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卿府一帶是聖京城高官聚居區,秩序井然,街道寬闊,紅牆綠瓦,時有官宦親眷的私家豪華馬車駛過。王先隨着肖偉國,走進了少卿府。與其他高官府院格局差不多,少卿府九曲迴廊,亭臺樓閣,假山瘦石,小橋碧水,間隔其中。
儘管環境頗爲雅緻、高貴,王先對這些沒有靈氣之地,卻是不置可否,匆匆而過,沒有多看一眼。
府內管家與肖偉國熟識,恭敬的從府門,接引着兩人,進入少卿府書房。王先和肖偉國坐在了書桌下方的兩排客椅上,自有丫鬟僕人上茶答應。
不久,一陣不急不徐的腳步聲傳來,戴健身着少卿官袍,上繡錦鶴,踱着方步,走了進來。
王先打量了一下,戴長老國字臉,臉色微紅,不怒而威,全身充滿方正之氣,卻沒有用神識掃視王先。
常年在凡人的官場打滾,除了回府後密室修煉之時,戴健習慣了不用神識和運功顯露自已的修真者身份,而是常用隱靈訣,混跡於同僚之中。
王先拱手一禮,道:“末學後進,華天宗王先,拜見戴師叔。”
王先用了儒門的稱呼,戴健算作恩師韓問的儒門同輩,修爲又比自已高一階,雖不是同宗,卻也可湊合着稱師叔了。
戴健走到書桌後,打量了王先一陣,放出神識,一探即收,微笑一聲,道:“好,好,賢侄年紀輕輕,華天功修爲精深,進境穩固,韓問老弟後繼有人啊。”
王先謙遜了一番,正襟危坐,等着下文。他知道,戴健既然邀他來,必有指教。
戴健看了肖偉國一眼,肖偉國知道兩人有事要談,行了一禮,沒有說話,恭然退下。
果然,一番客套後,戴健轉入了正題,道:“聽肖師侄說,你是華天宗符器峰的制符大師,符法想必已有所成了。這次你路過聖京,能和我會面,便是有緣,也讓我想起當年韓問老弟的事來。|”
說到這,戴健頓了頓。又道:“韓問老弟年紀輕輕,就才氣縱橫,讓我也深感佩服。我曾在他家小住,兩人抵足而眠,經常徹夜長談,交情非淺。韓問老弟一生,有兩大夙願,一是以一身所學,考中進士,進入官場,報國報民。在進身無門後,他便有了第二個宏願,就是進入修真界,尋仙問道,得窺天機。你是韓問的高足,能進入修真界修行,我相信,他對你的影響,一定不小。”
王先在戴健面前,不想隱瞞,鄭重的點了點頭,承認確有此事。
沒有恩師傳下的乾坤筆,王先很難進入修真界。在凡間,以他讀書的資質,發展下去,也頂多不過是一名秀才而已。
即使他再得到其他機緣,能僥倖進入修真界,以他的雜靈根資質,也頂多是進入一個三四流的小門派,勉強修煉到煉氣初期,做一個最底層的小修士。
就象是修真界的小叫花一樣,沒有天賦、沒有背景、沒有本事,籍籍無名的淹沒在弱肉強食的修真路上。
更不用說,韓問引導他的求知興趣,鼓勵他向學向道的人生追求,對王先的人格精神,有多麼巨大的正面影響。
見王先承認,戴健又說道:“韓問雖然沒有真正進入修真界,但也算修煉過修真界的一門法術,修真界的大門,向他開了一條縫。而你,也可以算他修真界的半個傳人。他的仙緣,由你薪火相傳,他的夙願,如能在你身上實現,發揚光大,我相信,他九泉之下,一定欣慰無比。”
這時,王先的神情,已越聽越凝重。如果是凡人和他說九泉之類的話,他只會當做安慰話,客套話。
但戴健和王先都是修仙之人,仙鬼神魔,本就存在,自然是嚴肅無比的,完全相信的。
王先的內心深處,每當夜深人靜,總是浮現出一個問題。爲什麼乾坤筆會落在自已手上?
他自問,自已家境平凡,天資更差,連才氣縱橫的先師韓問,都不能如願進入的修真之路,卻讓自已成功走了上去。自已何德何能,會有如今的成就?會有如此逆天的乾坤筆?難道韓問和我,在九世輪迴的上一世,有什麼關聯?
修真界確有九世輪迴一說,也確有其事,只是不易窺破天機而已。修真者,只有突破元嬰,進階化神,纔有機會在仙星界等其他星界,弄清楚自已九世輪迴的身世。大多數人,是沒有這個機會的。
這時,戴健也是臉色方正的說道:“我當年,雖然爲了主持儒門科場的公正,阻斷了韓問的科場進身之路,但我對韓問本人,是有所虧欠的,既然你我今日有緣一見,我自當助你一臂之力,也算對韓問,有一個交待。”
說着,他從儲物戒指中,拿出兩本書來。先將其中一本,遞給了王先。
他又道:“這本書,就是當年韓問在民間搜得的修真古籍殘篇,《神元真經雜元篇》。當年韓問的事,肖師侄已經全都和你說了。這本《神元真經》,韓問記住後,還給了原主,我擔心它再被凡靈根儒生所獲,又生事端,便想法搜走了。現在,你已是修真者,又繼承了韓問的衣鉢,我便代替韓問,將他傳給你,由你自行處置。”
王先恭敬的雙手接過《神元真經》,雙方都沒有談論這書到底如何。既然韓問這種凡靈根,都能夠以此修煉神識,自然,王先更能看懂,運用。
更何況,即使此書對王先無用,那也是恩師難得的遺物,恩師成也此書,敗也此書,久經磨難。此書自然值得王先珍重收藏。
戴健接着又拿起第二本書,遞給王先,道:“你是制符大師,應該知道,道修有符錄,儒修有詩箋,佛修有抄經。這本《詩箋偶注》是我在一次秘境中,偶然得到的上古儒修之物,是上古秘本。上有一些煉製詩箋的法門,這本書每一頁,也是和符錄一樣的存在,但是,不到萬不得已,不要用掉。”
王先聞言,大喜。但猶豫了一下,道:“此物太過貴重,師侄愧不敢收。”
戴健讚許的點了點頭,道:“你不用太過謙讓,我不是制符師,留着也沒用。我已將秘本內容,抄錄了一份,在本門詩箋府藏書閣留存。在本門,除我之外,非制符宗師,是看不到這本古籍內容的,你大可放心使用。你沒有修儒,此物你能用上多少,就看你的造化了。神元真經是你師父所贈,我只是轉交,這本《詩箋偶注》,纔算我贈你之物,也不枉我和你師父相識一場。”
王先知道,再推辭,就卻之不恭了。只好恭聲稱謝,雙手捧過。
見戴健欣慰的看着他,不再說話,王先知道,戴健日理萬機,事務繁忙,此間事已了,趕緊提出告辭。
戴健點了點頭,也不多說,站起身,目送着王先走出了書房。
王先收好兩本書,走出書房,沿着來路,拐了幾個彎,就看到在一個門廳等着他的肖偉國。兩人如約出府,離開聖京,御劍飛行,沿着巨船留下的雲跡,向巨船追去。
兩日後,兩人追上巨船,肖偉國叮囑舒尚科,務必送華天宗一行到聖京州邊境,便先行告辭,御劍飛返大名城。
王先回到巨船符錄倉,打開了《神元真經》殘篇,這部殘篇,明顯是被撕扯過。總綱的一部分和神元篇、真元篇的全部,被撕走,只餘其他的部分。
這種古籍殘篇,在修真界並不少見,只是品階和價值大小不同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