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驚得殿中的百官女眷們一片慌亂,造反?那可是要掉頭的大罪啊,而且每次君王更迭,就有一批官員被殺頭、免職,能真正屹立不倒的都是世代傳承的大家族,他們該怎麼辦?
此刻,很多人都在想是不是趁着這個機會表達一下衷心,可是萬一不是造反,他們又站錯了隊伍,那結果可想而知。
趙家家主趙琨起身走到皇后身邊,看着門口面無表情的死士,心中極爲憤憤不平的想着等太子登基之後怎麼收拾他們:
“皇后娘娘是一國之母,太子是一國儲君,你們竟然如此無禮,分明是受了奸人指派,諸位同僚,此時此刻我們怎可坐視不理?”
和趙家早已經達成一致的官員趁機站起來,加入遊說百官的隊伍當中:“是啊,如果不是發生大亂,怎麼可能軟禁我等,這個時候一定要儘快衝出去保護皇上。”
“是,皇上洪福齊天,定然會沒事的。只是這個時候情況危急,還是請太子殿下下令吧,畢竟我們不可沒有主持局面。”
“兩位大人說的有理,太子殿下德才兼備,是皇上最爲屬意的繼承人,我們自然要聽從太子殿下的調遣。”
趙慧盈轉身看向紛紛起身的官員,臉上帶着笑意:“諸位大人,如今皇上的安全最爲重要,我們還是先想辦法去找皇上纔是。”
她早就告訴過蕭景然,如果皇上願意寫下退位給太子的詔書,那就將他迷暈了留下一命,若是他不願意,那麼就只能怪他不識時務。
趙琨心中激動,此時,他幾乎能夠碰觸到即將到來的成功,想到太子登基之後趙家鼎盛的場景,他控制不住臉上的表情,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皇后娘娘,微臣等人定然會聽從皇后娘娘的教導,只是不知道在場的人之中有沒有謀反之人的內應啊?”
說着,他一臉陰狠的掃過坐在原地不動如山的官員們,這些人不願意依附太子,難免會生出枝節,還是趁早解決一勞永逸爲好。
聽了他的話,趙慧盈看向那些不出聲的官員:“我們是爲了出去救皇上,可是諸位大人卻不說話贊同,難道是真的如趙家主說言,和謀反之人暗中勾結了?”
“皇后娘娘,你雖貴爲國母,但也不能一人顛倒黑白,這門口有人守着不讓出去就是有人謀反了嗎?這未免太可笑了一些。”
“對,而且後宮不可干政,即便是真的有事,那也是太子殿下的事,娘娘未免管的太寬了一些。”
趙慧盈猛地轉頭看向開口的兵部尚書:“兵部尚書,我記得你之前和熠親王府關係不錯,當初你夫人平安生產還要多謝昭華公主……”
她沒有說完,可是語氣中的威脅已經不言而喻。
就在這時,外面忽然安靜了。
趙慧盈眼神猛地一顫,沒有耐心再和這些官員扯皮,直接厲聲說道:“你們若是擁護太子,那麼一切都好說,若是心存惡意,那就和謀反的逆賊一樣株連九族!”
說着,她擡腳就要向外走。死士手中刀劍一閃,只聽見刷的一聲,劍尖貼着趙慧盈的臉頰擦了過去,冰冷的劍氣令她臉頰猛地一疼:
“你們,你們竟然真的敢和本宮動手,本宮要殺了你們!”
“你要殺了誰?”一道低沉滿含怒氣的聲音一字一頓的響起。
聽到這個聲音,大殿中猛地一靜,而後表情各異。
趙琨已經嚇得雙腿一軟跪在地上,渾身汗出如漿,猶如一灘爛泥一般,心中只剩下“完了”兩字。
趙慧盈臉色煞白,頭上的朝陽九尾鳳凰步搖晃動的厲害,整個人彷彿被剪了舌頭一般說不出話來。
門口的死士動作整齊劃一的行禮道:“參見皇上。”
百里擎蒼身上帶着血跡,冰冷的雙眸正死死地盯着趙慧盈,彷彿要透過她的美麗皮囊看到她的心中去:“皇后,你剛剛要殺了誰?”
趙慧盈背後冷汗出了一層,她連忙反應過來,想要上前扶住百里擎蒼,卻被死士伸手攔住,只能原地跪下:“皇上,您沒事,真是太好了。”
百里擎蒼嘲諷的勾了勾脣角,意味深長的問道:“看來皇后是極爲擔憂朕的安危了?”
“是,皇上是萬民之主,也是臣妾的夫君,臣妾怎麼可能不擔心皇上。”趙慧盈擡着頭,眼神殷切的看着面容冷清的帝王,只覺得每個字說出來都極爲艱難,心中恨得滴血,卻不得不巧言辯解討好,她什麼時候受過這般羞辱。
百里擎蒼彷彿聽到了什麼極爲好笑的話,在死士的保護中走到殿中首位上坐下,看着底下跪着的趙慧盈,只覺得以前怎麼就沒看出來,這就是一個包裹着美人皮的蛇蠍毒婦?
“哦,原來剛剛皇后非要闖出去就是因爲擔心朕,朕還以爲你是着急去看看朕有沒有死呢?”
趙慧盈心中慌亂的厲害,只好狠狠地咬破舌尖,用疼痛讓自己鎮定下來:“皇上,您這句話太過誅心了,臣妾只希望皇上長命百歲、福壽安康,怎麼敢有那般大不敬的想法。”
百里擎蒼冷笑一聲,猛地將眼前的桌子掀翻在地上,桌上的杯盞、碗盤碎了一地,驚得殿中百官跪地俯首、不敢作聲:
“到了現在,你竟然還和朕裝聾作啞?趙慧盈,你是用鳳輦經承乾門擡入皇宮的皇后,你本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可是你還是那般貪心!朕立了太子,早晚皇位都是他的,你卻還不知足,竟然夥同趙家謀反,真是好大的膽子!”
倒在地上的趙琨渾身抖得猶如篩糠一般,聽到百里擎蒼的話立刻爬到前面,滿臉是淚的哭喊道:
“皇上,微臣並不知道這件事情啊,都是皇后娘娘的主意,是皇后娘娘說要求生存,就要幫太子提前謀得皇位,微臣極爲不贊同,可是趙家雖然明面上奉微臣爲主,可是實際上都是聽從皇后的,微臣就是個傀儡,請皇上明鑑啊!”
趙慧盈胸口一陣氣血翻騰:“大哥,你……你……”她怎麼也沒想到趙琨這般沒用,皇上還沒有來得及說什麼,他就將一切揭了出來。
趙琨只顧一個勁兒的磕頭,沒幾下便磕的額頭冒血,可是他不敢停:他不想死,一點都不想死!
百里擎蒼怒髮衝冠:“趙慧盈,你的大哥都出來指認你了,你還有什麼可說的?”
“皇上,臣妾連謀反之心都沒有,怎麼做出謀反之事,這一切定然另有隱情,請皇上明察啊。”趙慧盈知道大勢已去,可是卻不想甘願赴死,這個時候只能盡力狡辯,碧雲閣和卿天閣的人做事極爲乾淨,只要皇上找不到證據,就不能定她的罪。
“不見棺材不掉淚,趙慧盈,朕沒想到你竟然還不死心,來人,將溫荷公主帶上來。”到了這個時候,竟然還心存僥倖!
青雀和紅菱兩人擡着溫荷公主,沈凝華跟在後面,百里君熠站在沈凝華身旁,幾人緩步走進大殿。
趙慧盈胸口悶痛:“沈凝華和百里君熠活着就算了,那個步婷荷竟然也還活着?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碧雲閣和卿天閣的人怎麼都沒有動手?”
步婷荷看到皇后,掙扎着就要撲過去,神色猶如惡鬼一般:“皇后,你竟然派人要殺我,你好狠毒的心思,我和你有何冤仇?”
“你在說什麼,本宮不明白。”
步婷荷焦急的看向百里擎蒼:“皇上,是皇后派的人要殺我,她手下有兩股勢力,一股是碧雲閣、一股是卿天閣……今天若不是我命大,定然被碧雲閣隱藏在侍女中的人殺死了。”
很快,龍鱗軍首領也趕了過來,手中拿着幾個令牌:“回稟皇上,在清理叛軍的時候遇到幾個誓死抵抗的,已經被奴才誅殺,這是從他們身上搜出來的令牌。”
看着刻着碧雲、卿天的令牌,百里擎蒼一把丟在趙慧盈面前:“毒婦,你還有什麼可狡辯的?”
趙慧盈筆直的身體終於支撐不住,猛地做倒在地上,看着眼前染血的令牌,只覺得視線一片血紅,再也剋制不住一口血吐了出來:“噗!”完了,這次是真的完了。
百里擎蒼將視線轉向一直沉默不語的太子,目光交織着憤恨和心痛,複雜的難以言表。儘管對趙家和皇后失望,暗中出手拔出這兩方,可是他從來沒有想過動搖太子的地位,甚至一直在暗中爲太子繼位鋪路。
一直以來太子對他恭敬、孝順,他也欣賞太子的才幹,覺得他是儲君的最合適人選,可是這個孩子卻被他的母后帶偏了。
沉默了良久,百里擎蒼終於開口:“朕要廢后!朕要廢太子!”
皇后猛地擡頭,一直面容堅毅的她終於落下淚來:“皇上,這一切都是臣妾的注意,和太子沒有關係,他什麼都不知道,請皇上明察啊!”
太子百里瑾逸跪在地上,聽到這話直接上前扶住趙慧盈:“母后,您不必說了,兒臣有罪,兒臣也認罪,請父皇責罰!”
沈凝華看着太子沉靜的臉龐,眉心微微的動了動,眼底閃過一絲深意:百里瑾逸,竟然這般輕易的就承認了自己的過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