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較技,都是七月初一卯時三刻集合。衆弟子早已有備,準時進入師父的符錄府大廳。大廳的一應張羅,由六師姐承擔,七師兄沒參加過制符大師較技,這次只是和王先一起聽從安排。六師姐進去的最早,佈置好了較技的現場。
只見符錄府大廳中央,散落着十一張圓形玉墊,圍成十多丈的圓圈。正對門的兩張玉墊,是師伯和師父的位置,其他都是弟子們的位置。
這時,按慣例,王先等八名弟子,作爲主場弟子,先行候在大廳門外,靜等貴客。師父,則在第二進的房間中等候。
卯時四刻,大師伯也準時到了,帶着丁宏,從一里外的符錄區相鄰的符錄府中,走了過來。師父和師伯的符錄府雖然相鄰,但卻難得在這兒相遇。他們平時在山頂自已的洞府中修煉,沒事難得出一次門,更不用說在符錄府碰面了。
王先和陳長羅是第一次見到大師伯和丁宏,只見大師伯童顏鶴髮,精神飽滿,白鬚及腰,眉開眼笑,身着與師父同樣的紅袍,大踏步的向大廳門口走來。
那名弟子個頭較高,白麪微須,眉清目秀,儒雅方正,知書達禮的樣子,身着綠袍,亦步亦趨的跟在大師伯的側後方。
待兩人走近,衆弟子一齊拱手行禮,道:“弟子***,見過大師伯。”
若是凡人,這麼多人報名,自然記不住。但修士就不同,即使成百上千人同時報名,也瞞不過金丹期修士的神識和耳朵,能瞬間記下,毫不費力。
胡太白呵呵一笑,道:“免禮,好啊,姜師弟又多了兩位弟子,桃李滿園,不錯不錯。”
在衆弟子見禮的同時,姜楓也走出了大門,兩位師兄弟剛好在門口相遇,互相拱手致禮。姜楓接過師兄的話頭,道:“師兄,你又取笑我了,我這兩把刷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要不是你偷懶,哪輪到我來培養這麼多人?宗門之命不可違啊。”
原來,宗門對培養築基期的職業師,一直很重視。那些金丹期的煉器或煉丹宗師,無不都有培養四到六名大師的任務。符錄府這邊,由於大師伯不喜這些事,兩人培養八到十名制符大師的任務,就大多落在了師弟姜楓的頭上。
華天宗這樣的頂級宗門,大約三五名制符大師中,有一名能成長爲制符宗師。遠好於修真界五十名制符大師出一名制符宗師的比例。爲了不斷代,宗門自然不遺餘力的要求宗師們負起裁培弟子的責任。
姜楓自知制符天分不如師兄,任勞任怨的擔下了這個擔子。大師伯也投桃報李,約定每年門下弟子相互切蹉較技,他也藉此機會,將一些新的符法傳下,不會敝帚自珍。
姜楓和大師伯,在築基期時就是同門師兄弟,後來兩人的師父,成爲了制符神師,他們兩人也成功進階金丹期。
他們原本築基期的同門師兄弟,還有七八人,有的年長的師兄因爲沒有進階金丹,壽元耗盡而殞落。
有的師兄弟進階金丹後,遲遲不能進階制符宗師,年事已高,心灰意冷,無顏再以制符大師的身份,與師兄弟們的弟子在符錄府爭鋒,就轉到外門華天峰擔任執事長老,修煉去了。
制符大師進階金丹期後,要進階制符宗師,更是不易,既要天賦,也要機緣,還要勤奮和堅持,缺一不可。
姜楓和胡太白寒暄了幾句,就先後引見新進的兩名制符大師,陳長羅和王先。大師伯和丁宏,略爲對陳長羅點點頭,招呼了一句,目光就轉到了王先頭上,盯着他上下打量,似乎早就想認識王先。
原來,王先廣寒宮一戰,祭出符劍術,兵劍化形術,打平頂尖修士,爲符器峰築基期修士都爭了光。這事自然傳到丁宏的耳中。
丁宏也會製作劍符,但四九歸元劍陣,卻不會。因爲他沒打造和御使過這麼多的成套玄器,沒有這個底子,自然無法用那麼多劍符組成符劍陣。
對於制符大師而言,研創、製作、御使符錄有任何的創新和提高,都是不容易的。這三方面有任何一方面出衆的話,自然會引起丁宏的關注。
而胡太白,關注王先的原因,就與丁宏大不相同了。符器峰的副峰主就是胡太白,也是符錄府的負責人,符器峰的峰主大長老是煉器府的負責人。
華天宗風堂,收到的任何關於煉器、制符、丹藥和陣法等修真職業方面的情報消息,都會定期彙總,分別轉交一份給負責此項職業的峰府負責人。符錄類的消息,風堂的堂主就直接彙總轉給了胡太白。
這些消息林林總總,事無鉅細,內含的訊息和資料很豐富。胡太白喜歡研製新符,自然喜歡關注夏國修真界的制符動態,一有異常的消息,就會引起注意。例如,新的符錄材料現世,新的符法被發現等等。
王先的新符法訊息,就在風堂的關注和蒐集下,最後送到了胡太白的手中。不得不說,風堂的情報效率很高。王先在黑水門一戰中,使用了高階下品的水鯨符,在雲北坊市九如閣一戰中,使用了高階下品的土盔符,都被風堂查到了。
胡太白對新的高階符上古符法的關注,達到了癡迷的程度。他略爲分析,就肯定王先御使的高階下品符,是上古符法所制。
見到王先竟然有這兩種上古符法,雖然只是高階下品,還比不上他能製作的高階中品,但符法的制符原理,上中下品是一脈相承的,他自然眼饞不已。想着如果能見到這種符錄和它的施展效果,對他研製新符無疑是很有幫助的。
胡太白得到王先有上古高階符法的消息後,他就盯上了王先。他讓姜楓及時告訴他王先的動靜。姜楓本來有點奇怪,不過很快便反應過來,這位愛符成癡的大師兄,是盯上了王先的上古符法。
姜楓只知道王先掌握了低階的上古符法,在王先入門時,他就看到過。至於王先身上有沒有中階甚至高階上古符法的線索,他這個做師父的,是不便去打聽的。
但他知道,師兄胡太白負責處理風堂所有符錄類的彙總消息,自有辦法調動人力去查。只要對宗門制符大業有利,他不覺得暗中調查王先有什麼不好。
況且,王先懂得上古符法,會符劍術,在廣寒宮擊敗頂尖修士,讓符器峰士氣大漲,這也讓他驚喜之餘,又有點惴惴不安。
從王先拜師帖上介紹的散修來歷和家庭背景,他看不出什麼異常,這反而讓他覺得更加異常。
一個上古符法傍身,能擊敗頂尖劍修的制符大師,怎麼可能背景經歷這麼平凡?這樣的弟子,不是大福大能,就是大奸大惡。因此,他自然不介意宗門暗中查查王先的底細。
錐處囊中,其末立見。王先哪知道,自已一直想低調修煉,偶爾爲了爭奪修煉資源,不得已暴露修爲,留下了蛛絲馬跡,也讓他在符錄府,開始嶄露頭角。
王先和陳長羅一樣,拱手見禮後,便靜候一旁。胡師伯看着王先的眼神,若有所思的樣子,好象想發現什麼秘密似的。
一行人在門口寒暄了一陣後,便進入大廳圍坐。姜楓見大家都已坐好,看了看六師姐,道:“開始吧。”
六師姐參加過幾次較技了,對各環節很熟悉,熟門熟路的開始宣佈較技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