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時慌了神,手上立即用力想把書記給拽上來,然而下面的那股力量更大,再加上書記自己的體重,我完全無法與之抗衡,感覺着書記就快要給扯進地裡,我只好把心一橫,朝前大大地跨了一步,也隨着他朝下墜去。
不到一秒,我和書記就摔到了地面上。
“哎喲,你媽的,誰摸老子屁股!”黑暗中,書記的聲音很快就響了起來。
我正要說話,另外一邊也傳來了一個嬌柔的聲音:“胖子快起來你壓着我了!”
我一聽竟然是小白,我連忙問他程學兵呢。
這時眼前忽然一亮,程學兵灰頭土臉地從黑暗中冒了出來,他把我和書記拉了起來道:“可以開燈了,我們下來了。”
我連忙把燈打開,四處一看,我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這裡怎麼沒有環廊了?
我的左邊是一些粗糙的石壁,而我觸手可及的頭頂上,竟然也是一些石壁,再朝右邊看去,頭燈的光卻像被吸收了一般,什麼都看不見。
我正想朝前走兩步,書記一把就拽住了我:“你小子不要命啊,你也不看看腳下!”
我被書記一吼才反應過來去看腳下,這一看差點沒把我嚇死,在我前面一米的地方,已經沒有了地面,而是一個完全不知邊際的虛空,要是我剛纔再走兩步,肯定就掉下去了。
程學兵伸手摸摸我們頭頂上的石壁,十分不解:“難道我們走錯路了?”
我也去摸摸左手邊的石壁,這些石壁非常粗糙,完全看不出人工開鑿的痕跡,而且還陰冷異常,我納悶道:“難道這裡就是第七層?”
這時程學兵從包裡翻出了礦燈打向那片虛空,然而——我們仍然什麼都沒有看到,這個礦燈程學兵說過理論的照射距離是800米,如果實際只有一半的距離那至少也是400米,可是礦燈這根筆直的白色光柱卻像射入了無垠的宇宙之中,完全看不到遠處的一點東西。
程學兵鬱悶非常,又把礦燈朝上面射去,可這一照,更是嚇了我們一跳,我們的頭頂,竟然也是一片虛空,礦燈的光柱仍然沒有辦法照射到它的頂部。
可是,我們的頭頂不應該是那些環廊嗎,怎麼會什麼都沒有。
程學兵叫書記拽住他,他輕輕側身出去將礦燈直直朝上照去。
程學兵看了很久才退了回來,他面色非常難看:“那些環廊,不見了。”
程學兵說着又把小白的相機拿過去再次探身出去給我們拍了幾張照片,我們的頭頂上,竟然是直直的峭壁,而就算用上礦燈,都無法看到這個峭壁的盡頭。
腦中亂作一團,我完全無法理解我們現在所面對的情況,到底是那些環廊是虛無的,還是我們現在所處的地方是幻覺?
狠狠地掐了自己幾下後,我知道我沒有做夢,不管是環廊,還是我們現在所在的地方,它們都是真實的,我們竟然莫名其妙地來到了山壁上的凹槽中。
而我們的前後都是一片黑暗,也看不出通往什麼地方。
書記在旁邊挨着摸了那些石壁許久,才道:“要不我們關了燈再試試,重新回到上面去?”
大家立即同意,我們在剛纔下來的地方站好後,立即把所有的燈關了,可我們四個人摸索了半天,都發現頭頂上全是石壁,完全沒有了剛纔我們下來的“通道”。
黑暗中大家也不敢亂動,再次嘗試一番後,確實再也找不到我們下來的“通道”,大家只好放棄。
再次打開頭燈,大家的臉色都十分難看,這時程學兵才說他們當時在右邊第四間石室裡面的地上發現了和我們當時同樣發現的空洞,程學兵當時試了試,也是沒有發現臺階的存在,他於是在那邊喊了我們幾聲,結果我們沒有答應,正在程學兵他們猶豫的時候,程學兵卻突然感覺到了他的腳碰到了一個東西,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那個東西竟然撞了他一下,他重心不穩,立即就從上面摔了下來,小白當時也是拉着程學兵,結果程學兵一掉下去,小白也就隨着被扯了下來,當程學兵一摔到地上,他的第一反應就是去找剛纔撞他的那個東西,他連忙起身一摸,立即就摸到了一個奇怪的東西在他頭上晃盪,在完全的黑暗中,程學兵當時也不知道碰到他頭的是什麼東西,所以他一急,就把那東西給拽了下來,而等他一拉,他才反應過來那個東西竟然是一隻腳,還不等他們有所反應,我和書記也就被他扯得從上面掉了下來。
而現在,程學兵所謂的“上面”,卻是離我們只有半米不到的石頂,而這個石頂,正是我們四個掉下來的地方,可現在我們已經回不去了。
聽了程學兵說的,書記蹲在一旁一言不發,我忙問他怎麼了,書記陰沉着臉想了很久才道:“你們就不覺得這太扯了嗎?按照領導剛纔說的,正是因爲我的腳撞到了他他纔會掉下來,而我們兩個,又是被領導給拽了下來,可是,當時我們四個在兩間不同的石室裡面,我們怎麼會碰到一起?”
程學兵嘆了口氣:“這裡不僅你想不通,我們每個人都想不通,但這事就像小澤當時給我們說的那句話——‘存在即合理’,我們下來遇到的怪事還不夠多嗎,現在既然回不去了,那就只有想接下來該怎麼走。”
這時書記忽然眼前一亮對程學兵道:“領導我記得你當時背了幾發信號彈,拿出來用用。”
程學兵擺擺手道:“這東西數量有限,是我們求救用的,在這裡用了我們出去用什麼。”
“關鍵是不用我們更出不去了啊!”書記急道。
程學兵想了想,只好同意用一個信號彈看看我們前面的深淵到底是什麼樣。
程學兵不捨地裝上一顆信號彈後,對我們道:“你們都看好了,不管有什麼發現我們都只能用這一顆。”
小白這時已經把相機拿在一旁道:“程叔叔你就放心地開槍吧,我會錄下來的。”
“嘭——次啦”,一顆照明彈隨即斜着朝上升去,五秒後,一抹亮如白晝的耀光在虛空中綻放開來,隨着照明彈緩緩落下,趁着這二十來秒的時間,我們仔細地在光亮的範圍內尋找着蛛絲馬跡。
然而,等照明彈消逝在腳下的虛空之後,我們四個人全都沉默了,我不知道該用什麼語言來形容我看到的這一切,在這深淵之上,一切的語言都太過蒼白。
程學兵在發射信號彈的時候說過,這顆信號彈的照明範圍大概在一千米左右,然而即便有了它,我們依然沒有看到我們的對面是什麼,這顆信號彈從它亮起的那一刻,就如獨自遊弋在浩瀚大海的一葉扁舟,而從它下落直至熄滅,我們也沒有看到眼前這個深淵的盡頭。
這時我忽然想起了書記當時生氣說的那句話——這下面要是地獄該怎麼辦?
雖然我不相信有什麼天堂地獄的存在,但顯然,如此巨大的深淵,它最終通向何方,好像除了地獄也沒有其他更好的解釋了。
書記這時又道:“領導,要不,我們再來一發?”
這次程學兵卻直截了當地拒絕了書記:“這個照明彈的射程只有這麼遠,再打一發上去,也是同樣的結局。”
然而書記卻還不死心,他指指深淵的下面道:“這一發,你直接朝下面打,打的越遠越好。”
程學兵一愣隨即怒道:“你這是在浪費!”
“不是在浪費,”書記十分認真道,“那深淵下面有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