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柱子的幫助下,安大娘被送入自家小院。幾人合力,將安大娘安置在牀上後,這才鬆了一口氣。
“呼~”安蕙擦擦額角汗珠,向着大柱子感激微笑,“柱子哥,今兒真是謝謝你,若不是你,我與妹妹還不知道要怎麼將娘送回來。”
大柱子憨笑,擺擺手只說不妨事。
安苒有心給這兩人創造獨自說話的機會,就跑去將晚上製備的菜粥端到廚房準備回火熱熱。
一切似乎都歸爲了寧靜,安大娘在牀上躺着休息,安蕙則和大柱子來到院子裡又說了會兒話。安蕙想要送大柱子一段,卻被大柱子阻止。
“阿蕙妹子,你可千萬別我客氣,咱們鄰居那麼多年,這點小忙幫幫又有什麼好謝的?”雖然是要回去,估摸着大柱子心裡卻不怎麼想那麼早走,一步一挪,這會子又與安蕙說起話來。
安蕙是沒想那麼多,心裡暖烘烘的,只覺得大柱子人真是太好了,今兒幫了他們大忙。
安苒將熱好的包子從廚房端出來,就還見兩人在那說話。眯眼含笑,安苒這邊雖然看不見安蕙的表情,可瞧着大柱子的表情就知道他是如何的難捨難分。
“大柱子哥哥,今兒是辛苦你了,我這剛剛熱好的包子,你拿幾個回去吃。晚上露水重,你吃個暖和暖和也是好的。”安苒笑眯眯的走到兩人面前,將那盤包子呈現在兩人面前。
包子的熱香味撲鼻而來,大柱子雖然不餓,可也明白這是人家感謝自己的心意,當下就欣然接受。
“多謝阿苒妹子。”他拿過包子就咬了一口。
安蕙晚上也沒吃飯,此時孃親的事情安穩下來,自己也覺得飢腸轆轆,這會子見大柱子吃的那麼香,嚥了咽口水,拿着包子開吃起來。
大柱子終究是回去了,安苒和安蕙則在院子裡一人吃了兩包子。
“晚上熬的菜粥呢?”感覺有些渴,安蕙問道。
“還在鍋裡熱着呢,等會兒熱好了就給娘送去。”安苒道,端着盤子就要往廚房去。
安蕙看看安大娘的睡房,道:“我剛剛是看着娘睡下的,這會子難道還要吵醒嗎?”安大娘身上有傷,自然只有睡着的時候纔不容易感覺到痛楚。
安苒無奈嘆氣,“娘晚上一點兒沒吃,那身子不是更受不了?現在都那麼晚了,想來也是請不來大夫的,姐姐你說說看,咱們家連個治療外傷的藥酒都沒有。娘若是一點不吃,能行嗎?”
安蕙覺得安苒說的也有道理,“孃親沒事吧?不是說外傷在家養一養就好了嗎?”
安苒嘆氣,感慨安蕙的天真,可自己不是大夫也不好解釋這個問題,“這我可就不清楚了,只不過孃親現在若是餓着,那定然是更加不舒服的。”
安苒端了菜粥從廚房出來後,就直接去了安大娘的房間。
只見安蕙端了盆水在旁邊,一個勁的給安大娘擦拭額頭,她見安苒進來了,連忙說道:“娘好似發熱了,額頭好燙呀。”
安苒一聽,有些恐慌,莫不是孃親因傷而導致的炎症發熱?這可如何是好?將菜粥放到一邊,連忙上前看去。
安大娘眉頭緊蹙,臉色呈現不正常得紅色。摸一下額頭,果然滾燙的厲害。“蕙姐姐,咱們還是請大夫吧,孃親這樣感覺好危險。”
安蕙一聽連連點頭,“是了是了要請大夫,我這就去。”她站起身子作勢往外面跑去。
“姐,等下!”安苒將她叫住,從衣內掏出荷包遞到安蕙手上,“這些是我平日存的,你快拿去,孃的病要緊。”
安蕙點頭,將荷包放入袖內,向屋外跑去。
見安蕙出去了,安苒擰了帕子放置在安大娘頭上,心裡實際上也非常擔憂,其中還帶着莫名的恐懼。這種感覺與年幼失去爹爹時很像。深深呼吸,只希望自己能夠冷靜下來,卻沒有注意到已經奪眶而出的淚水。
安苒還沉浸在心中的擔憂恐懼,耳邊卻聽到後方的腳步聲。
迅速擦拭眼角,轉頭卻看見安蕙回來了。從凳子上站起來,看着安蕙感覺很詫異,“姐姐你怎麼回來了?”
“好妹妹,大太太可真是仁善。還幫娘請郎中了呢。”安蕙臉上滿是喜悅,隨後就領着身後的人走了進來,“季先生請~”
季天華一聲暗藍色秋衣走了進來,看到安苒的時候微微挑眉,卻並沒有過多的表情,只暗道,這小姑娘看着好生眼熟?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公子?”安苒顯然對於給自己一兩銀子的人有很深的記憶,一眼就認出是那位好心人士。“不記得我了?”
季天華見着小姑娘認識他,就善意的笑着道:“姑娘好,在下確實記不得曾在哪裡見過你。”他的聲音很好聽,沙啞中帶着磁性,語氣親善和雅,形容舉止更是彬彬有禮。
這是一種平等的感覺,安苒覺得與這位公子說話也是舒服的,若是沒有記錯,他應該是姓季的,濟善堂的少東家……
“季先生,先看看我娘吧。”安苒說道,此時的心思自然全放在安大娘身上,至於其他,那自然不會多關心的。
季天華笑的儒雅,走到安大娘身旁坐下,隨後就從自己的藥箱中拿出診脈用的脈枕。
安苒見勢,就將安大娘的手從被子裡拿出來,放在那脈枕之上。
季天華將手指伏在安大娘的手腕之上,凝神號脈。
安苒走到安蕙身旁,兩姊妹對視一眼,卻沒有多說,安苒在余光中見院子裡似乎還站着一人。
“那是寧樂府的人,小東哥。”安蕙見安苒在向外面看,就說道。
“是他將季先生帶過來的?”
安蕙點頭,“自然是他,若不然季先生怎會跑咱們這兒給孃親看病?”
這個道理安苒自然是曉得,想來是濟善堂的人以爲身邊的人是大太太,所以才讓季先生過來的。
季天華號好脈後,就將那脈枕收入藥箱內。安蕙走到季天華身邊,臉上滿是焦慮,“季先生,我娘她好不好?”
“你娘今日受了刑,這燒是因爲幹活太旺毒火凝重……”
安苒是聽不懂那些專業術語,直接打斷問道:“公子,我娘不會有什麼生命危險吧?”這纔是她最關心的事情。
顯然,對於安苒的打斷季天華有點不適應,不過他很快恢復過來,笑着說道:“姑娘放心,大娘的傷雖然看着眼中,可瞧着也沒傷了根本,待我開服藥貼一日三服,喝到退熱方可,再在傷處抹上我開的藥膏,想來就不會有什麼大礙了。不過這之後的吃食最好買些滋補的,若是不好好將養,又出了其他病症那可就不好了。”
這話一說,安苒心裡算是放心了。“多謝公子~”
季天華寫下藥方後,就給了安蕙。她看看,卻是有些尷尬的對着安苒說:“好妹妹,這兒有好些藥姐姐都不認識,你幫着看看人不認識?”
“小姑娘還識字?可真是不簡單。”季天華微笑着說道。
“也不是什麼大事,只不過小時候與房東教師先生學過幾年字。”安苒聽着誇獎,有點不好意思。
“阿苒,這邊還有我那。”安蕙不放心安大娘,就說道,“等會兒你隨着季先生去取藥吧。”
安苒點頭,就與季天華一道出門。
“姑娘,在下應該是見過你的吧?”他心中實際上也很想知道究竟是何時見過。
安苒含笑,道:“說來也有好些時日了,那次,公子可是花了一兩銀子買了我一籃子絡子。”
“哦,原來是姑娘你呀。”季天華這才恍然大悟,儒雅的笑容越發明朗。
“安姑娘,大娘沒事吧?”小東見季天華與安苒走出來,就走上前問道,“今兒這事情書香姑娘說了,定然是要好好補償大娘的。所以安姑娘你也別太難過了。”
安苒緩緩搖頭,“謝謝小東哥,我家雖然不富裕,可這些藥錢還是付得起的。”說到此,安苒不自覺地摸摸腰間,剛剛與安蕙說話的時候,她就已經將那荷包還給她了。
小東有點兒尷尬,其他也不好多言。
“季公子,您現在方便不方便?我能不能去拿藥?”安苒擡頭看向季天華問道。
季天華點頭道:“在下自然是方便的,姑娘請隨我來。”季天華做了個請的動作,兩人就一道出了院子。
出了院門,安苒就看到一輛馬車,似乎還挺豪華的。
“季公子,我這麼晚隨你過去抓藥,會不會太麻煩您了?”安苒心知季天華這樣的少東家來這榕樹衚衕看病那絕對是屈尊。
季天華儒雅微笑,“自然是不麻煩的。”
安苒心中還是有些忐忑,可還是與季天華一同上了馬車。只暗想這季天華可真是好人……
到了濟善堂後,季天華就命人去開門,直接將藥方遞給小廝,叫他去抓藥。
“季公子,不用那麼麻煩的。”安苒說道,暗想這藥錢難道還要直接給季公子?這般想着,她不自覺地將手放在腰間荷包上。
季天華想來是看出安苒的想法,淡笑說道:“安姑娘不用擔心,這點藥錢算不得什麼的。”
猜中心思,那定然是不好意思的。安苒訕笑,將原本放在荷包上的手放下來,迅速轉變表情,正色道:“季公子,這錢還是要給的,一樣事情算一碼嚒。”
他本想拒絕,可安苒好似鐵了心一般,說什麼也要自己付藥錢。
“少爺,這藥給您抓來了。”被派去抓藥的小廝提着幾包藥回來了,送到安苒手上後直接退下。
“哎~小哥你先別走呀。”見他要走,安苒阻止道。“這藥多少錢呀?”
那小廝愣了下神,藥錢?自家少爺會要嗎?!
“……安姑娘,真是不用了。”季天華無奈好笑,這小姑娘還真是倔強。
安苒笑的溫和,可還是很堅決,佔便宜是一回事,可所謂吃人家嘴軟,她覺得這個便宜說什麼都不能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