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不在一個頻道的一次對話後,兩人又是很久沒見面。
衛慎回府的時間其實極少,而且一般都是深夜纔回,很早又出去了,所以如果忍冬不刻意等他的話,他們基本是見不到面的,不過不管多晚,她都會在廚房留一份飯,也不管衛慎吃不吃,表達一個心意而已,畢竟她現在很需要討好他。
當然,飯當然不可能是晚上的剩飯,都是忍冬在睡前專門給衛慎做的,然後再放鍋上熱着,這樣,衛慎回來的時候飯菜纔不至於太涼。
是夜,忍冬剛把飯菜做好,準備放在鍋裡,就感覺有人站到了門口,她回頭,發現居然是衛慎後,吃了一驚,隨即又把剛放到鍋裡的菜拿了出來,“大人回來了,飯菜剛做好,要我端到您房間去嗎?”
“不用了,就在這吧。”衛慎說道,隨即在廚房的桌子邊坐了下來。
“你每晚都在這個時候做飯?”衛慎沒有吃宵夜的習慣,還是有一次劉伯跟他提了,他才知道忍冬自從他回來後每晚都會給他做一份宵夜,但是這個女人又從來都沒有跟他說過,由是,他對她的觀感又好了一些。
衛慎和她很少交流,她沒想到他會在吃飯前和她說話,楞了一下,如實答道,“劉伯說大人在外面不怎麼吃東西的,所以就每晚睡前做一些放在廚房預備着。”
“哦。”衛慎沉默了一下,又說道,“我沒有吃宵夜的習慣,你就算做了我也不知道,以後不必如此麻煩了。”
“沒關係的,以防萬一嘛,再說第二天早上熱熱還可以當早飯。”
忍冬聲音說的很低,但衛慎還是聽見了,他沒有說話,感動麼?說實話,沒有。她爲什麼這樣對他,衛慎大概能猜到,無非就是現在還依靠着他。厭煩嗎?也沒有,畢竟,像忍冬這樣默默的照顧他,又不邀功的樣子,讓人實在討厭不起來,他只能還是保持一如既往的態度。
沒有說話,忍冬在一旁站了一會兒,知道衛慎不喜歡有人這樣站在他旁邊,正打算離開,忽然又聽衛慎開口道,“你明晚陪我赴一個宴。”
前進的腳步頓住,忍冬這次是真的滿臉茫然了,她就算多活了幾年也從沒聽說過有什麼宴會是必須要帶女眷的啊。
知道她的困惑,衛慎倒是和他多解釋一句,“戶部侍郎曹大人請我赴宴。”他的表情有些似笑非笑,語氣透着嘲諷。
曹大人?他不是她給他們提供的和江湖有聯繫的官員嗎,怎麼現在還敢請衛慎赴宴?而且衛慎居然還真的去,忍冬更弄不清情況了,可是這不妨礙她知道這絕對不是好事,可是她敢不答應嗎?她不敢,她只能睜大眼睛看着衛慎,希望他能告訴她多一點訊息。
可衛慎顯然是不打算再和她多說了,說完那句話,他就又繼續吃飯了,完全沒有再開口的意思。
忍冬等了一會兒,見他真的沒有再和他解釋解釋的意思,只能帶着滿腦子的疑惑回房了。
衛慎今晚回來的比平時早,就是爲了和忍冬說這件事。
他最近正在查曹正陽,沒想到人家就壯着膽子來請他吃飯了,宴無好宴是肯定的,他倒想看看曹正陽能搞出什麼花樣?只是他請他的地方有些微妙了,風滿樓,一個吃飯會有伶人作陪的地方,當然,也可以自己帶女眷,只是很少有人帶罷了。他不習慣風塵女子碰自己,想起家中剛好有一個可以派上用場。
赴宴應該穿什麼衣服,衛慎沒提,忍冬也沒太在意,她的衣服還都是劉伯給她置辦的,再加上自己做的,所以下午衛慎帶她去風滿樓的時候,她也沒有特意打扮,她昨晚想了一下,還是覺得衛慎大概是需要帶一個丫鬟吧。
她的這個態度也導致了她到風滿樓的時候,曹正陽加上其他幾個官員也都把忍冬當成了衛慎的丫鬟,他們雖然困惑了一下平時都是獨行的衛大人怎麼會帶了丫鬟,但畢竟大家都有目的,所以也沒糾結,愣神了一下就該幹嘛還是幹嘛了。
“衛大人這次肯賞臉實在是讓在下受寵若驚啊!”曹正陽舉起酒杯,滿面的笑都快溢出來了。
“呵呵”衛慎這樣笑了兩聲,也沒喝酒。
場面頓時就有點尷尬,忍冬在他身後看的都有些同情這位曹大人了,你說你要是不願意赴宴就不答應吧,你答應了又是這樣。
不過曹大人不虧是和江湖有聯繫還沒被查出來的人,他笑容頓了一下,又重新揚了起來,“原來衛大人不喝酒啊,都怪下官沒有提前打探清楚。”他拍了拍手,“那咱們再來玩點別的。”
包廂的門被打開,一羣面容清麗的女子款款走了進來。風滿樓不愧是風雅之地,進來的女子一點都沒有一般青樓女子的風塵氣,但即便如此,她們進來之後還是往客人那邊靠去。
衛慎面相好那是毋庸置疑的,所以即便他滿面冰霜,也有兩三個女子試圖親近他,要不是他想知道曹正陽的目的,衛慎此刻一定摔桌而去了。在一個女子要碰到他的時候,他突然語氣十分不耐煩的對忍冬說,“站在我後面幹什麼,做到我旁邊來!”
這一下,所有人都明白過來忍冬的身份了,曹正陽立刻哈哈大笑道,“原來衛大人喜歡這樣的,如柳,如風,你們兩個去陪衛大人。”
湊到衛慎身邊去的都是這幾個當中最美貌的,當卻剛好和忍冬不是一個類型,曹正陽見此,便以爲衛慎是喜歡忍冬那一種的,叫了兩個和忍冬感覺差不多的去到衛慎那邊。
看着那兩個叫如柳、如風的越走越近,衛慎的臉色也越來越差,忍冬坐在她旁邊一直看着他,她現在總算明白了衛慎叫她來的用意了,於是在那兩個女的靠近衛慎之前,十分上道的躺到了他的懷裡,摟住他的脖子,撒嬌道,“大人,我不喜歡別的女人靠近你。”說着,眼神似挑釁的看了如柳、如風一眼。
她做這一切的時候,心跳的厲害,她猜到了衛慎帶她來的用意,但不確定自己這樣大膽的做法會不會讓他不滿,但憑她的腦子暫時也只能想到這個主意了。
衛慎本意只是不想和別的女人接觸,沒想到曹正陽看見他帶了女人過來,竟然還是想給他叫女人。在忍冬抱住他的那一刻,他身體僵硬了一下,但很快就反應過來這個女人在幹嘛,於是竟難得的覺得這情境有點好笑,他也真的笑了一下,說道,“好。”
錦衣衛指揮使笑了,這簡直太不尋常了,曹正陽此時也明白衛慎身邊的那個女人大概不是他們以爲的隨隨便便的女人了,於是給了個眼神給愣在衛慎兩步處的如柳、如風一眼,示意她們回來。
如柳、如風本來就是有些膽小的人,不然也不會讓曹正陽覺得和忍冬給人的感覺有點像,在忍冬挑釁的看着她們時,她們就停下了腳步,現在曹正陽叫她們回去,她們就跟如獲大赦似的,立刻退回到了曹正陽身邊。
事情鬧到這個樣子,曹正陽總算說出了此行的目的,他讓旁邊的如柳給他倒了一杯酒,臉上的笑意終於收斂了些,“衛大人最近好像對老夫不太滿意,不知老夫最近哪裡做錯了,還請衛大人指教。”
曹正陽是正二品的官職,而衛慎說起來也不過三品,若不是錦衣衛直屬皇上管轄,曹正陽實在不會對他如此客氣。
而衛慎絲毫沒有因爲眼前的人官職比他大就客氣幾分的意思,他直接說道,“曹大人這次來就是想說這個嗎?我想曹大人心裡應該有數吧!”
忍冬此時還維持着躺在他懷裡,摟着他脖子的姿勢,她真是對衛慎的鎮定自若佩服的五體投地,她覺得自己渾身都要僵掉了。她剛想動一動,就聽到曹正陽語氣有點不善的說道,“衛大人果真要如此不講情面嗎?”
忍冬瞬間就覺得原來還有人可以比她智商還要低一點,講情面?跟錦衣衛,跟衛慎講情面?呵呵,您想的真多,她從一醒來就知道對錦衣衛來說,只有有沒有價值,可沒有情面的說法。
果然,衛慎輕笑了一聲,“曹大人想跟我講情面,還不如想想你知道些什麼,說出來,我可能會講一下情面。”他說完終於把主動靠在他懷裡的忍冬放到了他旁邊的椅子上,忍冬也鬆了一口氣。
而曹正陽聽完衛慎的話,不知是放棄還是妥協似的,又恢復了開始時的笑容,“哈哈,我要是知道什麼一定會和衛大人說,我這不是聽說錦衣衛在調查我有些擔心麼,不說這個了,來,喝酒,喝酒。”
很顯然,這場宴進行到這裡,曹正陽這裡是不會主動交代了,衛慎也不想在和他虛與委蛇下去,“既然曹大人如此說,那在下也沒有待的必要了,各位繼續,我就先告辭了。”衛慎倒也不是全無禮數,他端起桌上的酒喝了一杯,才告辭。
曹正陽等人走後,才摔了酒杯,語氣陰沉的問道,“都準備好了嗎?”
“大人放心,那邊派來的都是高手,就算不能殺了他,也絕不會教他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