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沙的,你哭啊,你喊啊,這事咱就不幹了,行嗎?”
一下子聽說了是孟達那傢伙,鄭毅頓時憤怒的喊了起來。
“哥啊,我能不上火嗎,這麼回去了,珊珊也看不起我啊,我不稀罕有權有勢的警察,我要做老百姓喜歡的那種!”
沙波不知道孟達在門口,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看着偌大的倉庫,說出了藏在內心深處的心裡話。
鄭毅代答不理的諷刺着,說他就是個多情的人,現在的警察哪有那麼好當。
……
聽到身後有人說話,孟達擡起腳,悄聲走了回去。
在一樓辦公室裡,他見到了正在發癔症的張秘書。
他前面是個一部機要電話,自帶的傳真機下面放着很多剛剛傳來的內容。
這個學生出身的警察,在領導跟前察言觀色學的很快,說話辦事向來很守規矩,
尤其是見了領導一直客客氣氣。
可這次,一看到是孟達,禮節性的打了個招呼,然後開始訴起了苦。
今天早上,省廳下發了緊急通知,要求在全省警察系統開展紀律作風整頓,
重點整頓執法不嚴、行動不規範這些老生常談的問題。
“上面說了,不管哪個單位,只要在重大案件中行動不利,A.級逃犯限定時間抓不到,不換思想就換人,雷局長盯上咱這裡了……”
他還算客氣,遞過來這份傳真時,站了起來,把一沓子紙整理了一下,拿給了孟達,史無前例的說了句:
“老孟,事挺嚴重的,要咱們今天開始,馬上停止業務,全員整頓。”
“整頓?是嗎?”
嘴裡雖然這麼說着,孟達心裡清楚的很:
這個系列殺人案現在基本擱淺了。
這可是市局這段時間的頭號大案,趕上這波整頓,聽說廳裡就A.B.級逃犯抓捕工作下了死命令。
要命案必破!
全力抓捕!
時間都過去了快一個月了,線索倒是不少,可重大疑犯古山毫髮無損,自己的人倒是內訌了。
加上雷天明親眼看到了鄭毅的混賬行徑,二話沒說,直接拿公共安全協會開刀了!
傳真上寫着:
公共安全協會暫時停止工作,疑難案件移交刑警大隊。
一塊打造全能戰警的試驗田,就這麼毀在鄭毅手裡了?
這可是包括鄭飛雄在內兩代人的心血啊。
“還有什麼情況?張秘書,別擔心,你回到機關去,雷局也會關照的。”
孟達看着明傳電報上措辭嚴厲的話語,眉頭皺成了川字類型,嘴裡喃喃的說着:
“我一直在擔憂啊,這傢伙太有個性了,前面乾點活,後面我擦屁.股都來不及,從來就沒省心過。”
張秘書告訴他,這個整頓活動已經預熱了很長時間了,全省系統在執法犯法、行動違紀、職務犯罪、刑訊逼.供、警容不整、裝備不全等方面處理了三批人,
有的移交司法機關,有的處分,調離工作崗位。
“裝備不全?我看這個特勤組,啥時候就沒全過。”
正好翻到了這一頁,上面寫着本季度至少有七八起警員因爲沒帶數碼鷹,被當事人投訴的。
他暗想:
這次整頓聲勢浩大,如果一旦上面的人查下來,這些問題大部分都會和鄭毅沾上邊。
“老孟,算了算了,我和他碰一次頭就難受好幾天,整個一火爆脾氣,這哪像個警察啊,你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張秘書看着他還猶豫不決,直接告訴他了:
文件後面還有更加嚴格的規定,除了事直接追究主管領導責任,最高處罰是脫了衣服走人。
可能是怕他資歷老有優勢吧,這個書呆子又補充了一句說:
“XX局一個處長,59歲,還有六個月退休,攤了個領導不力的事,寫檢查,降低工資待遇,提前退休,連個歡送儀式都沒有,別提多淒涼了。”
一邊說,一邊嘴裡嘖嘖的感嘆着,好像這個人就是孟達似得。
“走,寧肯活不幹,堅決不能有害羣之馬。”
孟達終於下了決心,叫着張秘書去找鄭毅去。
“老孟,數你最有原則了,來,都快黃攤子了,把這個文件簽收了吧。”
可能,張秘書沒太當回事,可孟達籤這份傳真時,心裡又增加了一份無形的壓力:
自己的手下不管在外面做什麼事,自己是第一責任人呢。
……
20分鐘後,鄭毅坐在墊子上,沙波規規矩矩的站着,臉上還掛着淡淡的淚痕。
剛纔,孟達又像朋友般的和他聊了一邊暴打沙波,誤傷自己和雷天明的事。
是,是,就是這樣,我一點都不後悔!
鄭毅隨口的說着,臉上卻是平靜如水,甚至有點目空一切的表情。
其實,他上當了。
“老孟,他說的話,已經錄下來了,再說了咱們兩個人一起問的,符合規定,可以了。”
張秘書從兜裡掏出一個錄音筆,長條形的,很精緻,關了上面亮着的紅燈,一臉小人得逞的表情。
“特勤組,嗯,準確說一個臨時組織,負責人鄭毅,一級警司警銜,
在今天行動中無理取鬧,和同事發生了肢體衝突,至少七八次用木棍抽打對方,在領導制止時,反手打人,
在市民中造成了惡劣影響,其動手行爲,同時違反了治安管理法,應予依法處罰,我們決定……”
孟達宣佈着處理決定,卻也沒有去看鄭毅的眼睛。
畢竟這是一個屢立戰功的年輕人。
畢竟這是一個從案發現場警車開道送進急救中心的一線警員。
畢竟他是一個兩袖清風老警察的兒子。
“鄭毅,你還有什麼說的?服不服氣,認錯態度好的話,可以從輕處理的。”
張秘書聲音提高了八度,直接告訴他了:
他現在是個犯了錯的警察,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一會就報請雷局長批准,直接送去看守所了。
先刑事拘留七天,如果還有新的證據,有可能直接移送司法機關。
“孟處,孟處,不能啊,不能這樣啊……”
沙波剛纔還是傷感呢,現在着急的眼淚又要落下來了。
他一邊說着,一邊惋惜的看着鄭毅的警褲,目光奇特,滿臉的痛苦。
“不就一身衣服嗎,脫了就脫了,然後本人出國去中東,沒準穿警監服裝,領導八九千小黑警察呢,我,不稀罕。”
鄭毅伸出了手,嘴裡依然不服氣的說着。
作爲一個警察,現場的每個人都清楚,一旦被刑拘了,基本可以判定將要接受刑事處罰。
不管是警察,還是公務人員,一旦被判刑,意味着失去公職。
“小毅,你就不能別和紀律叫號嗎?這次真就不一樣了。”
孟達冷哼一聲,提醒他趕緊認個錯,還有挽回的機會。
“鄭毅,堅決不認錯,拿來。”
鄭毅拿起牀墊子上的一張紙,拿起筆,在上面龍飛鳳舞的寫上了一行字:
“我鄭毅,絕不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