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從京都快速的傳到江南,百里君熠看着傳來的內容,想着百里瑾逸氣急敗壞的模樣,脣邊勾起一抹笑意,然後將桌案上新寫好的文章拿起來,吹乾了墨跡遞給一旁靠在軟榻上逗弄一隻八哥的沈凝華:“凝華,快看看,我這篇文章寫得如何?”
沈凝華接過來,隨手將給八哥餵食的粟米放下,還未來得及打量,就聽到一聲聲音獨特的叫好聲:“好,太好了!”
沈凝華轉頭看向那隻八哥,將剩下的粟米都給它放進食盅裡:“你倒是會討好人,看得懂字嗎,就敢說好?”
“主子吉祥!主子吉祥!”八哥扯着嗓子就喊,逗得沈凝華輕笑不已。
百里君熠心中暗忖,待會兒要給秦管家的兒子秦寶來多賞一些銀兩,那小子現在跟着沈軒霖,弄來不少新鮮的玩意。沈軒霖都是先將東西送到凝華這裡,凝華喜歡就留下,不喜歡他就接着送到老大和小寶哪裡,挑剩下的他才自己收着,這隻八哥就是這麼來的。
沈凝華打量着手中的文章,不由得感慨一聲:“狀元之才!”
百里君熠輕笑,像模像樣的行了一禮:“多謝娘子誇獎。”
“你打算將這篇文章也送到京都去?”
“嗯,等這篇文章送過去,上一篇文章的影響力也消散的差不多了,總要時不時的提醒一下百姓們纔好。”
“百里瑾逸如今恐怕已經是焦頭爛額了,這篇文章中暗藏什麼玄機,我看了半天也沒有看出來。”
百里君熠得意一笑:“提前告訴了你就沒意思了,越是讓人難以猜出來,越是能夠吸引更多的人,你就等着看好戲吧。”
老大和小寶踩着小靴子啪嗒、啪嗒跑進來:“孃親,看看我們給你帶回來什麼好東西?”
青雀和紅菱跟在他們後面,臉色都有些發白。
百里君熠上前,一把將他們兩個攔住:“什麼東西,先給爹爹看一看?”
小寶歪着腦袋想了想,若是不給爹爹看怕是他們衝破不了防線,只能看向一旁的哥哥:“哥哥,給爹爹看一看。”
老大有些不情願,不過還是小心翼翼的從懷裡掏出一團黑乎乎的東西:“爹爹,看!”
百里君熠萬分慶幸自己動作快,沒有讓他們跑到凝華面前:“這黑乎乎是什麼東西?”正說着,就看到黑糰子動了一下,露出一雙黑色的眼睛,不仔細看的話都看不出那是眼睛,實在是眼睛和身體一個顏色。
“爹爹,我們給發財找了個小夥伴,我們叫它旺財,是不是和發財很般配?”
沈凝華倒是很好奇讓百里君熠如臨大敵的是什麼東西,起身上前看了一眼不由的笑道:“這不是一隻小狗嗎?”
百里君熠一愣,而後仔細的打量了一下才發現還真是一隻小狗,不過這小狗太黑了,又小小的縮成一團,看上去還真是黑乎乎一團:“你們從哪裡找來的?”
紅菱連忙出聲解釋:“夫人,這隻小狗應該是被人丟棄不養了,然後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鑽進了園子中,今天少爺和小姐在園子裡玩,正好碰到。”
小寶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沈凝華:“孃親,我們養它給發財做個伴,好不好,你看發財自己一個人在籠子裡多無聊,讓他們在一起就像我和哥哥一樣,這樣就有人陪着玩了。”
百里君熠不由的暗笑,雖然這黑糰子還小,可到底是隻狗啊,將一隻狗和一隻鳥關在一起,那就真的要了鳥命了。
“小寶啊,孃親現在懷着妹妹,養狗不合適,將它交給秦管家養着,好不好?”
小寶一愣,似乎沒想過這個問題,不過她真的很喜歡這隻小狗:“孃親,旺財很乖的。”
沈凝華倒是沒有多在意:“嗯,旺財應該好幾天沒洗澡了,現在估計也不舒服,先讓紅菱幫你們去給它洗個澡,然後再帶過來陪發財好不好?”
“好。”聽到孃親沒有直接拒絕,兩人高興的蹦躂了一會兒,拉着紅菱就往外走。
百里君熠有些不贊同:“凝華,那是隻狗,還是不要養了。”
“老大和小寶都大了,讓他們自己養就是了,也算是個鍛鍊。”
“嗯,好吧。”百里君熠不知道該怎麼反駁自家媳婦兒,只能哄着她先去睡午覺。等到沈凝華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小寶和老大正待在一旁玩耍:“孃親,你醒了!”
小寶從地上爬起來,彎腰將旺財抱起來:“孃親,你快看,旺財變漂亮了。”
沈凝華看過去,不由得有些意外,之前看這隻小狗渾身烏黑,還以爲它就是黑的,沒想到現在洗乾淨,發現小狗竟然是黑中帶黃,尾巴和蹄子還有白點,洗乾淨之後渾身毛茸茸軟趴趴的,現在站着都有些晃盪,看上去極爲憨厚可愛。
“嗯,的確是變漂亮了很多。”
小寶格外的高興,讓紅菱將發財的籠子拿過來,然後將旺財放進去:“你們兩個要好好的相處。”
八哥和狗都傻眼了,互相瞪着彼此,似乎不明白自己爲什麼要跟這樣一個東西生活在一個籠子裡。
“嘎,主子吉祥!主子吉祥!”
“汪嗚……”
“嘎……”
“汪嗚……”
一時間房間內亂作一團,百里君熠剛處理完手中的東西回來,就看到這一幕,不由得一陣一陣頭疼。
京都之中,百里瑾逸原本不制止流言的想法完全行不通,翻倒鼎爐出現的不肖子孫四個字,徹底將他打入絕境。他沒想到宮中發生了的事情不到一個時辰便傳遍了京都,想要阻攔的時候已經人盡皆知了。
他反覆將宮中的人手清洗了好幾遍,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這樣的舉動非但沒有保證宮中的安寧,反而讓他多了幾個殘暴不仁的稱號。
百里瑾逸幾乎氣瘋了,他一直維護的便是自己溫和寬厚的形象,不然也不會連處置百里君熠都要想要栽贓罪名之後再動手,現在多年努力功虧一簣,讓他怎麼能不憤怒?
接下來沒過多長時間,又有一篇文章橫空而出。文章讚揚了太子的品德,稱讚儲君仁善,又抨擊了最近出現的各種流言,一時間在京都之中影響頗大。
百里瑾逸吃了上回的虧,這一次召集了內閣的大學士們,仔細的逐字逐句的研究,確保完全沒有問題之後,才大力的宣揚這篇文章,力求爲自己平反。文章寫的言辭犀利,讀起來振聾發聵,倒是讓不少人對百里瑾逸的改觀了一些。
爲了寫出這篇文章,百里君熠苦思冥想了好幾日,用的都是最隱晦的方法,短時間內能研究出來纔怪。
聽聞了京都的消息,沈凝華不由的一笑:百姓的觀念是經不起反覆的,讓他們一條道認到黑,他們會堅信這條道是正確的,可是若今天好,明天壞的折騰,用不了幾次,他們便會堅信這件事情是壞的,以後任憑你怎麼洗白都效果甚微。
就如同太子的名聲,反覆的好壞變換那麼幾次,百姓們心中的懷疑就會越來越深,到時候流言傳開,以訛傳訛之下會更加難聽。現在洗白的越厲害,以後反彈的也就越厲害。
齊貴妃在宮中生活的格外自在,但是步永涵就沒有那麼好受了。她開始絕食了幾天,以爲齊貴妃到底會顧忌她的身份,不會對她怎麼樣,可惜她太過高估自己了,齊貴妃根本不理會她的死活,最後只能自己無奈的妥協,開始吃東西。她還不想死,還不能死!
若是以前有死士護身,她想要逃出這裡易如反掌,可惜死士都讓她給折騰沒了,太子在利用完她之後根本不管她的死活,現在只能待在陰暗的房間中,飽受折磨。
就在她以爲自己快要瘋掉的時候,緊閉的房間門突然被打開,身姿挺拔的百里瑾川緩步走進來。
步永涵眼睛一亮,顧不得雙眼突然見光的刺痛,連忙撲倒在百里瑾川腳邊:“王爺,你來救我了,對不對?你會接我出去的對不對?”
百里瑾川低頭看着她,她已經很久沒有洗澡梳洗,渾身髒亂的厲害,好好的一個美人已經完全沒有了美感:“你覺得在你做過那些事之後,我還會救你出去?”
步永涵一頓,抓着百里瑾川衣襬的手越發的用力:“王爺,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求你救我出去吧,我不要待在這裡,再也不要待在這裡。”這裡太恐怖了,好多天,除非她自己弄出一點聲響,否則沒有一點聲音,她感覺不到時間流逝,到後來甚至感覺不出自己還活着。
百里瑾川低頭看着她,聲音冷漠無情:“你應該慶幸,如果不是母妃將你關在這裡,你怕是早就死了。”
“什……什麼?”
百里瑾川冷笑一聲:“你不是很聰明嗎?難道猜不到?太子根本不會讓你活着,就像那個夏靜秋,從皇宮中出來沒多久,便被人殺了,屍體扔到了深山老林,現在恐怕屍骨無存。”
“不,不會的……”
“你只是來告訴你一聲,你好好在這裡待着就行了,我不會接你出去,也沒有人會接你出去!”
“不,我母后不會讓你這樣的,我的父皇和母后會來接我的。”步永涵瞪大眼睛,歇斯底里的喊道,她是大越國的公主,父皇和母后不會捨棄她!
百里瑾川笑意越發的冰冷:“烏嬤嬤是想給你的父皇、母后送信,可惜你身邊的死士都沒了,信要送到大越國太困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