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你倆也應該發現,這次對突擊連沒有任何調動,突擊連的人也沒有任何升降。”
大家邊走邊回去。
“嗯!”這個問題上,張青山沒有發言權,因爲他當時正在外面帶着老婆度蜜月了。所以,胡英澤很是認真的點點頭,道:“當時我也沒多想,畢竟,突擊連是直屬部隊。”
“所以,突擊連就是你們的班底。”
張青山和胡英澤萬萬沒想到,居然會有這種意外之喜:他倆先前可是盤算着,要想成立一個團,那麼,該有的架子是不可少的,最少也要有一個正規連來當武力的底子,突擊連在延安比武大會上大出風頭,想來,是輪不上他們惦記了,所以,他倆的商量中,是以別的普通連隊爲基石,再請求團裡給於不少於十名政工幹部,這就是底線。
而他倆打算死皮賴臉的賴上劉永江,爲的是從突擊連拉走十個左右的軍事骨幹——他倆甚至都商量好了,從突擊連拉走哪些人才,給突擊連留下哪些人才,纔算是不損突擊連的實力。如此一來,就應該差不多了,至於別的,那都算是意外之喜。
可現在居然是把整個突擊連劃歸到未來的團裡,當成成立那個團的武力基礎,不!準確的說,不僅僅是武力基石,甚至還包括了部分政工幹部,要知道,突擊連不是普通的連隊,裡面有好幾位政工幹部了。
這種意外狂喜,讓張青山和胡英澤有種被錢砸到的狂喜感。
欣喜若狂之下,兩人居然心有靈犀般的異口同聲的正色對劉永江說了聲“謝謝老團長。”
劉永江卻毫不在乎的揮揮手,笑道:“畢竟是孃家人,這陪嫁物品要是太低了,容易讓外人笑話,老子臉上也沒光。”
說完,還特意拍了下胡英澤的肩膀,感嘆似的囑咐一句“好好幹!不許給咱們老17師丟臉,要不然,老子絕饒不了你們”。感動的胡英澤眼眶都紅潤起來,把頭點的十分堅定有力。
不過,張青山就是張青山,比文化,胡英澤能甩他八條街,可比機靈勁和醒悟能力,胡英澤則遠遠不是他的對手。
這不,剛道謝完,他就醒悟過來:不對啊!突擊連是紅二方面軍總部,也就是現在的120師師部的直屬部隊,當時只是爲了保密而掛靠在17師裡。
平時,劉永江有權調動突擊連,可調動跟劃歸可是天壤之別,劉永江哪來的權力,把突擊連劃歸到一個新團裡當基石?那麼,也就是說,這事,是師裡的決定,而不是團裡的決定。說的更直白點:這是師裡給他們的嫁妝,而劉永江只不過是拿別人的東西來當自己的陪嫁物品而已。
這是多麼順手的事,這是多麼狡詐的事,這是多麼臉皮厚的事,難怪你劉永江能當上團長,感情,你這拿別人的東西去換取自己的人情,我這還得感激涕零了。
不行!絕對不行。師裡歸師裡,孃家歸孃家,師裡的禮物,絕對不能當成孃家的陪嫁,讓你這一毛不拔的鐵公雞就這麼輕輕鬆鬆地過關,瀟瀟灑灑地把我們打發了。
你這不是把我們當傻子一樣戲弄嗎?張青山心頭有火,皮笑肉不笑的對劉永江說“團長,師裡的陪嫁,我們手下了,心裡也十分感激,可咱們孃家人到底能給些什麼陪嫁?”
胡英澤一楞,狐疑的瞪了張青山兩眼,旋即醒悟過來,立馬對劉永江瞪大眼睛問道:“對啊,老團長,咱們出嫁,別人都給我們送了這麼厚的禮物,咱們自己的孃家,怎麼着也不應該太小氣了吧?要不然,到時候我們倆丟了面子沒什麼,可您老人家的面子不好看,那可就是我們的罪過。”
要不說這文化人說話就是好聽,這不,胡英澤這話說的多麼委婉,比張青山那種直愣愣地二愣子話讓人聽着要舒坦的多,面子上也好看的多。
不過,劉永江也沒想到,張青山會這麼聰明,居然立馬就醒悟過來……事實上,他都盤算好了,這事,張青山他倆遲早得回過味來,可到時候,自己再稍稍補償他倆一點,也就過去了。
但是,現在看來,這關還真不好過。
劉永江被他倆看的有點臉紅,一時放不下架子,頓時就惱羞成怒起來,瞪大眼睛,說:“怎麼,一個戰鬥力如此強悍的突擊連都不夠,難道真要老子讓賢了,你們才滿意?”
還真不愧是老搭檔,連反映都一模一樣。
都沒接話,卻同時撇了下嘴,眼睛一眨不咋地盯着劉永江。
劉永江被他倆盯的有點不好依稀,加上見自己嚇唬沒成功,就只能來軟的。
“你們當真以爲,師裡就這麼容易把突擊連給你們?”劉永江不屑的看着他倆,道:“實話告訴你們,要不是老子爲了你們倆跑前跑後,四處求人,你們想得到突擊連,做夢去吧。還有,要不是老子硬扛着上面的命令,突擊連現在別說掛靠在我們團裡,這個時候,都已經被調到師部去了……師部的直屬營你們知道吧?你們點頭就好,那我可以告訴你們,現在,師部的直屬營已經成了炮營。你說,這突擊連一到師部,能有先前那麼好的待遇?最多也就是個特務連的待遇……所以,你們別覺得這是師部給你們的嫁妝,其實,這裡面最少有一半是老子的功勞,明白了嗎?”
張青山和胡英澤對視一眼,都看出彼此眼神裡的無奈:不管劉永江說的是不是真的,可只要他說出了來,那麼,這功勞就鐵定得算他一份,況且,兩人也覺得,這次,突擊連沒有收到任何變動,恐怕還真如劉永江所言,他是真的下了工夫的。
可是,說一千道一萬,這個時候可是關鍵時刻,新團成立的速度,戰鬥力的好壞,甚至是未來的走向,很可能就得看現在爭取的更多陪嫁的結果。換句話說,不管你說什麼,不管你在這裡面有多勞苦功勞,我們私底下都十分感激你,但在公事上,咱都得想盡辦法去爭取更多的陪嫁。
反正不試試怎麼知道不能爭取到更多的東西,試試又沒什麼損失,何樂而不爲了?
所以,張青山也只能硬着頭皮開口。
“老團長,我們都知道您爲了我們,可是勞心勞力,我們心裡也是十分感激您。但是,您也知道,這要白手起家的拉起一個新團,而且必須要在短時間內讓這個新團有一定的戰鬥力,那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而這前提條件,就只能是從孃家多要點東西。東西越多,便決定着成立一個有一定戰鬥力的新團的速度,所以……您就高擡貴手,手指頭間多漏點給我們,讓我們將來多立功,多給您爭臉……老團長,就算看在咱們給您鞍前馬後,沒有功勞也有點苦勞的份上,擡擡手吧?”
說着說着,張青山的眼眶都紅潤起來,那真是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胡英澤卻愣愣地看着張青山,一點都沒有搭檔的覺悟,因爲他也是第一次看到張青山如此俠骨柔情的一面,心頭很是感動。當然,作爲老搭檔,他纔不相信張青山這麼強硬的硬漢,會爲了這個流淚,多半是想裝可憐,引起劉永江的憐憫之心,好多給點嫁妝。
所以,在張青山偷偷地給他使了幾個眼神後,他總算是過神來了。
“老團長,您是多年的團長和師長,更是我們的老領導,您是知道的,別說成立一個新團,就算是管理一個團有多困難,您比我們清楚……您說,我們什麼時候在您面前這樣軟弱過?”胡英澤趕緊低着頭,輕柔中帶着幾分傷感的聲音,顯得格外讓人心酸:“要不是被逼的實在是走投無路,實在是沒有辦法,老張也不至於在您面前露出軟弱的一面。您就看在我們跟隨您多年的份上,這要嫁出去了,就當時最後再送我們一程。手指頭間漏漏,行嗎?”
劉永江萬分驚訝的看着他倆,一時間,居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說實話,他心裡被張青山這種男兒有淚不輕彈的一面確實給驚訝了一把,可更多的是,他是被張青山的臉皮給震驚了:作爲張青山的老團長,他自然對張青山多多少少有些瞭解,可問題是,他還從未見過張青山有如此柔弱的一面,而且敢流露出來,更是在這種時候流露出來。說的難聽點,如果選在別的時候,他絕對會被感動,可現在,他心裡清楚,這是張青山在給他下軟刀子了——突擊連連長張青山同志居然會哭訴?這話說出去誰信?偏偏還是在找自己要東西的時候如此這般,這做戲的成分可就要遠遠大於真情流露。
當然,既然張青山如此這般了,那麼,作爲張青山的老領導,這個時候,不管張青山真也好,假也罷,他都要必須有所表示,不然,你讓別的同志怎麼看?那不是寒心人嗎?
所以,流動將還不得不陪着他演戲,用戲文上的話說,這叫陪綁!
而在張青山心裡,他一開始還真的只是出於要陪嫁才訴苦,只是,他還真沒想到自己居然會越說越感動,甚至都把自己給感動了,到了現在,他也只好硬着頭皮撐下去,心頭期盼着劉永江好歹感動一次,多給自己點嫁妝,以便於將來新團的發展……從這方面說,張青山爲了新團,真可謂手段百出,什麼臉面都不要了。
……