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嬌嬌也看到了門口兩人,說道:
“二哥,好像有人找你耶!”
“走,我們過去看看再說!”
謝道清說了一句,和陳嬌嬌走到了門口,他對老者問道:
“老先生,你是來找我的?”
老者幽然道:“老朽王介,是和孫女姿兒特意過來聽你拉二胡的,怎麼,不歡迎!”
“我感覺這老者身上有着一種難得的貴氣和靜氣,不像是普通人,大家有人認識他嗎?”
“我對二胡這種樂器知之甚少,不太懂呀!”
“我剛纔查了一下,眼前這個王介,是國內屈指可數的一位二胡大師呀!”
“二哥真厲害,連這種大師都能吸引過來拜訪他!”
“打鐵還需自身硬,我看主要是因爲二哥二胡拉得好,這王大師纔會親自登門造訪的!”
“二哥居住在大山下,卻有二胡大師來訪,正是應了陋室銘中的那一句話,談笑有鴻,來往無白丁呀!”
……
“哪裡,哪裡,有朋遠方來,不亦樂乎,王老先生請進!”
謝道清見老者氣度不凡,打開院門,將他和王姿允迎了進去。
王姿允目光在謝道清身上停留了一會,然後便轉移到了陳嬌嬌手中拎着的死兔子身上,對於大山生活,產生了一絲憧憬和幻想。
謝道清將撅頭放在院中靠牆的位置,帶着王介和王姿允進了屋中,安排兩人在桌子旁坐下,他去拿來爺爺平時捨不得用的一套紫砂茶具,沏了一壺茶,給兩人各自倒了一杯,開口道:
“這茶是我家鄉的山茶,請兩位嘗一嘗!”
王姿允拿過茶杯,抿了一小口,眉頭微皺,說道:
“這茶好苦呀!”
“姿兒,你這人性子就是急,這點不好,品茶要慢慢品,才能品出味道來!”
王介拿起茶杯,呷了一口,沉吟道:
“這茶初入口苦澀無比,但在嘴裡微微停留,便是滿口甘香,回味無窮,真是好茶呀!”
王姿允按照王介的方法喝茶,面露驚奇之色,說道:
“這茶果然很甜呀!”
陳嬌嬌將死兔子放到一旁凳子上,給自己倒了一杯,嚐了一小口,說道:“好喝!”
謝道清對王介道:“王老先生,我今天正好撿了一隻兔子,去給你和你身旁的小姑娘做幾個菜,你在這裡等下啊!”
王介開口道:“不必了,我來這裡,是想聽你拉二胡的,你給我拉一曲吧!”
“王老先生遠道而來,我自然不能駁了你的雅興,就給你拉一曲,《寒春風曲》吧!”
謝道清去拿來二胡,坐在王介身邊,,他長出一口氣,讓自己的心靜了起來,醞釀了一下感情,拉動了弓子。
一時間,沉鬱的聲音迴響了起來。
王姿允聽着二胡的聲音,整個人陷入了沉默之中,她如此近距離去聽這一首曲子,覺得自己跟對方拉的簡直是雲泥之別,心中不由產生了一種自慚形愧的感覺。
王介眯縫着眼,聽的很是仔細,對謝道清頻頻點頭,眼神流露出一種很是欣賞的目光來。
陳嬌嬌本來是有點睡意的,她一聽二胡聲,整個人直接迷進去,一點也不困了。
“二哥,拉的聲音好古舊,好淒涼呀,似乎在訴說着世態炎涼,人情冷暖,誰知道名叫什麼?”
“似乎是寒春風曲,我記得以前聽過一回!”
“這曲子聽着給人一種傷逝和哀婉的感覺呀!”
“我聽着這一首曲子,怎麼想到了一手提着竹籃,內一個空的破碗,一手拄着一支比她更長,下端開了裂竹竿的祥林嫂呢!”
“我想到了穿着長衫,青白臉色,皺紋裡常夾雜些傷痕,還有一部亂蓬蓬的花白鬍子,說出竊書不能算偷,茴香豆的茴有好幾種寫法的孔乙己!”
“我怎麼想到了以前老師給我們講周扒皮天不亮就鑽進雞籠學雞叫的事!”
“二胡多是悲曲,讓人聽之傷心,聞之落淚呀!”
“我感覺這二胡聲,漸漸變得明朗了起來,給人一種穿透寧靜,給人溫暖,給人撫慰,給人希望,給人快樂的感覺呢!”
“是呀,我從二胡的聲音中聽到了一種破冰重生,煥發希望的感覺!”
……
不多時,二胡的聲音戛然而止,謝道清對王介說道:
“不知道,我拉的這一曲,可曾入得了王老先生的法眼!”
王介開口道:“你將這一首曲子中爲境遇所迫的沉重哀嘆和對美好生活的無限嚮往拉了出來,在技藝方面可以說是爐火純青,就算比之現在的我也不逞多讓呀,……我在你這個年紀,拉的還不及你十分之一好呢!”
謝道清一臉正色道:“王老先生自謙了,桃李春風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燈,我也是回憶自己爺爺的二胡聲拉的,其實自己並沒有多麼深沉的感悟!”
王介眼神一亮,連忙開口:“那你爺爺一定是個高人了,不知道我能不能見一見他呀!”
謝道清神情中流露出一抹哀傷,說道:“我爺爺在前些年已經故去了!”
王介惋惜道:“山野多高人呀,真是可惜了,……你這二胡聲音特別清亮,圓潤,能讓我試一試嗎?”
謝道清將二胡遞給王介,說道:
“我早就看出王老先生您氣度不一般,試一試吧!”
王介接過二胡,眼神微眯,神情儼然的拉了起來。
霎時間,一種幽冷,悽楚的聲音傳了出來。
讓人聆聽此曲就如同沉浸在一種被寒氣裹住的幽夢之中,冷瑟但清醒,心中有一種蠶蛹強烈渴望破繭成蝶,振翅高空的感覺。
“姜果然還是老的辣呀,……王老這一首寒春風曲比之二哥,要多出一種更加深沉的韻味來!”
“我覺得二哥拉的二胡不差啥,相比王老,就是少了那種對於人事百態的沉澱而已,再說了,他也不經常拉二胡!”
“二哥,畢竟剛纔幹了那麼久活,……血條不滿就直接上手了,我想要是他滿狀態的話,一定會比王老拉得好的!”
“二哥,這個年齡,二胡能拉成這樣,已經很難得了,……我想他假以時日,定能成爲比王老厲害的二胡大師的!”
“不管你們怎麼說,在我眼中,我帥哥哥是最優秀的!”
……
此時,丁磊手持一把西瓜刀,帶着十幾手持鋼管,三角鐵等傢伙什的混子往謝道清家趕。
“人生易老天難老,歲歲重陽。今又重陽,戰地黃花分外香。一年一度秋風勁,不似春光。勝似春光,寥廓江天萬里霜!”
他手機裡單曲循環着一首瀟湘夜雨,口中吟誦偉人詩詞,整個人鬥志高昂。
一旁一個梳着偏分,腆着肚子的圓臉男子對丁磊說道:
“丁哥,你這首偉人詩詞朗誦的很是豪邁,只是這一曲瀟湘夜雨放的怎麼跟哭喪死的,很是淒涼,有點不吉利呀!
“胡三,你這個有點閒錢,就想着去桃色小發廊的人懂個卵,一點品味都沒有……這一首瀟湘夜雨,是我偶像王介拉的,我每次去跟人幹仗,一聽這一首曲子,穩贏!”
丁磊拍了一下圓臉男子的頭,面帶笑意,走的速度更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