居然與血祖五五開？”
那可是半隻腳踏入仙王級別的無上大能！
就算把他們這些人綁在一塊，送上去也不夠人家幾個大神通拍的！
“他之前說，他主攻，我們協從……可這，插不上手啊！”
沈傲雪嘴角泛起苦澀的笑，望着那風采逼人的身影，心中複雜無比。
她乃人皇之女，身懷龍凰體，天賦驚人，各種修行資源完全不缺，而且修行刻苦，多年來隨人皇不斷征伐，殺邪靈無數，早已是大羅金仙后期的無上強者。
以她的年紀，做到這一步，在整個祖庭都是少見。
許多道宗的神子神女之流，在她面前，與普通人沒什麼區別。
她一直以爲，自己可以跟隨父親的腳步，成爲又一位同代稱尊的無上強者。
她也一直在朝這個方向努力。
但……
直到今日她才終於驚覺，怎樣的人物，纔可真正算得上同代爲尊，鎮壓一世天驕！
那是生來就要打破一切常識和定論的存在。
所有人都覺得不行，並且無法做到的事，他可以！
所有人難以理解的事，他能做！
這裡的所有人，指的是整個世界，除了他以外，幾乎所有的生靈！
更像是這個世界對生靈的束縛以及某種隱藏的規矩。
他生來就是要打破規矩的！
他的道路是無法複製的！
就像眼前的李含光，以太乙金仙境與邪靈族半步祖境的強者打得你來我往！
這樣的事，沈傲雪一輩子也做不到！
這一刻，她終於明白，爲什麼父尊會說，在李含光身上，看到他自己當年的影子。
原來他們真的是一類人！
……
虛空中明暗不定，難以察覺時間流逝。
李含光與血祖這一戰，一打便是一個多月的時間。
一個月光景，對於修行者而言真的不算什麼。
尤其是仙境強者，壽元近乎無限，偶爾打個盹幾百年便過去，許多大能之間的戰鬥，動輒數十年，上百年不分勝負也是常態。
至於想要擊殺，除非實力碾壓，否則幾乎不可能。
每一位走到這一步的強者，都擁有常人難以想象的保命手段。
且不說肉身滿蘊道意，幾乎無法朽壞，即便被滅了肉身，只要元神在，過個幾百年便可恢復巔峰。
就算元神破滅，但只要還有一絲殘留，仍舊有捲土重來的機會。
……
這一個月，祖庭終究還是發生了不少的事情。
天啓和天禹兩位神將攜聯盟天軍而至，解白雲城之危。
城中那些被古族祝福過的異族，原本想趁亂與敵軍裡應外合，大開城門。
但仙王府的那些老祖們提前有了準備，哪裡會給他們機會？
統統鎮壓，當衆擊殺！
城中安危暫時解除，兩位神將與仙王府五位仙君級強者一同來到虛空相助，看到李含光與血祖戰成一團，氣勢駭人，連周遭百萬裡內的虛空都被打崩過無數次，不禁驚駭。
“這是哪位前輩？我聯盟何時又多了這樣的存在？”兩位神將很是興奮。
“他是李含光！”白啓介紹道。
兩位神將顯然早已聽說過李含光的名號，那幾位仙王府的老祖更是曾見過李含光，頓時驚訝無比。
“怪哉，上次看他還只是太乙金仙境界的修爲，如今居然便可與半步祖境的邪靈交鋒，難道他是某位上古先賢轉世？如今覺醒了修爲？”一位老祖猜測道。
南華仙君遙遙頭：“你再看，他的修爲與之前可曾有過變化？”
那老祖聞言，細細體悟，赫然發現李含光出手時的氣息，依舊是太乙金仙巔峰，與之前一般無二，只是更加內斂，完全沉澱！
所有人頓時陷入死寂。
天啓神將連連爆粗口：“我TMD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牛*的太乙金仙！”
天禹神將忽然說道：“你們就在這裡看了一個月？”
白啓搖頭。
他們自然不是看了一個月，對面邪靈族中，那幾位仙君同樣無法插手李含光與血祖的戰爭，只能幹看着。
某日，兩邊的人忽然對上了眼。
無需言語。
十分默契地再度爆發，碰撞在一塊！
這一個月來，他們一共戰過十幾場，雖然都佔大優勢，但想要將他們擊殺，卻是極難。
“如今我們來了，先把那羣雜魚給收拾了，再幫李小友……我就不信，這麼多人，還對付不了一個半吊子古祖！”
天啓神將痞氣十足地說道。
白啓看了他一眼，心道你是飄了？還是看李含光和血祖打的你來我往，覺得自己也行了？
那些邪靈族仙君沒一個好對付的人物，都是與他們實力相近的存在。
若它們都是雜魚，那自己這些人算什麼？
但這些話他最終沒有說出口。
沒必要，正事要緊！
有了這股生力軍的加入，人族仙君級大能這回徹底佔據了碾壓性的優勢，將對面的邪靈族仙君打得節節後退，苦不堪言。
最終，就地擊殺了三位邪靈仙君，還有三位，身負重傷，只留一縷殘魂逃脫。
就在他們打算微微修整，與李含光合力解決血祖之時，祖庭又傳來了新的消息！
“邪靈族大舉入侵！二十四諸天同時受到攻擊，夔牛族，饕餮族，九嬰族等異族徹底反叛，爲邪靈族大開方便之門，短短三天之內，已有五個道域淪陷！”
“如今整個祖庭一千多道域幾乎都在戰亂之中！”
“軍部直命我等立即帶兵前往臨近道域支援，刻不容緩！”天啓神將滿臉凝重。
此話一出，所有人臉色都變了。
祖庭才安穩了三百年不到，莫非……又要開始無盡戰亂？
白啓眉頭一皺：“怎麼會這麼快？不是對那些異族早有提防？”
天禹神將嘆道：“這次反叛的異族，比我們原本所掌握的情況，要多出近一倍！”
白啓瞳孔驟縮：“怎麼可能？他們哪裡來的底氣？”
想要反叛，與人族徹底決裂，這對於那些異族而言絕不是輕易可做的決定。
因爲他們知道人族的實力！
在生存面前，鮮有人會打沒把握的杖！
天禹神將拿出一份兵部玉簡，沉聲道：“紫睛龍族，出現了一尊仙王！”
白啓臉色大變：“誰？”
天禹神將說道：“敖應！”
“三萬年前的老龍王？”
白啓顯然知道這個名字：“他不是死了嗎？”
天禹說道：“當時所有人都是這麼以爲的，現在看來，他當時只是陷入寂滅狀態，參悟仙王境界的無上真諦……”
“他成功了！”
衆人沉寂。
難怪，難怪會有那麼多的異族揭竿而起，與人族決裂。
原來底氣在此。
一位仙王級的存在，也許無法改變整個祖庭局勢。
但……
一位多出來的仙王，卻可以！
邪靈族每一位古祖，基本都有人族仙王負責盯着。
兩方巔峰級強者數量大體持平。
纔有這數百年的安寧。
如今，紫睛龍族出現了一位仙王，宛如在天平的一邊加了一塊巨石。
“我們得趕緊離開，無法久留了！”
天啓神將說道。
他們有軍命在身，要立即出發，去抵禦入侵的邪靈。
白啓神將沉默不語。
白雲城危機雖然暫解，可以眼下的局勢，他只怕也留不住多久。
“嗖！”
虛空微顫，一枚玉簡破空而出，落在滅絕仙君掌中。
她看了一眼，眉頭蹙起：“太**域也被入侵，我得回去幫忙！”
話音未落，南華仙君也收到一封玉簡，他的學府被邪靈踏平，損傷慘重，有弟子請他回去主持大局。
“公主殿下，與吾等一同離開吧，這樣安全些！”天啓神將忽然望向沈傲雪。
沈傲雪說道：“我們都走了，這裡怎麼辦？”
衆人沉默下來。
遠處戰鬥激烈，恐怖的波動此起彼伏，與之前一個月沒有絲毫變化，看上去似乎短時間內難以結束。
那血祖已半隻腳踏入祖境，若無人攔着，衝入祖庭腹部，其危險程度不比一位貨真價實的古祖低多少！
必將造成無法挽回的後果。
目前看來，李含光的確可將其纏住，但問題是，能持續多久呢？
他畢竟只是一位太乙金仙，哪怕手段全出的情況下，的確有堪比半步祖境的實力，可……難道還能與一位貨真價實的半步古祖拼持久力？
便在這時，一道聲音出現在他們腦海中：“你們儘管去，這裡有我，無需擔心！”
“是李含光的聲音！”
白啓驚喜道。
天啓和天禹兩位神將也頗爲訝異：“如此恐怖的戰鬥中，居然還能分出心神與我等交流，而且聽起來遊刃有餘！”
滅絕仙君說道：“他似乎比我們想象中要輕鬆！”
這是否意味着，他們可以放心離開，把此處戰場交給李含光？
白啓沉聲道：“我相信他！”
南華與滅絕同時點頭：“我們也信，他說可以，那就一定行！”
天啓與天禹對視一眼：“既然如此，那好！”
沈傲雪忽然說道：“我留下！”
衆人同時看了過來。
沈傲雪說道：“那畢竟是半步古祖，手段繁多，萬一……我留下，有個照應！”
還有些話，她沒有說。
她的身上，有父尊留給她的保命之物，若真到危急關頭，她留在此，可救下李含光的性命！
幾位神將頓時一驚：“不可，公主……”
沈傲雪撇過頭，盯着遠處：“我意已決，諸位快去吧，祖庭需要你們！”
衆人微微猶豫，見她態度堅決，咬了咬牙，不再遲疑，就此離開。
虛空中廣袤無邊，少了幾個人，比少了些塵埃還要難發現。
但終歸是安靜了許多。
沈傲雪盯着遠處的戰鬥，沉默不言，不知在想些什麼。
……
“你這小子，沒看到你那羣同伴都已離開了？他們都已放棄你，你何苦爲他們拼命？不如投入我聖族的懷抱，以你資質，絕對可以得到聖祖老人家親自祝福！”
無盡血海之中，血祖聲音不時響起。
它的聲音沙啞，聽起來格外難聽，但伴着那些血色的潮汐不斷起落，卻有一種怪異的腐蝕人心的能力。
滄啷！
劍光驟起。
李含光通體仙光璀璨，眉心“道”字古印閃爍不休，宛如無上神佛，萬法不侵。
一劍斬落，潮汐落盡，血祖身形被擊潰，化作一癱血水。
沒過多久，他的身影又在遠處形成。
“沒用的，在本祖的冥河世界之中，我便是無敵的存在，我就是規則，你的劍再快，能斬斷規則嗎？”
“當年，青蓮也未做到這一步，你就更……”
話未說完，他的身影再度被斬成碎片。
李含光神色平靜，完全不爲血祖言語所動，一劍接一劍，像是眼中毫無敵人，只是在面對這片汪洋血海，淬鍊自己的劍道。
血祖能力詭譎，在自己的世界規則內永生不死，無窮無盡。
這在常人看來，是足以令人絕望的能力。
可在李含光面前，它就是一塊上好的磨刀石！
一切的道法神通，或者戰鬥手段，最終只有在戰鬥中才能更加完善。
他有三千法則，變化無窮，一一試個遍！
“你是殺不死我的！”
血祖咬牙說道：“你剛纔也聽到了，我聖族大軍已全面入侵祖庭，如今整個祖庭到處都是戰火，你真要在此與我耗下去？難道你就不爲你的親人朋友想一想？”
轟！
數百道法則之光匯聚，化作一個巨大的拳頭，直接將血祖剛剛凝聚的身形毀滅。
“李含光，你他麼的腦子是不是有病！”
血祖氣得跳腳。
這一戰打的他實在憋屈。
他身爲半步古祖級別的強者，一舉一動皆有毀滅星河之威。
但，李含光的劍，擁有破滅萬法之力！
劍光所至，不論那神通有多麼浩瀚，皆會被尋到最爲致命薄弱之處，使得神通威力還來不及爆發，便被毀滅。
而那些劍意之鋒芒凌厲，同樣遠遠超出了它的想象！
若那劍道斬在他本源處，將給他帶來生死危機！
故而他不敢再以真身去抵擋李含光的劍，反而將自身冥河世界施展出來，把本源藏在冥河之中，只以一具分身應對。
但……
他所凝聚的分身，連李含光一招一式都難以抵擋。
這一個月來，他已經被李含光滅掉不知多少分身。
若再這樣耗下去，即便不會身死，但境界波動難免，甚至有可能跌落這個境界。
這絕不是他想要的！
但偏偏，李含光油鹽不進，不論他以怎樣的言論蠱惑，李含光就是不聽，一幅要與他死戰到底的樣子。
讓他氣急，卻又無可奈何！
李含光忽然停了下來，俯視那片血海：“你在害怕什麼呢？不是號稱不死？”
聽着這微微嘲弄的語氣，血祖怒了：“無知人族，本祖當然不死！”
“本祖不僅不會死，還會亙古長存，看虛空崩滅，看這紀元與古老天地一般化作烏有，看爾等人族在求饒聲中淪爲豬狗，直至一一滅絕！”
“至於你，我會留到最後，讓你也親眼看着那一切，看着你的親友如何死在你的面前！”
轟隆！
血海咆哮，升起千萬裡巨浪，腥風如潮，腐蝕天地間的一切。
李含光立於虛空，無視那滔天巨浪，目光變得冰冷而漠然。
血祖似感受到什麼，猖狂大笑：“怎麼？想殺我？來啊，砍我！你已試了無數次，再試無數次結果又有什麼不同？”
“世間哪有什麼亙古長存的存在？如果有，唯道爾！”
他的聲音忽然低沉，帶着某種感慨。
“道？哈哈哈……”
血祖冷笑：“你一個修爲低微的人族，居然與本祖談道？笑話！”
李含光宛如無視了血祖的話語。
啪嗒一聲輕響。
元始劍重新化作劍鐲，佩戴在右手腕上。
他伸出五根修長而完美的手指，遙遙對着血海，像是一座囚籠！
血祖望着他的動作，心裡沒來由的一慌，生出悸動，像是感受到危險！
這種危機與之前的無數次都不相同！
他好像真的會死！
“你要做什麼？”它厲聲質問道，難掩心慌。
李含光沒有迴應，目光愈發冰冷：“還沒謝謝你，給我當了一個月的陪練！”
“什麼？”
血祖不解。
李含光說道：“這是人族的禮儀，你大概不懂！不過沒關係，先禮後兵，後面這個字，你應該是懂的！”
“我這一月收穫不小，你既要走了，總得讓你見識見識！”
“也算回禮了！”
血祖愈發慌張，一股寒意自靈魂深處涌出，讓他悸動，乃至膽寒。
他聽着李含光平靜的語氣，像是耳邊響起的喪鐘。
這種感覺來自於本能的直覺！
名字叫恐懼！
他聲音更大：“你到底要做什麼？”
李含光不再回應，手腕微轉。
伴隨這個細微的動作，整個世界忽然安靜下來。
天地間到處都是猩紅而暗的血光。
虛空中更是黑暗。
所有的一切卻在這時忽然亮了亮。
血海中的水不再咆哮，翻滾，詭異的平靜，無風而紋，漣漪漸起。
血海之上忽然多了一些流動的仙光。
那些光芒顏色各異，自虛無中生出，緩緩旋轉，漸漸化作一個漩渦。
這些仙光越來越多。
漩渦原來越大，覆蓋了整個血海，乃至超越，直至將這一方廣袤的虛空完全籠罩在其中。
沒人知道那些仙光是哪裡來的。
它們代表着不同的法則，就像這天地間最基本的秩序，忽然以真實的形態出現在這世上，爲肉眼可見。
這一切平靜而有序。
看在血祖眼中卻是世間最恐怖的存在。
它眼中滿是驚懼，甚至有絕望生出：“你……你到底是什麼人？你與人皇是什麼關係？”
這句話讓李含光有些意外。
“人皇麼？”
他輕輕喃道：“算是傳人吧！”
“果然……”血祖眼中露出恍然之色：“我早該想到的，除了那個變態……還有誰能教出你這樣的人？”
他不知想到了什麼，語氣忽然狠厲起來：“看來，是留不得你了！”
如此情境，他忽然說出這樣的狠話，讓人很難理解。
然而下一刻，整片血海猛地狂暴起來。
連帶着附近的虛空都開始顫動，像是要徹底崩滅一般。
遠處，沈傲雪眼中生出驚駭之色，猛地出聲道：“小心，它要自爆！”
自爆！
一位半步古祖或者說半步仙王級別的強者自爆！
那會是怎樣的情景？
這一整片虛空都會化爲混沌。
所有星辰消失。
萬物不存。
連帶着距離此地最近的滄瀾道域，一旦被波及，必會遭受毀滅性的打擊。
億萬萬生靈會在頃刻間消亡。
絕無例外！
……
仙王府，禁地之中。
白知薇盤坐在虛空中，渾身造化仙力濃郁，無數九彩仙光如長龍一般飄蕩而出，源源不斷地灌入那黑棺之中。
棺中神光愈發濃郁。
裡面躺着的身影睜着眼睛。
早在幾天前，造化仙王便已醒來！
只是那詛咒在他軀體之中停留的時間太長，還有許多殘留力量，他才從寂滅之中甦醒，無法動彈，更無法驅除殘餘的詛咒之力，只好任由白知薇施爲。
“丫頭，你說你這法子，是那叫李含光的小娃教你的？”
造化仙王的聲音如他容貌一般，很是和藹，像鄰家老爺爺，讓人倍感親切。
“是的，老祖宗！”
白知薇緩了口氣，迴應道。
造化仙王說道：“這小娃好啊，人長得俊，本事又厲害，像極了你老祖宗我年輕的時候，可惜了……”
白知薇說道：“可惜什麼？”
造化仙王嘆道：“可惜他有師傅了，不然的話，老夫怎麼也得給他拐到仙王府來！”
“這樣的話，到時候再和丫頭你成親，那不就親上加親了？”
“你們倆再生個大胖小子，呵……那得妖孽到什麼程度！”
“老祖宗，你說什麼呢！”
白知薇面色微紅，嬌嗔一句，隨即又道：“您還沒問過他，怎麼知道他有師傅啊？”
造化仙王得意地笑了一聲：“不用問！老祖宗我活了那麼多年，這一雙眼睛什麼沒看過？但凡是個人，只要站我面前，看上一眼，往上數十八輩祖宗都能看出來！”
“吹牛！”白知薇不信地說道。
“嘿！”造化仙王頓時不幹了，一吹鬍子道：“那小子一身本事，除去劍道之外，整個祖庭只有一個人教的了！”
白知薇好奇道：“誰啊？”
造化仙王雙目微眯，眸中露出回憶之色：“自然是中央天域，玉皇頂上，當今人皇陛下了！”
白知薇陡然一驚，渾身造化仙力動盪，險些潰散。
造化仙王頓時怪叫起來：“丫頭，悠着點，穩住心神，小心前功盡棄啊！”
白知薇連忙驚醒，重新穩住，只是那雙眼睛中的震撼依舊難消：“您說，他是人皇陛下的弟子？”
從最開始見面的時候，她就猜測過李含光的身份。
那時以爲他是某個大家族的公子。
可後來，當她對李含光的瞭解越來越多，當李含光展現出來的不凡越來越多，她那有限的知識已無法滿足她的想象空間。
便乾脆不去想，只要知道他很了不起便好了。
直到現在，從造化仙王口中得知，李含光居然是人皇的弟子！
那該是何等尊崇的身份？
她無法想象，眼中光芒漸漸暗淡下去。
不知不覺間，仙力傳輸又開始渙散，像隨時會崩滅。
造化仙王連忙說道：“丫頭，咱不必自慚形穢啊，你是老夫的後人，以後也會是老夫的接班人，真要論身份，整個祖庭能配得上那小子的姑娘裡，絕對有你一份！”
聽得這話，白知薇臉色微緩：“真的嗎？”
造化仙王說道：“你這話說得，這點自信，老夫還是有的！”
聽到肯定答覆，白知薇心中雀躍，渾身仙力運轉起來愈發平穩。
“不過……”
造化仙王欲言又止。
“不過什麼？”白知薇又緊張起來。
造化仙王看着白知薇身上不穩定的氣息，忙道：“沒事沒事，你安心繼續！”
白知薇哦了一聲。
造化仙王長舒了一口氣，暗道這丫頭的心境怎麼這麼容易波動，這要是把公主殿下的身份告訴她，豈不是要了老頭子我的命嗎？
畢竟，整個祖庭，還有誰能比公主殿下更配得上人皇的弟子？
時間一點點流逝。
造化仙王體內的詛咒之氣越來越少，直至終於可以動彈。
啪嗒！
他雙足踏在地面上，緊握雙拳，蒼老的身軀內似蘊含無盡的力量，背後一座浩瀚無邊的世界虛影若隱若現，隱隱可見其中有萬物生滅，輪迴不止，透着無窮道韻。
便在這時，滄瀾道域的天空忽然被一片血色所籠罩。
造化仙王猛地擡頭：“不好！”
白知薇問道：“怎麼了?”
“那小癟三要自爆！他的修爲雖然只是一般，但也摸到了那一步的門檻，早已非比尋常！”
“姓李的小娃娃雖然本事不小，但終究修爲還是差了些，肯定遭不住！”
“那怎麼辦？”白知薇焦急起來。
“丫頭別急，老祖宗我既已醒來，你有什麼好擔心的？”造化仙王拍了拍自己的胸膛道：“你放心，老夫一定不會讓他出事，並且無論如何，幫你把孃家人的分量給立足了！”
話落，他消失在原地。
……
虛空之中，望着那片不斷膨脹的血海，李含光眸中道光瀰漫。
一棵蒼天道樹陡然立於無盡虛空。
難以想象的道韻化作流光灑落，匯聚於那方無邊的旋渦之中，遠遠看去，就像一方由神光凝成的磨盤！
他手掌張開，遙遙對着血海，輕吐道：“萬道——”
“輪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