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澤怔住了，他低下了頭，回答不上紀小季的問題。
他想起自己當初冒着生命危險也要進入月界的原因了，爲了給母親報仇，所以要殺掉章磊和袁定真。
章一澤苦笑着，他承認自己被紀小季的問題給問住了。是啊，如果換做是他，他能原諒嗎？這個答案從章一澤的表情便知道不言而喻了。
“果然……”紀小季苦笑着，手中多出把羽鞭，“你答不上來我的問題，也就證明，你和我一樣啊，根本不可能做到原諒啊。”
“看來……”章一澤也舉起羽鞭，輕聲道，“我們註定還是逃不過要一戰啊。”
兩人都想起兩年多前的事情。
兩年多前，章一澤剛剛進入到這個學校，便以他傑出的羽者才能判斷出學校裡有一位功力至少八年的羽類意界人，那時他天真的以爲，是紀小季犯了什麼罪，羽界人追殺他失敗，讓紀小季變成了意界人。
而紀小季也一樣，只不過他的天賦比章一澤弱，雖然感覺到了，但是不敢確認，所以一直跟蹤着章一澤，直到半年前路遠寒的爆發才讓紀小季確認了章一澤的身份。
紀小季當時就認爲，自己的悲劇是羽者造成的，所以無論如何也要找到羽者報仇，可是卻被枯人引上了向月界討伐的路，並且和章一澤成爲了共經無數生死的夥伴。
只不過……害死他父母的源頭是月界，但直接造成他父母死亡的卻還是羽者。更讓紀小季無法接受的是，居然是他同伴的父親，那位不知幫助過自己多少次的羽者。
“哈……你還記得嗎？半年前我們第一次交手。”紀小季苦笑問道。
“當然記得啊。”章一澤的表情也顯得格外僵硬，“在路遠寒家小區那，其實離這也不遠吧，畢竟石鎮這麼小。那個時候……路遠寒和夏依都還不如我們呢。”
“是啊。路遠寒的成長快的可怕。”紀小季苦笑着，“雖然我們的成長在其他人眼裡也是如同怪物般恐怖的速度，只不過，有路遠寒這種異類在，我們的成長也不算什麼了。真是，我太在意路遠寒的魄源了，以至於剛纔沒能控制住自己的魄源，這麼快就被你發現了。”
“是啊。”章一澤嘆了口氣，“從十天前石鎮發生多起大規模爆炸後我就開始在找你，沒想到最後讓你露出紕漏的竟然還是路遠寒，真讓人喪氣。”
“我不想和你動手。”紀小季輕聲道。
“我也不想。”章一澤嘆息着，“可是……如果那天不是我在學校的話，恐怕你就害死了張兵和陳蓉。你覺得……如果你害死他們，路遠寒和江蕭蕭還會饒了你嗎。”
紀小季怔住了，因爲爆炸是安排在石鎮各處的，他從來沒想過會誤傷到他們。
“算了。”紀小季聳肩道，“畢竟……張老爺子死後，在人界我就沒有在意的人。至於枯人，明暗之爭他把我們騙得還不夠慘嗎？說實話，就連你都不太信任他了吧。除了那個傻瓜路遠寒。”
“信任和信賴是兩回事，知道嗎？”章一澤輕聲道，“我不信任他，但我信賴他。”
“我們……好像扯遠了。說起來，我一直以爲你是個沉默寡言的人呢。”紀小季苦笑道，“沒想到你這麼能說會道，還玩起文字遊戲起來了。真的是快要趕上我這個話嘮了。”
章一澤也苦笑着，說：“看來……想緩解的作用還是沒用了，你執意要動手。”
“是的。”紀小季沉色道。
章一澤看着紀小季拿嚴肅的面龐，忽然無比想念起他曾經那陽光的面龐，仇恨真是可怕，竟然會讓人產生這樣的變化。
因爲仇恨，伊小雨從活潑可愛變得冰冷沉默，因爲仇恨，路遠寒從冷淡孤僻變得熱血衝動，因爲仇恨，章一澤從頭腦清醒變得大開殺戒，因爲仇恨，紀小季最終從陽光開朗變得無惡不作、不擇手段。
“你走吧。”紀小季緩緩道，“我們今天是打不成了。而且……就算開打，你一個人不可能贏得了我們這麼多人的。”
“但——”章一澤正想說什麼，紀小季背後的大樓一聲巨響轟然倒地，紀小季已經離開了，看來他是不可能再讓章一澤找到自己了。
“但……下次我們再見面的時候，必然會只有一個人能活下來吧。”章一澤站在空中看着大樓殘骸無力地自言自語道。
而路遠寒此時正好降臨到森林，他聽見了石鎮傳來了一聲巨響，看來又發生了爆炸。路遠寒心揪着，站在這裡，以爲可以看到枯人。
只不過他錯了，枯人並沒有來，來的人竟然是——
丁潔！
“怎，怎麼會是你！”路遠寒嚇了一大跳，怎麼也不敢相信會是丁潔，同時有一些尷尬。而此時丁潔正穿戴整齊抱着兩個*夾。
“我一直就沒離開過，跟在枯人的旁邊呢。”丁潔微笑着，然後遞給路遠寒一個文件夾，“給……這是人界當初看見你靈體並且記憶沒有被消除的名單，一共只有七個人，上面有他們的詳細資料。只不過很可惜的是，有兩人已經死在這場動亂裡了。”
前七張紙詳細寫了那七人的資料，但後面還有……
“後面的五張紙是人界石鎮現在擁有高魄源可以和意界人作戰的人類，也詳細介紹了他們。”丁潔緩緩說道，“這個文件夾一共有二十個人的資料，除去前十二張，後面八張是分佈在世界各地已經建立起一些高魄源人類小團體的組織首腦。”
路遠寒一怔，很快就明白了是什麼意思。
枯人從戰爭開始時就料到路遠寒有一天會回來，併爲他建立了起資料庫，路遠寒微微一笑，非常感激地看了丁潔一眼。
此時已是深秋，丁潔穿着修身小西裝，顯得格外清晰脫俗，和以往她那豔麗的形象很是不一樣。
“還有……不要以爲所有的意界人都是向着意夢那邊的。”丁潔俏皮一笑，遞出另一個*夾，“這些人是枯人常久以來在人界積累下的人脈，絕對會聽你的，一共三百四十二位意界人，雖然目前只有十幾個在人界，但其他人都在離石鎮不遠的城市，都在省內呢，隨時可以到達石鎮。”
路遠寒自信一笑，心中感謝枯人爲他事先準備了這麼多，行動起來自然也就方便的多。路遠寒明白枯人的意思，這是人類的戰爭，枯人是無權阻撓的。
“那……駐紮在石鎮的意界人有多少。”路遠寒問道，此時丁潔就像路遠寒的貼身小秘書一樣。
“已經調查完畢，攻八百九十一人，其中六十七人擁有靈體盒。”丁潔非常嫺熟地回答道，“此外，還有兩名意夢成員在中國，他們隨時會趕回石鎮支援。”
“很好。”路遠寒微笑着，“看來我要好好規劃一番了，讓我今晚……”
路遠寒話未說完，竟有無數阱箭從樹林四處飛來，路遠寒大驚，他現在可是肉體之身啊，怎麼可能能夠擋住這樣的攻擊。
可是沒想到丁潔瞬間變爲靈體，抽出劍迅速砍斷了每一箭，然後牽起路遠寒迅速魄行着。
“喂……你……”路遠寒驚愕道，“你不是魄源被葉芷瀟全廢了嗎？”
“那是之前……”丁潔迅速說道，同時一劍掃下前方，剛剛靠近的一個意界人就被她攔腰截斷，“我告訴過你了……遠寒，我會用最好的姿態來見你，讓你重新愛上我！”
看來是枯人幫助了丁潔。
這個時候兩人被十幾個意界人包圍住了。
“可惡。”路遠寒皺着眉，若是之前，這十幾個人對他來說是輕而易舉，可是現在……
“初生，百生葉！”丁潔在這剎那使用了初生，一瞬間內打倒了七名意界人，丁潔趁着這個缺口，一把單手摟住路遠寒突圍了出去。
剩餘的幾名意界人想要追上來，可是丁潔竟看也不看後面，用已變成長葉的月劍側手轉向後面，捨棄誦經和召喚語釋放了攻咒，雖然沒有造成傷害，但巨大爆炸帶來的煙霧和阻撓足以讓丁潔他們逃走了。
“我可是一月閣第三十位月衛！”丁潔自信說道，“區區意界人，對我來說不算什麼。”
因爲逆風而飛行，丁潔紮好的頭髮被吹散，隨風肆意飛舞着，路遠寒在這麼一瞬間竟被現在改變性格後的丁潔給驚豔道。
丁潔忽然摟住路遠寒，與地面六十度斜角忽然加速升空，路遠寒嚇了一跳。
路遠寒當然不願被女生這樣所救，第一次是夏依，這一次是丁潔，可是丁潔摟的太緊，並且是在高空，路遠寒也不敢亂動。
“遠寒……”丁潔溫柔一笑，看向路遠寒，此時兩人的頭髮都在大風中狂舞着，“這一次……換我保護你。”
路遠寒怔住了，現在的丁潔，真的變得有魅力了。
忽然，丁潔吻向了路遠寒的脣，路遠寒微微一怔，很快丁潔就離開了他的脣。
“我知道……你現在還不能接受我。”丁潔幽幽說道，“但……我說過，我會以更好的面貌來見你，這一天來了，我會讓你主動愛上我的！”
路遠寒不說話，他被丁潔誘惑過兩次，可兩次都在路遠寒驚人的意志力下挺過去了，路遠寒嘆了口氣，心中想道：
的確……丁潔。現在的你真的非常有魅力，但抱歉，我不會愛上你的。
忽然間，兩人落地了。丁潔理了理自己的頭髮，然後愛撫着踮起腳尖伸出手幫路遠寒整理頭髮。
路遠寒一怔，這樣的丁潔真的很溫柔。
“別管我了，你自己不也一樣嗎。”路遠寒伸出手來，幫丁潔理了理頭髮。
丁潔愣住了，又一次被路遠寒的溫柔給吸引住，她已經深深愛上這個男人且無法自拔了。但丁潔控制住自己，轉過身，伸手撩向空氣，竟打開一扇門，只聽見丁潔用她足以讓男人酥軟的聲音說道：
“BOSS，這就是我們的據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