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
眼前的鉅變,讓文武百官措手不及,而憑藉他們又怎能阻止得了幕帆?就連流光此刻也是毫無辦法。一旁的流方也是痛心疾首,他恨自己爲何沒忍住將幕帆的身世告知於他,以至於發生今日這種事情。
羣臣俯首,垂淚涕泣,莫敢仰視。在他們眼裡,不,在天下人眼裡都已經原諒了軒轅頡當日之過,至少他成功地做了一個好皇帝。可是如今幕帆前來尋仇亦在情理之中,而且他們根本就沒辦法阻止。眼見一位好皇帝就要命喪九泉,衆人都不忍看。
就在幕帆的劍離軒轅頡的胸口只有分毫的時候,一個聲音突然傳來。
“皇叔,不要殺我父皇!”
幕帆聞言手上一鬆,那海神劍剛碰到軒轅頡的龍袍,卻是再也沒有刺下。
幕帆聞聲看去,乃是一個八九歲的孩童出現在了大殿門口,身後跟着一個美貌少婦,作王后打扮。兩人都是淚流滿面,哭聲不止。
“你是何人?”
幕帆問向那孩童。
軒轅頡一見到殿外的孩童,大驚道:“禮兒,快離開這裡。”
那孩童非但不聽,還衝了進來,跪在地上,朝幕帆不斷地磕頭,並且說道:“皇叔,饒了我父皇吧,禮兒給您磕頭了。”
孩童稚嫩的聲音帶着哭腔,所言所行讓人爲之動容。羣臣見狀無不嘆息感慨,爲之落淚。
“皇叔?”
幕帆表情有些木訥,嘴裡唸叨着兩個字。
軒轅頡:“他便是你的侄兒,我的兒子,軒轅禮,今年八歲了。”
幕帆聞言,腦袋像炸開了一般。
“八歲?也是八歲?”
當年軒轅頡犯上作亂的時候,幕帆不也是正好八歲麼?如今幕帆大難不死前來尋仇,軒轅頡的兒子又是八歲,難道,這就是冥冥之中的天意麼?
流方見幕帆情緒放鬆了下來,連忙勸道:“幕帆,當年的事情已經過去了,難道你非要讓悲劇重演麼?”
“不!”幕帆聲嘶力竭,說道:“不一樣,我不要皇位,也不會牽連其他人,我只要他死!”
“可聖上若是死了,小皇子怎麼辦,他和你當初一般年紀,難道你要將你遭受的苦,又帶給他麼?”
幕帆聞言一震,看向那還在朝自己磕頭的軒轅禮,飛身而去,將其扶起,溫柔地說道:“你起來,不必跪我,我並不是你的什麼皇叔。”
侍衛們見幕帆退下,連忙衝到軒轅頡面前,保護着軒轅頡,就連那些個大臣都圍住了軒轅頡,流方父子亦在此列,只有魅兒停留在原地。
“退下!”
軒轅頡呵斥衆人,他知道,若是幕帆真心想取他性命,恐怕誰也攔不住。他看得出,幕帆並不是真的想殺了自己,否則早就動手了。
“聖上!”
“朕說退下,難道你們都沒聽到麼?”
百官沒辦法,只得退下,衆侍衛也將佩刀收入刀鞘,退到了兩旁,所有的目光都聚齊在了幕帆的身上。
“幕帆!”
流方走向幕帆,幕帆自然明白他的意圖,笑道:“難道伯父覺得我會對一個小孩子動手不成?”
見幕帆一語道破自己的小心思,流方也是尷尬地一笑,繼而又退到了一旁。
幕帆扶起軒轅禮,輕輕爲其擦掉臉上的淚水,那溫柔的模樣,與之前簡直判若兩人。
“皇叔,不要殺我父皇好麼,他是個好皇帝。”
幕帆問道:“你這麼小,怎麼可能懂得分辨好壞,怎就知道你父皇是個好皇帝?”
軒轅禮:“所有人都這麼說的,每年出去祭天,那些老百姓都歌頌父皇的恩德,禮兒從未聽過有人說父皇的不是。”
幕帆回頭看了軒轅頡一眼,語重心長地對軒轅禮說道:“你父皇是個好皇帝,卻不是個好兒子,有些事情你不需要知道,他做了錯事,就應該受到懲罰。”
軒轅禮毫不猶豫地說道:“那皇叔就殺了禮兒吧。”
“這是爲何?”
軒轅禮一本正經,那模樣簡直與他的實際年齡難以掛鉤,說道:“不是說父債子償麼?父皇是個好皇帝,天下人不能沒有他,就用禮兒的命償還好麼?”
“禮兒!”
軒轅頡聞言,已經哭得不成樣子,沒有了半點的君王威嚴,殿外的王后衝進來抱住軒轅禮,聲淚俱下,對幕帆說道:“皇弟,你大哥無愧於天下人,此生做的唯一的錯事便是當年那晚採取了錯誤的方式,國不可一日無君,禮兒年紀尚小,如果皇弟非得報仇,便取了大嫂的命吧。”
“王后你……唉!”
軒轅頡見自己的妻兒這樣說,語氣雖然略帶責怪,但心裡卻是感動得不得了。
幕帆被兩人的話語所打動,尤其是軒轅禮,與幕帆當初一般年紀,如此的懂事,如此的勇敢,讓幕帆感觸太深。而王后體貼丈夫、寵愛孩子,讓幕帆從她身上彷彿看到了母后的影子。
“軒轅頡,你何德何能,竟有如此好妻兒?”
軒轅頡:“是大哥的錯,大哥願意承擔後果,九弟,來吧!”
幕帆起身,瞬間便到了軒轅頡的面前,速度之快,衆人只看到一道殘影。
“好快!幕帆的功力又精進了不少。”魅兒心裡感嘆道。
“不要!”
幕帆出手,此間恐怕只有魅兒才能攔下,可魅兒卻紋絲不動,一副看戲模樣。
劍光一閃,幕帆動手了。軒轅頡頭頂的王冠掉了下來,一束頭髮被擱下,飛向空中,被幕帆抓在了手中,而軒轅頡卻是不曾受傷。
衆人都被嚇破了膽,等看清楚依舊驚魂未定,而軒轅頡依舊面不改色,甚至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九弟,你……”
“你是個好皇帝,我若殺你便對不起天下人,可父母的仇不能不報,今日就以發代首,算是取了你的性命,今後你我再無任何瓜葛。”
說罷,幕帆收回海神劍,轉身朝殿外走去,行到一半突然又停下說道:“記住,若是哪天你不施仁政,我還是會回來的。”
軒轅頡望着幕帆的背影,說道:“九弟你放心,大哥一定會一心爲民。”
幕帆聞言不再停留,魅兒看着幕帆離去的背影,突然欣慰地笑了笑,自言自語道:“幕帆,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說罷,也是一步踏出,跟在了幕帆的身後。
城郊的望風崖上,幕帆看着腳下不遠處的皇城,深深吐出一口氣,仇恨已了,幕帆如釋重負。魅兒、流光站在其身後。
流光:“此間事了,幕帆你以後打算怎麼辦?”
幕帆笑道:“自然是回蜀山,過我們當初的日子。”
兩人對視一眼,仰天大笑,只是魅兒卻不言語,那樣的日子,真的還回得去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