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綠窗飯店,吃的非常痛快。尤其是金水,飯量那叫一個大。
姜俊點了好幾盤肉,金水都吃了。他還想喝酒,姜俊說道:“你剛打了針,喝酒不好。給你上點汽水吧。”給拿了半打汽水。
金水拿手指直接就把那種鐵封的瓶蓋給起開了,一大口喝了一瓶汽水,連吃帶喝,不一會兒,六瓶汽水都喝光了。
姜俊笑道:“金二真好漢也。”
這時,秀芳卻端着一大盆湯進來,這盆湯是放在一個長方形的木盤上。
她似乎沒看到金水只能用一隻手,而金水又在門邊,她就把這個木盤遞給了金水,還說道:“金二叔,接好了。”
見此情景,姜俊心中就一揪。這麼大的木盤,只有用兩隻手抓住邊緣才能保持平衡,一隻手哪裡能接得住呢。
可自己該怎麼辦?無論是自己搶着接,還是和秀芳說他只有一隻手接不了,這都會對金水造成傷害。
正在茫然無措,十分揪心的時候。金水卻忽然站了起來,雙眼露出精光,將粗壯的左手伸了過去,抓住木盤的邊緣。
他全身用力,將一口鋼牙咬碎,眼中也迸出火星,將木盤從秀芳的手中緩緩移出。只見那木盤和一大盆湯不住地顫抖起來,湯也從盆中濺出一些。
他大叫了一聲,手上用勁,竟然以扒住木盤邊緣的幾根手指,讓這一盆湯在木盤上穩穩地立着,這手勁,真可以說是驚人了。手在空中停了幾秒之後,把湯放在了桌子上。
秀芳在這個過程中,才發現金水右手有殘疾。見此情景,也是十分佩服,連連鼓掌。
姜俊給他又開了一瓶新上的汽水,遞了過去。金水喝了兩口。
這回的金水,似乎像是打開了話匣子一樣,說道:“我從小生出來右手就是這樣,用不了。小時候別人就總笑話我只有一隻手,然後我就天天練那隻手,一開始能舉起一個小石頭,後來能舉起大石頭了。再後來我就用左手做俯臥撐,一開始能做十多個,後來能做一百個了。再到後來,我用手指頭做俯臥撐。後來誰都打不過我了,誰見了我都跑,但我知道他們在背後罵我。有的時候就算我把別人給打了,我也傷心,因爲只有我的手是這樣的,他們的手卻不這樣。有時候我就在想,爲啥我生出來就是這樣,別人生出來就不這樣……”
說到後來,姜俊看到金水的眼中竟然含着淚水。
自己最近真的是看到了這個“凶神惡煞”的另一面。
這讓他不禁想到了一個故事:
話說在一個村莊,出村的路上堵着一個怪物,村民認爲,不幹掉這個怪物就沒法出村。
於是有的村民朝他扔石頭,結果怪物扔回了兩塊石頭,把村民打得頭破血流。
有的村民拿起刀來砍它,結果怪物砍了那村民兩刀,讓那村民一命嗚呼了。
無論是村民怎麼對付這怪物,怪物的迴應都是把得到的東西翻倍還給他。
直到有一天,一個人不把他當成怪物,友好地給了它一個蘋果。結果它衝着那個人微笑,還給他了兩個蘋果。
於是村民開始給他送好東西,那怪物也都還給他們兩倍的好東西。
自此,這“怪物”成了村子裡的吉祥物。
其實金水也是一個這樣的人,因爲他從小殘疾,又不是生在特別文明友善的地方,所以一些人就開始欺負他,給他惡意,他回報這些人的也只有惡意。久而久之,他就變得沉默寡言,凶神惡煞,看上去特別嚇人了。
然而若是從一開始他獲得的就是善意,他絕對不會變成這樣。
姜俊勸道:“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你能把一隻手練得比其他人的兩隻手都厲害,是個不向命運低頭的英雄啊。”
金水聽他這麼說,表情稍微緩和了些,喝了一大口汽水,嘆道:“怎麼就沒有酒呢。”
金小安說道:“等你完全好了,到時候你和姜俊哥一起喝酒吧。”
金水點了點頭,神色之間,表示贊同,他現在確實已經認可了姜俊,片刻之後,說道:“你這小子確實厲害,在打架方面,能和我打成平手的人不多,你算一個。”又說道:“不過就是總偷襲……”
姜俊笑道:“沒辦法啊,和你這樣的狠人對打,要是不偷襲,再被你給弄死了!”
兩人調侃對方的時候,都是帶着些笑意的,這話一說出來,二人更是哈哈大笑,金小安在旁邊也露出了微笑。
正是相逢一笑泯恩仇。
姜俊和金水解開了舊怨,都放開了吃。在吃的過程中,姜俊忽然接到一個電話。
姜俊也不知道這電話是誰打來的,就跑到角落裡去接,一聽,是陳青的聲音。或許是陳青用哪裡的公用電話給他打吧。
姜俊說道:“青青,給我打電話啊,怎麼,想我了?”
陳青那邊的聲音很鄭重,說道:“姜俊,你快把金文給滅了吧,我實在受不了他了。”
聽到這話,姜俊心中一驚,說道:“怎麼了?你和他發生衝突了?”
對於這點,姜俊真的很擔心,陳青雖然也有些小聰明,但是他敢肯定,陳青絕不是又陰又狠的金文的對手,倘若她真的和金文發生正面衝突,真的怕她吃大虧啊。
陳青說道:“我和他倒是沒有正面衝突……”聽到這,姜俊心大半放下了。又聽陳青說道:“但是最近水東村發生的一件事情,讓我非常氣憤。”
原來事情是這樣的,自金文和焦凱在水東村合辦工廠,並且金文成爲工廠的負責人之後,就開始在水東村招募工人,名義上打着促進就業的旗號,實際上辦的就是血汗工廠,甚至還利用村民們沒有知識,竟然連合同都不籤。
有一天,一位叫小楊的年輕人,在幹活的時候被機器切掉了兩根手指。
金文知道之後,就買了一斤蘋果去小楊的家裡看他。其實也就是兩個蘋果。
他對小楊說了很多噓寒問暖的話,然後就沒了。就和小楊說:“你好好在家裡休息吧。”
背後的意思就是說,你殘疾了,就別來我這上班了。
而且也沒提賠償的事情。
小楊說:“金主任,你看這算不算工傷呢?”
金文說道:“這是什麼話,難道是機器往你手上面湊的嗎?不也是你自己操作不當嗎?好了,你看我一個主任,都給你買蘋果來看你了,你就別多事了啊。”
就這樣,一個年輕人在他這幹活斷了兩根手指,得到的竟然只有兩個蘋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