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人怎麼都不見了?”
張青山沒好氣的瞪了眼王武,道:“你大驚小怪個什麼勁?他們體力差,能走多遠,到前面問問不就知道了。”
衆人一路騎馬而行,速度並不快,主要是因爲有兩個騎馬的戰士負責擡豬。
不過,就這速度,大概在半個小時後,還是在大路的第一個三岔口追上了張蓮等人。確切的說,張蓮等人正翹首以盼的在三岔口邊等他們邊休息。而在他們身邊,大批同志正在快速往三岔口左邊那條道跑步前進。
“張蓮同志,不是我說你,你怎麼能這麼魯莽,把馬幾乎全借給別人,你讓這麼多傷病員怎麼辦?”張蓮旁邊站着兩位同志,這批評的話,就是從那位年紀稍大點的同志嘴裡說出來的,當然,比較委婉。
“他不是別人,他是突擊連的張青山連長,跟我們是熟人,我們都願意相信他。”不相信也沒辦法,不說這些傷病員,光說他們這些醫生護士,已經累得快虛脫了,好不容易有人答應立即給他們找一些補品來緩解大家的營養不良,借馬用一下又有什麼。還有,張青山和向雪琴的關係幾乎成了公開的秘密,張青山敢爲了幾匹馬就跑路?收拾不死他!當然,這些話只能體會,不能言傳,所以,張蓮抗議的同樣很委婉。
可旁邊那位年輕的一聽這話,勃然大怒,怒道:“張蓮同志,你這是公私不分,把你自己的意願強加給衆人,拿這些傷病員的生命當兒戲……”
要不說初生牛犢不怕虎!這兩位同志可是總部政治部派來的人,別人都不好插嘴,就算是插嘴,說的也很委婉,可張蓮旁邊那個小姑娘,就是訛張青山奶糖吃的那位,可真是天不怕地不怕,一聽這話,同樣憤怒的一口打斷對方的話:“你才公私不分了。你知道這些傷病員的情況嗎?你知道蓮姐她們這些護士和小兵哥他們這些醫生的情況嗎?你知道大家的真實想法嗎?你什麼都不知道,就在這裡大呼小叫的,還是革命同志嗎……哼!別以爲你們是政治部的,我們就怕你們,別人怕,我不怕!我還就不信了,這天底下就沒個講理的地方。”
這些話,還真就她這麼個小姑娘纔好說出來,只因她年紀小,誰跟她較真,本身就理虧,除非你的年紀比她還小。
那個年輕人被小姑娘這話嗆得面紅耳赤,一時又找不到反駁的藉口,真是下不來臺。好在這時,有人替他解圍。
一個坐在馬車上,沉默看着這一切的傷病員突然指着左邊大路,驚喜的大叫:“他們回來了,他們回來了……”
衆人趕緊看去:醫生護士和傷病員們自然是希望看到張青山等人豐收而歸,因爲這已不僅僅是身體所需,還得對大家都有所交代:他把馬幾乎都騎走了,讓總部醫院的人走到這裡就走不動了,耽誤了大家的行程,甚至耽誤了整個部隊的行程,但他畢竟是爲了總部醫院的這些人,是爲了公事,所以,這事可大可小,關鍵就看他是不是弄回來東西了:要弄到東西來了,那沒說的,就算有人想說張青山等人不顧大局,也會被人一笑了之,說不定有人還會反駁:有本事你在那種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地方,給大家弄些營養品回來,老子就佩服你有本事。要弄不來,就別嘰嘰哇哇地羨慕嫉妒恨了;可要是沒弄到,恐怕就有人說閒話了……雖然有點以成敗論英雄,可這就是現實。
小老虎向雪琴對於政治部的那個年輕人也很看不慣,可她實在是太累了,就倒路邊的草堆上睡覺,聽到這驚喜的喊聲,打起精神站起來擡頭看去,第一感覺是:壞了,沒弄到。因爲沒聽見雞鴨之類的東西呱呱亂叫聲——事實上,一開始,這些雞鴨鵝還真是呱呱亂叫,可被捆綁着倒掛了半個多小時,它們早就沒力氣叫了。
隨即,張青山等人接近,衆人看清楚了情況,頓時轟動起來。也許是被這些如今難得吃到一回的雞鴨鵝給刺激覺得,別說醫生護士,就是那些能走動的傷病員,都如同打了一針強心劑一樣,興奮的大叫着圍了上去。而正從他們身邊跑步而過的戰士們,也紛紛回頭看去,一臉的羨慕。
“這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你們從哪搞到這麼多雞鴨鵝的?”張蓮原本只是希望張青山能從百姓家或者獵戶家裡買點或者交換點獵物,不多,兩隻雞就滿意了,熬成雞湯的話,還是很不錯的,畢竟,這周圍確實沒什麼人家。可萬萬沒想到,居然見到這麼多,驚的她忍不住驚呼:“你這傢伙該不會土匪性子犯了,真去當土匪搶了哪家大戶了?”
張青山哈哈大笑道:“蓮姐,這次你還真說對了,我還真就去搶了,而且,搶的還是這周圍最大的大戶。”
真是說着無心,聽者有意!張蓮一聽這話,臉色刷地一下就變白了,忍不住掃了眼一旁那兩位政治部的同志,見他倆原本微笑的臉色,猛地一板,張蓮心頭頓時哀嘆一聲:得!你們這算是撞到槍口上,被抓了個現行。早知如此,我還不如不求你們了,這下可算是害了你們了……她也不想想,這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地方,百姓都沒幾家,又哪來的普通大戶?
好在一旁的王武得意洋洋地賣弄着:“蓮姐,看把你嚇的,我們確實是搶了大戶,不過,這大戶可不是普通人,而是吳家堡的反動派們。哈!哈……”
“是啊!我們一衝上去,他們就乖乖地投降,然後乖乖地任我們搶,最後還客客氣氣地禮送我們下山了。”
“要不是看他們可憐,我們絕對連根針都不給他們留下……”
“下次要是再到這來,我們還去吳家堡逛逛,那可真是個不錯的地方。恩!人也很不錯,對我們紅軍很熱情……哈!哈……”
張蓮的臉色立馬又恢復正常:雖說紅軍有打土豪分田地的政策,可這也不是見到土豪劣生就幹,得先跟組織上申請彙報,調查一下這土豪爲惡的程度以及民憤的程度。所以,張青山這樣隨意亂搶土豪的行爲是不對的,張蓮纔會認爲張青山這是見同志們受苦,情急之下違反了政策,因而變色。現在一聽這話,頓時鬆了口氣:搶土豪要申請,可搶反動派的東西,那就沒必要申請彙報了,更何況是爲了同志們而去打反動派,這心,放的穩穩地。
“還好你們回來了,要不然,同志們還都得在這裡死等你們了。”一旁的向雪琴邊說邊掃了眼那兩位政治部的同志,很委婉的表達了對他倆的不滿。可張青山不知道這些,認爲這話是在怪自己回來的遲了。跳下馬,指着後面,笑道:“本來能一路疾馳回來的,只是臨走的時候,順**了他們一頭豬。這不,一路輪換着擡回來,耽誤了。”
本來以爲,能得到幾隻雞就不錯了,沒想到居然是上百隻家禽,這讓衆人大喜過望。誰知,如今連豬都給弄來了,衆人只剩下深深的佩服和——驚愕!就連政治部的那位年紀稍大的同志都忍不住上前一步,問道:“你們該不會真的攻打下了吳家堡吧?”
張青山等人見他跟護士門在一起,以爲是總部醫院的醫生,嘴巴就沒把門。王武苦笑着答道:“這位同志,你可真是高看了我們。我們突擊連的同志們雖然各個本事了得,一個人打幾個都沒問題,可我們這次就十二個人,敵人是我們的十幾倍,又仗着地利,真要是能攻打下吳家堡,那才叫奇蹟……跟你說實話,是我們連長見不得大家受苦受累,心裡着急,就從吳家堡那兒以私人人情騙來了這些東西。”
“老武,你這話就不對了,什麼叫騙來的?老子一口唾沫一個釘,這人情,將來是要還的。不過,能爲同志們而欠別人的人情,這個人情,欠的值。”說完,他回頭看了眼,見有的同志還騎在馬上,向周圍的觀衆們吹噓賣弄着,頓時沒好氣的罵道:“都還磨蹭個什麼勁?下馬!把馬匹和東西交給總部醫院的同志們,她們還等着立即生火做飯,好給同志們補充體力了……快點!”
說完,他輕拍了一下馬背,對張蓮笑道:“蓮姐,幸不辱命,這些補品和馬匹就都交給你們了。我這任務完成的還算不錯吧?”
張蓮苦笑着看了眼那兩位同志,她知道,張青山可能回因這個人情而惹上麻煩,就看上面對這事的處理了。現在不好明着提醒,只能等兩人走後再跟他說。
點點頭,向張青山敬禮,正色道:“我代表總部醫院所有的同志和傷病員們,向突擊連的同志們冒着生命危險雪中送炭,表示由衷的感謝,對這種無私的革命熱情和思想,表示由衷的敬佩。敬禮!”
“向突擊連的同志們——敬禮!”一箇中年醫生隨即大叫一聲,帶着所有醫生護士向張青山他們敬禮。而很多傷病員們也坐起來敬禮。甚至連那兩個政治部的同志,也一臉正色的敬禮……這不僅僅是對張青山等人及時送來這些東西表示感謝,更是對革命同志相互幫助的一種肯定和感激。
“都是革命同志,這是我們應該做的,不用客氣。”張青山代表大家回禮後,想到了什麼,於是,這種讓人心情激盪的場面,頓時就有了點不和諧的聲音想起。
張青山從馬背上取下兩個口袋,緊抱着,先是對向雪琴得意的笑了下,然後對張蓮說:“蓮姐,有個事我得先跟你說明一下,我家雪琴……額!不對,是我的好朋友……你們笑什麼,有什麼可笑的?”
“呸!誰是你家的?下流胚子。”向雪琴面紅耳赤的罵了聲後,在衆人鬨堂大笑中,把手中雞鴨往身邊同志手裡一塞,捂着臉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